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部落门口。
小明启和钦伯站在门口,听着萧舒的指示。
得益于那异族担心小明启被抽血而死,所以不断的喂食补药。
身子骨还算结实的小明启恢复的很快,站在阳光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萧舒。
“自我走后,你们要尽快安排避世,”萧舒嘱咐道;“我此去,不知何时能回,你们一切小心。”
钦伯眼神颤动,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与他相比,小明启就要直接得多,他担心道:“大人此行,会不会遇到很多危险?要不,就别去了吧。”
萧舒蹲下身体,直视着小明启的眼睛,笑道;“我这次出去,是要去带扶光回来,怎么?你难道不想扶光回来吗?”
小明启与扶光很熟,闻言便有些纠结,脑袋便挨了钦伯一个爆栗。
“大人做事,你个小孩子插什么话?”
他又转头看向萧舒,保证道:“大人放心便是,我一定会好好照看部落的。”
萧舒点了点头,他这次出去,并不是只打算为扶光报仇,他要做的,是一件更大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做到全身而归,更加不可能照顾到眼前的部落。
在部落所有人的目送中,萧舒化作一道虹光,飞向钦伯指出的方向。
很快,他就在部落万里以外的地方,发现了一些痕迹。
痕迹不多,但能看出残留的太阳之力,向着东方远去。
萧舒二话不说,再次飞身赶路。
一路上,一处处痕迹犹如雪地上的污泥般清晰可见,萧舒甚至能够猜测到那圣人猫捉老鼠一般的戏谑心理。
所有的痕迹在一处大河前忽然消失,就像是被水流冲了个一干二净。
萧舒不信,来回走了数遍,所有的痕迹的确就在这里消失了。
神识卷过四周,萧舒一个闪烁,出现在下游百里之外。
河上有一只小船,船夫站在船头,神色凝重地观察着周围的河面。
“你……”萧舒出现在船上,刚要打招呼,却忽然一惊。
那船夫回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反身抛出一张网孔极大的渔网。
萧舒认出了眼前的老人,有些理解不了他现在的行为。
船夫抛下渔网,等待片刻,将网一收,一条银色的异种大鱼在网中挣扎不已。
“您?就为了这么一条,”萧舒打量了一下那条鱼,“道宫境的鱼妖?”
那鱼已开了神智,闻言连连点动鱼头,眼中更是有泪光闪动。
船夫驾着小船,在岸边停靠,一言不发的向着林中走去。
萧舒没有办法,跟在船夫的身上,一起向林中走。
林中有一间小屋,很简单,用茅草扎成,透着一股自然的味道。
船夫挂好渔网,取了灶具,开始处理这条鱼。
萧舒熟悉无比的太阴人皇的模样便彻底露了出来。
看着太阴人皇慢条斯理的处理着一条小鱼,萧舒有些搞不太清楚。
“您这么做?”萧舒犹豫再三,还是道;“意义何在?”
太阴人皇将一柄玉白小刀从鱼妖的侧鳍下滑过,伸手抽出一条闪烁着银色光辉的大筋。
“这条鱼兴风作浪,自称河神,”太阴人皇将那鱼筋一丢,“已经吃了两岸数百血食,你说,有没有意义?”
萧舒一愣,还是道:“这种事情,对您来说,意义真的不大。”
太阴人皇也不恼,而是反问道:“那什么事情有意义呢?”
“镇压所有异族?让每一颗生命源星的人族都不再被欺凌?在你心中,只有这些事情才算是有意义吗?”
太阴人皇往锅中丢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香料,看向萧舒。
“对于那些没有修行过的人族来说,我做的这些事情,就是最大的意义。”
“每一个人类,都同等重要。”
萧舒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道:“您这是诡辩,道宫境的鱼妖,自然有道宫或四极的强者收拾,您的作用,应该是平定风波的柱石。”
“这怎么能叫诡辩呢?”太阴人皇盛起一碗鱼汤,递给萧舒。
是真的鱼汤,不仅连血脉都化去,就连精华都一点不剩,就像是河中普通的小鱼炖的汤。
“是你没有明白啊,异乡人,”太阴人皇端着另一碗新盛的鱼汤,喝了一口,淡然道:“与之前相比,你似乎已经斩出了自己强者的信念。”
“但你,真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踏上修行之路的人类,我会放开双手,让他们去走自己的路,而普通人,我会回应他们每次的祈祷,使他们免受苦难的风波。”
“这就是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太阴人皇直视着萧舒。
萧舒则问道;“那你知道那些异族矿场的事情吗?”
“很清楚,”太阴人皇毫不掩饰,“所以那孩子一直在做。”
“原来他梦中的神秘师傅,竟然是您吗?”萧舒追问,“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很好,只不过不在这里。”太阴人皇的目光看向遥远的星空,“他有属于他的辉煌。”
话已至此,萧舒紧张的情绪终于放松,他又问道:“那请问人皇,追杀我弟子的圣人,是哪一位?”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太阴人皇没有直接回答。
萧舒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请讲。”
太阴人皇指着萧舒手中只喝了一口的鱼汤,道:“你真的,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吗?”
萧舒并未陷入沉思,而是很确信的道:“是的,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时代需要一个人站出来。”
太阴人皇没有说话,一口气喝完了锅里的鱼汤,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风犀族的老祖,圣人四重天,挺强的,打不过可以求救。”
萧舒立刻起身,化虹而起,飞向太阴人皇手指的方向。
在他走后,之前还一脸平静的太阴人皇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臭小子,老夫活了两万年,还能说不过你?”
说罢,他便慢悠悠地收拾起面前的炊具。
很多年前,他在某条河边讨生活,河中生活着一条成精的大鱼,每每上岸捕捉血食。
后来有个修士路过,杀了那条鱼精,对他的说法,便是人和人,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再后来他走上修行路,一帆风顺,回首时,却已找不到当年对他说话的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