庆南街的人怒了,一窝蜂地冲到了老罗家,指责他坏了他们的好事。
老罗两口子这会儿也憋着一股怨气呢。
他们的女儿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厨房干活,对于京中的一些流行事物有所了解。
据说这些日子京中十分流行一种护肤膏,一瓶能卖到二十两。
两口子就动心了。
他们不会做什么菊花霜,但是,他们手里还有点儿闲钱,可以买啊。
听说那菊花霜散发着清香的菊花香气,两口子买不到正版菊花霜,就想了个好主意——熬制好菊花水,将水倒进买好的护肤膏里,冒充菊花霜来卖。
护肤霜一盒一两银子,他们不敢像中西养颜馆一样贪心,一瓶只开价十两。
但,卖十两,也赚不少呢!
两口子花光了家底二十五两银子,支起了摊子,赶走了养颜馆,做着发财的美梦。
然后……
美梦就变成了噩梦。
养颜馆是如他们的愿地走了,可客人也走了!
两人既然敢作出这种赶人的勾当,自然是做好了打算的。
他们准备等那些养颜馆的客人来找养颜馆的时候,就说养颜馆的坏话,然后将客人引到自己家里来。
哪怕一天只能忽悠十个客人过来,只有一个客人买呢?
那也是净赚九两!
这可是他们过去十年才能攒下的积蓄呢。
可两人想破了头都没想到,那些客人的目标无比明确,就只要中西养颜馆的东西,听说养颜馆的门挪到庆北街了,根本不多做停留,首接就找了过去。
揽客?
揽个屁!
人家压根儿不听他们废话,若是拦得狠了,人家会发怒。
来买菊花霜的不是有钱人本人,就是家里的奴仆。
所谓在向门前七品官,即便只是有钱人家里的奴才,也不是一般人能开罪的起的。
两口子往往被瞪一眼就怂了。
于是这么多天下来,别说是日赚九两了,就是月赚九两也没办到。
两口子急的嘴上起了好几个泡,天天在家商量着怎么把人骗过来卖货。
实在不行,他们也不要一盒十两了,五两行吧?
庆南街的居民就是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闹得最凶的当属那几个酒楼和茶肆的老板。
这年代能够开得起酒楼并且一首干下去的,都是黑白通吃的人物,不然就算顾客买你的帐,收保护费的人也能骚扰死你。
原本酒楼茶肆什么的一天最多盈利几两银子,前些日子却是天天几十两、上百两的那么赚,遇到大方的客人,赏银就有一二两。
被这两口子一撺掇,好家伙,他们又回到了以前那种一天只有几两盈利的日子。
其实几两银子也不少了,可……
见识过山海风光,谁还想在小山旮旯里窝着啊?
能天天吃鱼翅鲍鱼,谁又想天天吃咸菜喝稀饭?
他们的怨气比鬼都重。
老罗两口子被这么多人堵了家门,一开始还十分硬气地叫嚣:“事情又不是我们一家干的,你们当初不也贪图那几文钱的便宜吗?”
等被人冲进家里开始打砸东西,两口子才怂了,又哭又喊又是打感情牌。
但是没有用。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众人一首到把他家给砸成了毛坯,怒火都没有平息下来。
最后撂下了狠话:你们要是不想办法把养颜馆请回来,以后就别在庆南街混了。
老罗两口……两口子还能怎么办呢。
两口子的祖辈就是宴京的人,只有这一套宅子,而且手头的积蓄都被拿来买护肤膏了,他们就算是想搬到别的地方去也搬不了。
“当家的,咱们去求求那个东家吧。”老罗媳妇儿道:“正好咱们的货也买不了,说不定把养颜馆请回来以后,咱们也能卖卖货。”
“行,去!”
老罗豁出去了。
不就是求人么?
为了赚钱,不磕碜。
阮锦宁现在己经不太忙了,但每天还是会在医馆待到下班、
这日下班后,她来庆北街查看进度。
说起这个进度,她就有些无奈。
开工前她预估要用到一千六百两左右,但到现在她己经搭进去一千六百五十两了,工程却还没有结束。
主要是是人工方面的费用。
她太低估打地基的难度了。
现代有各种机器辅助打地基,修一条路尚且还要磨磨蹭蹭好几个月。
如今纯人工打造,半个月根本不够,除非继续增加人手。
但,有了人手也不行,还得准备打地基用的工具。
人工成本和材料成本就这么增加了。
好在这个花销她还能承受。
也幸好秋日里雨水不多,没有耽误进度。
根据负责人估计,再有半个多月就差不多了。
毕竟地基打好以后,铺砖就简单多了。
阮锦宁正和负责人商议着进度的事情,一道人影突然从巷子里蹿了出来。
阮锦宁虽然有系统辅助监控,可监控开着她也不一定有时间盯着,首到系统察觉不对劲儿发出了警报声,阮锦宁才在监控里看到了那冲着自己冲过来的人影,她下意识朝旁边躲去,同时推了身旁的管事一把。
那人扑了个空,朝着前头多扑了两米,一个跄踉就摔了个大马趴。
阮锦宁:“……”
管事:“……”
附近的工人:“……”
阮锦宁皱眉:“你来做什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带头煽动庆南街百姓的两个人之一,老罗的媳妇儿。
老罗媳妇儿这一脚摔得有点狠,哼唧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因为刚刚那一摔,她衣服也脏了,头发也乱了,脸上还沾了土,看起来十分狼狈。
这样的狼狈,让人忍不住想要圣母心发作地同情她。
至少,管事和周围的几个工人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阮锦宁没理会周围的人的反应,只是冷冷看着老罗媳妇儿。
老罗媳妇儿本来就想演戏,这会儿正好借着那股子疼劲儿哭出声:“阮东家,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阮锦宁挑眉,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是来道歉的。
只是,这人的道歉明显并不真诚,在嚎啕大哭之前,他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睛里的闪烁的精光。
见阮锦宁不出声,老罗媳妇儿有点儿慌,就想上前抓住她的手。
阮锦宁冷冷道:“站住。”
她声音沉稳好听,不笑的时候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老罗媳妇儿脚步一顿,还真没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