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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妞气得要死,可是她得忍。
没了家,娘两也成了流民,在经过临安小居的时候,临安小居的门打开,一群流民被人扔死猪一样地扔了出来。
被扔出来的流民也不敢吵闹,一副惧怕不已的神情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虎妞真想挥手叫声好,打得好,本来他们是流民,因为兵荒马乱的又有天灾没了家又没了地,吃不饱穿不暖的怪可怜的,可是这些不是这些流民强行霸占他们的家的借口。
从临安小居的门里出来个人,一身富贵公子哥的打扮,腰带上还插了把扇子,那人生着一张比女人还要俊秀好看的脸,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朝你看过来的时候,直让人脸红心跳,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反正虎妞觉得自己是招架不住的。
巧了,那人就是被她家的傻弟弟救过的年轻公子。
公子说自己姓陶,见虎妞和虎妞娘没去处,陶公子邀请虎妞和虎妞娘到临安小居里住。
虎妞和娘答应了,主动为陶公子打扫家里做家务作为暂居的报酬。
只是这临安小居真的实在是太干净了,虎妞醒得够早了,可是每天她醒来,家里都是整洁如初的模样,干净得跟被人舔过的碗底一样。
“你姓陶,可这儿我记得是一个姓应的好看姐姐的家啊,你是应姐姐的什么人啊?”
日子过得久了,虎妞也不再拘谨,陶公子虽然很多时候都冷着一张脸,可是他脾气十分温和的,虎妞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的时候的样子。
所以虎妞大字也变大了,还敢问陶公子打听陶公子家的过往。
“我,算是她的一个小辈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啊。”
虎妞嘀咕。
陶公子没有开口,又过了一段时间,虎妞又一次主动找陶公子聊天。
“陶公子,你一直只说你姓陶,让我叫你陶公子便是,可是人都有名字的,等我弟弟回信了,在信上问我,收留我们的公子叫什么,我难道回我不知道,或者陶公子没有名字这样的话吗?”
“就按你说的回就是了。”
陶公子坐在桃树上,他似乎额外地钟爱这颗桃树,总喜欢坐在树上,对树比对人的时候温柔得多。
“那不行,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陶公子~”
陶公子没有理她。
“陶公子~”
虎妞就拉长了声音,不停地唤着陶公子三个字,念得有着桃花眼的年轻公子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颇为不自在地开始躲着虎妞。
可临安小居就这么大,他又能躲到哪儿去?
没办法,陶公子开始闭门不出,虎妞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只好不去找陶公子唠叨了。
虎妞不来了,陶公子松了口气,可是又觉得很不自在,像是少了点什么一般。
这种想法吓得陶公子连忙安慰自己一定是错觉,强逼着自己开始闭关。
陶公子一闭关,时间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陶公子出来的时候,发现临安小居里多了好多人,他有些不开心,这里是龙女住的地方,就算这儿其实只是龙女曾经住过的地方,他也不能允许虎妞不知好歹地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来折腾。
气冲冲的陶公子找到虎妞,见到的却是艳若桃李的虎妞。
原来虎妞这么好看,她穿起红色来,真美啊。
虎妞见到陶公子也挺开心的,那开心却只在她脸上维持了一小会,虎妞对着陶公子行了一礼,“陶公子,我要嫁人了,谢谢你的收留,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私自决定从临安小居出嫁。”
虎妞的眼眶有些红。
陶公子没有在意那些,他只是有些迟疑地重复了一遍出嫁两个字。
“哎哟李姑娘的亲娘死了,这乱糟糟的世道,李姑娘上哪儿去拿钱安葬亲娘啊,恰逢我家老爷路过,看她可怜,再一打听,哟,这李姑娘都三十好几的老姑娘了,居然还没嫁人,我家老爷就大发慈悲,不但替李姑娘安葬了亲娘,还纳了李姑娘当填房。”
来接亲的老婆子尖着嗓子说道。
亲娘死了?
陶公子又是一呆。
“可不是么,天下大乱,少年天子不把百姓当人看,竟然和妖怪勾结,白送了上百上千万的老百姓给妖怪当点心,这不失心又失德了么?活不下去的人啊,都造起反来了。
这可不是先前那种看着好像到处都是造反的,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情况,这回啊,可是真的要变天了。
有邪恶的妖怪发大水呢,大水淹了好多地方,连临安县都有水漫过来,后来大水让江神娘娘给挡住并且引到大海里去了,江神娘娘为了救咱们,神像都碎了一地,活下来的百姓为江神娘娘重塑金身,可是啊金身一搬进江神娘娘庙里,就蓦地碎了一地。
有懂的人说,江神娘娘没了,哎,我跟你说这些干嘛,这些离咱们挺远的,今天是我家老爷大喜的日子,陶公子是吧?你可要来府上喝上一杯喜酒啊。”
虎妞嫁人了,浩浩荡荡地嫁去了接亲的老婆子口中的老爷府上,临安小居忽然就空得可怕,连这里曾经住过的龙女都没有了。
陶公子怅然若失,怅然若失的陶公子发现了桃树底下埋着的纸张,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陶醉两个字,丑是丑了些,却能够透过字体看见写字的人的认真。
“你要是没有名字的话,不如我帮你取一个吧。”
“我会想出一个好听的名字的,我弟弟的名就是我取的呢。”
“陶公子,求求你出来见一面我好不好?”
“陶公子~我替你想了个名字呢,叫陶醉好吗?”
“陶公子,我娘没了,弟弟被困在京城没法回来,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我觉得好冷啊。”
“陶公子,谢谢你收留我们,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
出嫁的日子……
临安小居真的不干净啊,听说那个住在临安小居老姑娘从那儿出嫁那天,院里的桃树一下子就落光了树上的枝叶,当时,可是春天呢。
县老爷府里多了一个幕僚,那人是长得真的俊啊,媒婆为了给那人说亲,那是腿都快跑断了,可人家偏偏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那个瞎眼老爷死了,瞎眼老爷为人真的心善,可他人死了,家中财产却被恶仆哄抢一空,兵荒马乱的也没人去追那些恶仆。
隔天,那些恶仆却被人打了个半死丢在瞎眼老爷门口,被恶仆卷走的财务也原数奉还。
这下打瞎眼老爷遗留的貌美妻子的主意的人都歇了心思。
瞎眼老爷家里很快就办了第二场丧事,李家的姑娘死了。
听说,死得很蹊跷,连个人形都没了,后来临安县一到晚上总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听着瘆得慌。
时间恍如白驹过隙,眨眼就过去了好几百年,从前种种都成了昨日黄花,再也没人提起,更无人记得。
临安小居还是临安小居,只是已经没有了闹鬼的传闻,后来入住的人,在那颗郁郁葱葱的大桃树底下,发现了许多笔迹比之儿童涂鸦还要不如的纸张,纸张上写满了少女心事。
而那颗桃树,也在某一天的夜晚,不幸地被天降雷霆给击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