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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影界多人才
    “鸿年鸿年!”
    “孩子怎么了?”
    “刚刚突然晕过去了。”
    “啊?!”
    “……”
    “让开让开!”
    就在各个围观群众心慌意乱手足无措时,人群外忽然挤进来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
    只见此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一顶灰呢帽,嘴上还叼着一个大烟斗。
    这人仗着自己生得高大,这左突右冲的,没两下便挤到了虹薇身边。
    “是尔爷!”
    “这下好了。”
    “尔爷快看看孩子!”
    “尔爷也来了?”
    “……”
    这人的出现惹得人群里一阵吵杂,被困在外围的杨秋也明白了这个男子到底是谁。
    只见这个‘尔爷’蹲下身子,摸了摸小鸿年额头,叼着烟斗就道了一句‘得赶紧送医院’,说完也不等虹薇说话,一把便抱起小鸿年站了起来。
    “我也去!”还半跪在地上的虹薇一把拉住尔爷的衣角,红着眼说道。
    尔爷微微一顿,看着旁边严桦的遗像,为难道:“这……”
    “我刚失去了丈夫,不想再失去孩子了。”虹薇眼里的泪花终于滚落了下来,但那攥住尔爷的手却不曾松开。
    “尔爷,快带着虹薇去吧,孩子的病耽误不得。”李瑛忽然串了出来,拍着旁边一脸哭相的皓年说道:“这里我帮皓年担着,他也大了,是该帮着妈妈了。”
    尔爷只想了半秒不到,便斩钉截铁一摆头道:“好,我们走!”
    说完尔爷便抱着鸿年奔了出去,人群纷纷避让开来让出了一条路,虹薇也赶紧站了起来跟在了尔爷身后。
    “哥,我也去看看。”
    杨秋旁边的李汉祥抿着嘴纠结了一下,便丢下一句话,也转着身子朝着虹薇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去添什么麻烦!”杨秋心下一愣,急道。
    “我就去看看,不会添麻烦的。”李汉祥摆了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等下不用等我了,我自己回去。”
    “……”
    要说永华的名导不少,明星也不少,这有名的制片人就更不少了。但有名里面却又活跃的制片人,便只有两位了。
    其中一位名叫汪晓松,另一个便是这位尔爷。
    那位名叫汪晓松的制片人,说他活跃是因为他每天都按时上下班,而且逢拍片必到。
    在永华片场里是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不怕你有事找不到人。
    而这位尔爷是刚好相反。
    你看看前面杨秋的反应,要不是周围的人都一声声的‘尔爷’叫着,怕他还是不知道刚刚那个叼烟斗的人是谁……
    要知道,杨秋可还是在永华呆了一年多的人。
    可他竟然不认识这位尔爷!
    尔爷名叫尔咣,是地地道道的天京人,因为长得身高马大,性格也爽朗豪迈,故电影圈里的人便依着天京的叫法,纷纷称呼他为尔爷。
    要说尔爷的从影历史也不短了,三十年代便在香江的国语片里开始出演角色。只是显然尔爷的演员经历不怎么顺利,始终都是演些配角之类的边角料。
    他最有名的角色,还是39年版《楚霸王》里生吃猪腿的樊哙。
    兴许是看着自己星途不顺,尔爷便愤而转行做起了制片,没成想这一下便找对了路,生性豪迈的他做起制片来是得心应手,更是在电影圈里一下混出了名气。
    最终,被永华收归了门下。
    只是尔爷与那汪晓松显然不同,你要是有事找尔爷,去永华找是永远找不到的。
    别人排戏,都是制片找导演,然后一堆你必须怎么样怎么办的话;而尔爷制片,则刚好反了过来,导演有麻烦了才去找他。
    去哪找呢?
    就去浴德池或者金殿歌舞厅……
    尔爷的活跃就活跃在那里!
    金殿歌舞厅嘛,一般性致来了他才去,所以碰到的概率小点,倒是去浴德池常常能遇到。
    北方人嘛,都爱去澡堂子里泡澡,尔爷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尔爷有一个特点,便是拍戏越紧张的时候越爱泡澡。
    经常在澡堂子里一睡大半天!
    就这上班的态度,一年难得在永华露上一面,杨秋能认识就有鬼了。
    不过,话说回头……
    殡仪馆的突发状况自然惹得一堆人热议,但在李瑛的主持下局面倒还是控制良好。
    追悼会匆忙结束后,杨秋瞧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打了一声招呼,带着王天霖和刘靓华两人先行离去。
    三人一路默默前行,都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都快走到侯王庙的时候,杨秋忽然想起一事,转头对着王天霖问道:“你也是拍粤语片的,认识秦建吗?”
    “秦建?”王天霖愣了一下,答道:“以前在洪中豪导演手底下拍片时,我和他共过事。秦建的入门师傅,就是胡朋导演。”
    胡朋导演,香江第一代《黄飞鸿》系列电影的缔造者。从1949年第一部《黄飞鸿传》开始,他到现在已经陆续拍了四五部黄飞鸿电影了。
    效率惊人……
    当然,杨秋现在不关心胡鹏,所以又问道:“那秦建人怎么样?”
    “人怎么样?”王天霖挠了挠脑袋,犹犹豫豫地道:“这个人,才气还是有的,就是……就是……”
    “就是人品不好?”
    “你怎么知道?!”王天霖有些愕然。
    “呵——”
    杨秋呲然一笑,接着便把前日的事给他说了一遍,这下王天霖才有些恍然,给杨秋解释了一遍此事的前因。
    秦建是遗腹子,本姓陈,秦建是他的艺名。
    他从小由妈妈姐姐拉扯长大,在香江读完中学后便留校任教,偶尔也写些小豆腐块在报纸上发表。
    二十岁之时,秦建机缘巧合踏入了影视圈,做了导演胡朋的助理编导。
    由此进入了编剧界。
    这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
    前文就说过,二战后由于东南亚各地的片荒,粤语片市场迎来了一个高速发展期,各类粤语片和残片那是层出不穷。
    因此,生意还没红火过两三年,这些粤语片的从业人员们便发现——剧本不够了!
    此时还是一枚小编剧的秦先生,自然是发现了摆在眼前的商机。
    当年杨秋还在永华时,咱们话剧团的程纲团长大人,便通过吃大锅饭的方式,笼络了一大批的人才帮他做事。
    其实这个方法,早在话剧团成立的两年之前,秦建就用过。
    而且地点也很巧,也是在黄大仙半山腰的一栋木屋里。
    不过不像话剧团,什么逃兵、小文官、老师之类的一堆,人员那么复杂不好管理。
    秦建的编剧团里,二十来号人清一色的都是大学生。
    学生嘛,都好忽悠。
    尤其这些人都是些刚刚逃难过来的,才出校门,吃了上顿没下顿,惶惶不可终日的年轻人。
    二十多个大学生聚在一起写剧本,虽然社会经验不足但起码知识点够啊,那剧本是隔那么几日便出一个,很快便堆了不少。
    秦建自然也就拿着剧本出去推销。
    这一堆剧本里面,虽然良莠不齐,但撒网捕鱼,总能逮到一条的。
    这事到目前为止到没什么不对,不过接下来的事便不好摆在台面上了。
    其一,便是剧本卖出去以后,收到的钱秦建拿了一半,剩下的才交给写剧本的学生们。
    按理说跟电影上映一样,这院线方拿一半,虽然有点狠了,但在理上也没什么不对。
    毕竟你们人也是我招的,饭也是我买的,剧本也是我卖的……
    不想这么分,你们可以走人!
    但千不该万不该,秦建一直没跟那些学生们说清楚,这钱是怎么分的。
    结果那些学生们还一直以为自己拿大头,所以很是不好意思,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呢……
    其二,便是这卖出去的剧本,不管是学生们集体创作,还是独自写成,卖出去的时候,秦建都把剧作者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这可算是赤裸裸的盗窃了。
    那些学生们开始知道剧本卖出去了很是高兴,还不知道有人把这作者名都给改了。
    等到两三个月后电影上映,他们兴冲冲地跑进电影院一看,才发现编剧一栏上,写着大大的‘秦建’二字。
    对此,秦建的解释是他们的名字,没有‘秦建’二字有名。
    剧本上写他秦建的名字,不仅剧本好卖一些,而且价也高一些。
    也就这些刚入社会的学生心思单纯好忽悠,竟然信了这番鬼话,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继续写他们的剧本。
    只是这些话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这些学生就这么写了一年多后,也变得社会起来,慢慢地不好忽悠了。
    先是这剧本价钱的事,被人发现了,然后在编剧团里大闹了一通。
    秦建还没把这事压下去,那边又出事了。
    原来,有一个大学生写了个剧本,竟然没有交给秦建,自己独自给卖了出去。
    这还得了,那群傻大学生这时才发现,原来秦建就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加小偷。
    一个个义愤填膺,要秦建给个交代!
    但秦建从组建这个编剧团起,就没安什么好心,手尾更是处理得干干净净,如何会怕这群无依无靠的傻学生。
    一边有恃无恐,一边苦无证据,两方人都拿对方没办法。
    于是编剧团最后,便不欢而散。
    只是这时秦建因为剧本写的好闯出了名声,已经开始往导演这一职位走了。
    编剧团解散对他,根本没有多大的影响。
    至于那群大学生,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编剧圣手,除了一两个还在坚持的,其他的已然各奔东西了。
    想必杨秋前日遇到的,便是这里面还在坚持的一位。
    “秦建这个人,统筹能力尚可,编剧能力也是有的。”
    王天霖说过一段往事,总结道:“但是《梦回红楼》这个剧本,我不认为是他写的,和秦建以往的大部分剧本风格差别太大。”
    “那……”
    “应该也不是那个学生所写,要不然就凭这个质量,你不会看了一眼新剧本就给推了。”
    杨秋摸了摸下巴,好奇道:“所以有可能是编剧团的集体创作?”
    “不知道。”
    王天霖耸了耸肩,继续道:“这事说得清楚的怕是只有秦建本人了,兴许就是人家一时兴起,改了风格呢。……不过,说到剧本风格多变……”
    说到这里,王天霖的眼神忽然奇怪了起来,上下飘忽地扫了杨秋好几眼。
    “你看什么?!”杨秋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啊哈,没什么没什么。”
    王天霖尴尬地挠了挠头,心里一阵暗骂自己多嘴。
    自己想那么多干啥,这有奶便是娘啊。
    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