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染仙子...”
叶新低声轻语,一时间愣在那里,他完全没有料到,李烟染竟会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要知道,自神州开天三年时间,天门穿越千山万水,才打通去帝都的道路,更何况是遥远而不可及的长白深山?
而且,天池与广陵之间的万里山河,可都是帝御的统辖范围,李烟染此行,必定是历经艰辛。
“叶公子,好久不见。”
雪花悄然飘落,李烟染的双眸清澈,似水一般温柔,见到叶新愕然无措的表情,她不禁微皱眉头:“难道,我来的还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叶新轻声开口,他的话音刚落,面前的九层宝塔便有光影流转,点点灵光洒落,最终尽数汇入洗玉灯中,碧火摇曳跳动,似乎比以前明亮了几分。
三年青灯古佛,终得一缕残魂安息。
“若不是那一粒神魂丹,若没有这一座栖灵塔,或许连一线生机都不会有,父亲他终究还是为我留下了希望。”
叶新将洗玉灯收起,摇头轻轻一叹,随后缓缓站起身来,抬头望向一如往昔的雪中仙子。
“烟染仙子,确实好久不见。”
叶新微微点头,他看到李烟染的右手,拎着一只陈年酒桶,已是饱经风霜的模样。
“秋叶师伯的葡萄美酒,烟染想来叶公子应该会喜欢,临下山前便带上了一些。”
雪花渐止,月光如瀑,李烟染微微笑着,如同盛世的百合绽放,叶新的脑海中出现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曾经那段不沾红尘的天池岁月。
“咦,雪停了。”
不远处忽地传来一道女声,悦耳动听,只见李烟染的身后,一名青春可爱的美少女探出螓首,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左顾右盼。
“露痕小丫头?”
叶新微微一愣,差点没有认出来,三年不见,这小丫头长高不少,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从小美女变成大美女了。
“哼,叫我师姐仙子,叫本姑娘小丫头,叶大魔头你真是太坏了,小心本姑娘揍你哦!”
周露痕故作凶狠模样,朝叶新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叶新见状不由微微一笑,这小丫头虽然成熟不少,但精灵古怪的性格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烟染仙子,还带来有三生石的线索?”
叶新迈步走出九层宝塔,轻声开口询问,李烟染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后,凝声说道:“叶公子,我们坐下详谈,如何?”
“纸鸢,将印心石屋收拾一番,青烟,前往第五泉去请小武过来,便说我要请他喝酒。”
叶新轻抬左手,天妖神戒光华闪动,两名素衣女子随即出现,正是当初红衣堂的青烟、纸鸢两人,不过如今的她们已不是红衣堂弟子,而是一直跟随在叶新左右。
按照苏小凉的话语,这是前任门主留下的帝令,不可违抗,否则青烟、纸鸢唯有一死。
“门主,两位天池仙子,这边请。”
青烟和纸鸢二人领命而去,苏小凉随即主动开口,叶新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九层宝塔后,便与李烟染、周露痕两人一同离开,随着苏小凉游览起这座栖灵古寺来。
虽然入寺已三年,但叶新却几乎都是枯坐于九层宝塔前,对于这座开天后才现世的栖灵古寺,他的了解或许还没有苏小凉多。
“鉴真堂,大帝每次前来,都会在这里悟道半日之久。”
“文昌殿,是大帝曾经读书写字的地方。”
“放生池,大帝曾救过不少奇异生灵,都是放生在此处。”
......
在苏小凉的回忆间,叶新走过栖灵古寺的每一个角落,他看到鉴真堂里的破旧蒲团,看到文昌殿中的笔墨纸砚,看到放生池内的奇灵异兽,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都是父亲曾经留下的痕迹,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他都来不及和父亲说一声再见,便已空留古寺、不见帝影,如今自己身在寺中,唯有想象父亲当初在这里的一幕幕画面。
“佛光宝殿,供奉着一颗真正的佛骨舍利,是栖灵古寺创建的初心所在。”
一行人缓缓而行,不觉间来到一座雄伟壮观的佛殿之前,庄严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小凉的话语更是令众人心中为之一凛。
真正的佛骨舍利,难道源于传说中的仙陨时代?!
叶新心中好奇,不由自主迈步踏入其中,入眼便是一尊数十米高的鎏金大佛,气势磅礴,有浩荡佛威震慑心魂,他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作响,整个人都处于震撼之中。
“叶大魔头!你发什么呆呢?!”
一声轻喝传来,叶新猝不及防,被一只金钵给当头拍在脑门上,发出铿锵声响,见到这样的场景,李烟染与周露痕两人都惊愕的微张嘴巴,看模样有点发懵。
“嗯?!”
叶新猛然回过神来,看清面前白白净净、慈眉善目的小和尚后,刚准备抬手将其直接镇压,随即又慢慢将手放下,低声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因为他看到,无智小和尚的肩头,缠着厚厚实实、不知多少圈的白布,隐隐还有殷红的血迹渗出,触目惊心。
这是当初在泰山之巅,他堕入无情杀道,一剑刺穿无智的肩头所造成,这一剑,可是差点将无智给直接灭杀。
“阿弥陀佛,门主,你的戾气不减,杀念未消,如今恐怕不宜出寺啊。”
无智小和尚宝相庄严,深深看了一眼叶新后,单手作揖摇头轻叹,似乎在叹息,在告诫叶新,也好像夹杂有其他的莫名深意。
“无智大师,是怕我再给你来上一剑?!”
“额...”
叶新似笑非笑地瞥了无智的肩伤一眼,令对方一阵语塞,他虽然对无智心有愧疚,但却并不想理会这样的大忽悠。
试问有哪个正常人,整整三年时间,一道剑伤不去修复,还在让它天天渗血出来的?
“阿弥陀佛,贫僧多年强忍伤痛,只为时刻提醒门主,时刻修行一颗佛心,一切需以慈悲为怀。”
无智一本正经的开口,看模样十分庄严郑重,令李烟染等人不由肃然起敬,叶新却是心中无语,真想一掌呼死这货,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走,我们去印心石屋。”
叶新不想在这里多待,转身拂袖离去,李烟染朝无智微微点头示意后,也回头紧随叶新而去。
“无智大忽悠,三年不见,你怎么好像一点都没变呀?”
周露痕没有立即离开,她背起小手,踱着小步子,老气横秋地绕着无智晃悠了两圈后,居高临下笑盈盈地看着小和尚,美丽的大眼睛中,闪动着调侃的意味。
“哈哈哈...唔...”
角落里传来粗犷的大笑声,但却戛然而止,只见高大威猛的袁小狂身披袈裟,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强行让自己不笑出声音来。
“贫僧乃万佛之子,身在五行之外,跳脱生死轮回,青春能永驻,岁月不留痕,你这小屁丫头懂什么?!”
无智的脸色涨红,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三年前周露痕可是与他一般身高,但如今这小丫头疯长不少,自己却没增高半分,竟已比她矮了整整一个头,这种被俯视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不过,以无智的性子,怎么会忍受得了这般无情嘲笑,他忽地变得满脸严肃,凝声正色道:“露痕仙子,你好好想想,在百年之后,待你已是人老珠黄、白发苍苍,贫僧却依旧如此年轻,你还会再嘲笑贫僧吗?”
“哼,本姑娘天资绝世,定能修炼到绝高境界,百年时间,不过是修行者的开始而已...”
“百年不行,那千年、万年,甚至百万年呢?就算是仙帝那等存在,如今也难以实现永恒,更何况是其他人?所以露痕仙子,你早晚有一天肯定是会变老的,但贫僧却与你们不一样,不入五行、跳脱轮回,未来必将万世不朽,永葆青春。”
无智煞有其事的一番言语,令周露痕一时间愣在原地,这货见目的达到,最终还故意摇头轻叹一声,抬手拍了拍周露痕的肩膀后,老神在在的晃悠出佛殿,朝着叶新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刚才看的清楚,烟染仙子的手中,可是拎着好大桶好酒呢。
————
天色见晚,夜幕降临,自进入全新纪元,虽天空唯有蓝月,不见太阳,但昼夜交替却并未终止,令世人惊奇不解。
今夜月光甚好,一向十分安静的印心石屋,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叶公子,烟染先敬你一杯。”
李烟染主动为众人倒满美酒,随后朝叶新举杯,叶新抬头望着月光雪景下,绝美的仙子人物风采动人,不由地回想起当初在天池中初见时的场景。
“烟染仙子,请。”
叶新举杯一饮而尽,李烟染同样豪气干云的喝下这一杯,随后同在的苏小凉、雷武等人也纷纷举杯,饮下美酒。
“啧,真是好酒!”
无智一杯下肚,小圆脸变得红扑扑的,已经有点微醺的模样,醉眼朦胧的赞叹道:“陈年美酒,不知岁月几何,仙子的那位秋叶师伯,很是不简单呐!”
“秋叶师伯,本是梦幻神剑的剑灵,得先祖点化,成功修成人形,自仙陨时代落幕,已守护我天池无尽岁月。”
李烟染凝声开口,道出秋叶真人的真正来历,并将被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梦幻神剑拿出,有莫名可怕的气息逸散而出,众人心中为之凛然。
梦幻神剑,当真是绝世神兵,其内竟孕育出过化成人形的剑灵,实在难以想象其品阶究竟有多高。
“这柄神剑...”
叶新却是微皱眉头,包裹梦幻神剑的黑布不是凡物,隐隐镇压住了神剑的可怕气息,但偶尔逸散出的那一丝一缕,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神剑在复苏,生出奇毒,已越来越难以控制,除了我以外,其余人几乎是触之必死。”
李烟染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她抬手将梦幻神剑上的黑布慢慢扯开,露出七彩绚烂的剑身后,对叶新说过:“秋叶师伯说,摘下梦幻神剑的那枚剑型玉佩,可短暂缓解神剑复苏的奇毒,而这剑型玉佩,其实还有另一则妙用。”
“什么妙用?”
叶新放下酒杯,凝视面前七彩的梦幻剑身,其余人也变得小心翼翼,他们能感受到,这柄神剑隐藏着极其可怕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