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夜晚,北风呼啸。
甲子亭顶端的沈长卿,没有在意那个冰冷的声音。
好久没来了,这里依然如故,只是时间过得太快,尘封的东西终究没办法随风而散。
“大梁的人过些日子就要来了。”
那个声音在沈长卿说完之后,立即道:“目的不单纯。”
“不单纯又如何?大夏终究还是大夏,几百年基业,不是一两天能败完的;偏安一隅的大梁,只能看风向,在必要的时候,选择抛弃大夏这个盟友。他们能对大梁带来的最大伤害,也不过如此而已。再者说了,大夏的擎天一柱还在北边立着,不管是谁都得掂量一下自己有多少斤两。”
“看来,你唯一担心的是宁兰君那个年轻人。”
沈长卿没否认:“此子天赋极高,又有祖传的那把刀,未来不可限量。”
“准备保他?”
“参与了天火案,大梁的人,不管是明里暗里都不会罢休。陛下又是那种最无情的帝王,没有他不能舍弃的东西。”
那个声音沉默良久,过了会说:“那把刀,你有什么看法?”
“看不出端倪。”
“以六品的实力,一刀一个四品高手,连砍两刀,这很难解释。”
沈长卿摇了摇头:“可我看过了,那就是一把再平常不过的刀。”
那声音提供了一个思路:“那年轻人祖上是斩妖人,刀是祖传的,几百年前,那是斩妖人最好的年代,也诞生了一大批天骄之人,这个方向调查看看。”
“我知道了。”沈长卿答应了一声:“听我的,不管发生么事都不要出来。”
“耳朵起茧子了,知道了。”那个声音长长的拉着声调。
沈长卿没再说话,一袭白衣化作虚影,从暗沉的天空之上飘然而去。
……
清晨,宁兰君按时到了听雨楼。
刚走进听风堂没多久,何宝兴走了进来:“堂主,楼主让你过去一趟。”
宁兰君看向何宝兴:“有什么事吗?”
“承天府府衙那边来人了,永安城里最近婴儿的夭折到了可怕的地步,案子怕得听雨楼来办,而且……”
宁兰君着急的问他:“怎么了?”
“昨天晚上,陈王刚生的儿子也没了,死因几乎一模一样,陛下震怒。”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事情比想象中严重多了。
宁兰君马上赶去三楼,三个指挥使都到了。
沈长卿看到进来的宁建军,也不废话,把府衙送来的卷宗,放在桌子上:“他们都看过了,你也看看。”
宁兰君拿过卷宗,看了一遍,头皮发麻,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遇到的最让他无法理解的事。
放下卷宗,宁兰君看向另外三个指挥使,表情都差不多。
“楼主,这事非常蹊跷。”宁兰君开门见山的道。
沈长卿直接说:“说说你的想法。”
“首先,目前统计的那些夭折的婴儿,没有规律可循,除了死亡方式一样外,似乎是随机的。婴儿所在的人家,内城外城,皆有。普通人家有,皇家也有。不管贫富,家庭状况如何,几乎是无差别的攻击。”
宁兰君表情凝重的继续说:“那问题来了,婴儿夭折的方式一模一样,那这是一个凶手干的吗?说不通,婴儿所在家庭分布广泛,一个人忙不过来。
团伙吗?那也说不通。
首先所有婴儿都是刚出生没多久,凶手又不能预测未来,准确的知道婴儿的出生时间。
众所周知,每个婴儿的出生时间,都是不固定的,没有人可以准确预测。
其次,婴儿从出生到死亡的整个过程,家属全程陪同,没有离开过家人视线。
在生产的房间,婴儿母亲看着。
抱出去在屋外,所有人都看着。
凶手怎么下的手?
所以,不管是一个人,还是团伙,那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
更无法理解的是,死亡的方式一模一样,说凶手是一个人吧,不可能;说不是一个人吧,可彼此之间相似性又非常大,这……”
宁兰君一时半会,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爪。
听了这番分析,南意云想了想说:“会不会还有其他原因,比如,水、瘟疫?”
宁兰君直接否认了:“不管是水还是瘟疫,都存在同一个问题,为什么大人都是好的?就连生产完的孕妇也没有一个人出现问题,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只在婴儿间流行的瘟疫。”
“那会不会使用了某种特殊的东西,比如某种炼制的特殊药剂,无色无味那种,只对刚出生的婴儿有害?”南意云继续假设。
“南大人,就算有这种东西,首先你怎么确定婴儿出生的精准时间,按时投放;其次,那么多婴儿,分布的地点在不同的地方,工程量太大。还有,怎么骗过现场那么多双眼睛?”
这几个问题,南意云全都无法回答。
她仔细想过了,各种假设,漏洞太大,几乎不可能。
沈长卿略微沉吟,目光落在宁兰君身上:“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动机?凶手的动机呢?”
宁兰君想说的也是这个问题:“动机确实无法理解,受害的都是刚出生的婴儿,民间皇家,无差别攻击。据我所知,整个大夏王朝还没有如此厉害的人,天不怕地不怕。这里可是永安城,大夏王朝的京师。”
金华县的灭门案,给了沈长卿另一个启示:“有没有可能是曾经金华县灭门案那样的案子?”
宁兰君不置可否:“楼主,我始终认为,这种可能性很低。这样残忍的修炼法门,只有魔门才有。魔门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一出现就敢在大夏京师乱来?当然,一切还是是要以证据说话。真相如何,目前不得而知。”
沈长卿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一场讨论,无疾而终。
宁兰君回到了留风堂,沈长卿一个人进宫参加早朝。
朝堂之上,很多人都收到了消息。
人心惶惶,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担忧,那是无差别的攻击,就连陈王的儿子都无法幸免。
嘉明帝失去了一个孙子,心情不太好,他扫了眼群臣,朗声道:“案情重大,需要解决此事,诸位爱卿,不是让你们来发牢骚,无能为力的叹气的,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们诸位的孙子和儿子了。”
一番话说的满朝诸公如鲠在喉,谁也不敢肯定的说,自己家可以幸免,金銮殿上的诸位有谁能陈王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