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很棘手,没一个人想出头。
嘉明帝目光扫过奉天司大统领:“奉天司可有应对之策?”
奉天司大统领站出来道:“启禀陛下,此事太过蹊跷,奉天司怕是难当大任。”
嘉明帝又问刑部:“贾爱卿,此案刑部如何?”
刑部尚书贾岩朗站出来道:“如此诡异之案,并不是刑部长处。刑部处理的皆是寻常案件,此案,非听雨楼莫属。臣奏请,此案只有那位宁堂主或许才有解决的可能。”
这一声等同于号令,不管是奉天司还是刑部,几乎众口一词。
“陛下,宁堂主断案如神,此等小事,不值一提。”
“陛下,宁堂主为大夏屡立大功,此案,非他莫属。”
“陛下,以宁堂主的能力,大夏怕是再难找到第二人……”
……
沈长卿冷哼一声,有功劳红着眼往上冲,办不了的事,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
满朝文武如此德行,沈长卿见怪不怪了。
至于其他人,那自然是看热闹。
听雨楼不是厉害吗?你沈长卿不是天下无双吗?
还等什么,案子接着呗。
嘉明帝看向一言不发的沈长卿:“沈爱卿,此案事关重大,更是涉及大夏未来人才储备。倘若没有新生之婴儿,哪来的臣民?哪来源源不断的人才。国之栋梁,保证我大夏万世兴盛。沈爱卿,你意如何?”
如果宁兰君在这里,一定会写“妈卖批”三个字,贴在沈长卿脑门上,让满朝诸公看看。
沈长卿挺无奈,陛下这意思,只能听雨楼来办。
可这案子,着实诡异,谁也无法保证能解决此事。
“陛下,此案确实……”话到嘴边,沈长卿咽了下去:“一切由陛下做主。”
“好,沈爱卿既然如此体谅朕之难处,此案交由听雨楼处理。”
很多人脸上挂着微笑,刑部和奉天司大有死里逃生的刺激。
他们等着此事如何收场,看看名扬天下的沈白衣这次能翻起什么浪花。
早朝结束,各路大臣陆续离去。
还没离开皇宫的沈长卿,被一个太监叫住了:“沈楼主。陛下找你。”
广德殿,嘉明帝换下了朝服,一身道袍,这么多年的修道并非一无是处,再怎么说,仙风道骨还是练出来了点。
“微臣沈长卿参见陛下。”走进去的沈长卿躬身行礼。
坐在椅子上的嘉明帝抬眼看了一眼沈长卿:“沈爱卿,刚才金銮殿上,你的反应很好。”
“为陛下尽忠,乃是臣分内之事。”沈长卿朗声道。
嘉明帝慢悠悠的叹了一声,收回目光,无奈道:“刑部靠得住吗?奉天司又能解决此事吗?都不行,朕还能靠谁?还不是听雨楼和你沈爱卿。那么多婴儿,还包括朕的皇孙,此案必须短期内解决,否则大夏危矣,后继无人啊。此案,除了听雨楼,除了宁兰君,还有谁?”
沈长卿躬身断然道:“听雨楼随时听候陛下差遣。”
嘉明帝放低声调,依然是微叹的表情:“有什么难处,沈爱卿但说无妨。朕也并非强人所难,让你做不可能之事。”
“案子,臣会尽力而为,不过,有一事,确实让臣彻夜难安。”
似乎没有读懂沈长卿此话何意,一脸疑问的嘉明帝,声音缓缓的道:“什么事让沈爱卿如此担忧?”
“宁兰君!”
嘉明帝皱眉道:“宁兰君已是听雨楼堂主,有何担心?”
“陛下。”沈长卿抬头:“大梁的人过些日子会来大夏,宁兰君乃是天火之案的办案人员,很难保证大梁不对宁兰君有什么动作。而大夏作为大梁的盟友,为了维系这种关系,陛下舍弃一个宁兰君还会眨一下眼睛吗?”
嘉明帝哈哈一笑:“沈爱卿啊,有时候你思虑过头了。当年的大夏双壁,你应该还记得吧?”
“臣自然记得。”
“当年此二人,一内一外,为朕撑起了大夏的脊梁。那时候,他们是大夏最耀眼的青年才俊,如今,朕有什么理由舍弃宁兰君?”嘉明帝的话还没完:“再者,大梁不过是小国,没有谈条件的资本,可以适当迁就,但绝对不会纵容,更何况宁兰君这样的大夏天才。”
嘉明帝清冷的脸上多了点意外,沈长卿这是为了宁兰君和朕谈条件吗?
接下此案的条件,便是让朕在大梁的人来了之后,护住宁兰君吗?
沈长卿躬身道:“是臣多虑了。”
“朕有点乏了,沈爱卿,退下吧。”嘉明帝打了个哈欠。
“微臣告退。”沈长卿退了下去。
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恭,拿着一件风衣,给嘉明帝披上:“陛下,该休息了。”
嘉明帝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那里:“国事日多,怎么睡得着啊。”
“陛下还是别太操劳了。”
嘉明帝没搭腔,过了会问那陈恭:“你说,沈长卿何意?”
凡事涉及到朝臣之事,陈恭慎重的很:“那位宁堂主,看来沈楼主准备重点培养。”
“一个人才,培养没错,可没想到沈长卿竟然为了一个堂主,和朕谈条件。”
陈恭多瞧了几眼自家主子,话说的更加小心:“沈楼主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
嘉明帝斜瞥了一眼陈恭,似乎挺失望:“朕自然知道,只是,在这位沈楼主心中,我这位君王是无情的。”
“陛下,不无情无君王,这何尝不是另一种褒奖呢。”
嘉明帝龙心大悦,一脸高兴的望向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身边人:“话是没错。”嘉明帝稍微顿了一下:“朕对这位宁堂主越来有兴趣了。曾有大夏双壁,如今有谁来撑着赵家江山?沈长卿还是不了解朕啊。”
一声叹息之后,嘉明帝踏步离开。
太监陈恭匆匆跟了上去。
……
黄昏,甲子亭前逝水湖,微波荡漾。
不多一会儿,巨浪腾空,震荡着一浪滚着一浪。
所有人都听到了那边的动静,无人敢去询问。
这是听雨楼不成文的规矩,不管甲子亭,逝水河有多大动静,谁也不准靠近。
对外,更是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一袭白衣,飘然而至。
七层甲子亭顶端,沈长卿负手而立,看着脚下逝水湖,带着几分生气的质问:“唤我何事?”
波浪停止,逝水河归于平静。
一声带着无限悲怆的声音,沿着湖面传来:“我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