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盛夫人可真是心好,连亲戚的女儿都收养着,只当自己的女儿一般,还让下人喊她三小姐。”身边的夫人们交口称赞,这让盛夫人更加着急了,夫人们闹着要去送添妆礼,若是见着出阁的不是明玉,而是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乡下丫头,又该怎么说呢?
盛夫人想来想去,脑袋乱成了一锅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边走着,一边苦苦思索着阻拦各位夫人的法子。
粉白的矮山墙在绿树丛中若隐若现,离那矮山墙越近,盛夫人心情就越紧张,一双眼睛盯着那扇院子门,心里还牵挂着盛明玉,一颗心就如绷紧的弦,轻轻一弹就会断。
“各位,请留步。”
眼见着要到门口,盛夫人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各位夫人都有些吃惊:“盛夫人,有什么事情?”
“各位,大家也知道我们与褚家这次联姻……其实也算不得真正在办喜事,只不过是褚家想着要冲喜罢了,我们也不准备大操大办,只盼着褚大公子的身子快快康复便好,故此也不想打扰各位,各位还是请回罢,真的不敢惊扰。”盛夫人搜肠刮肚的想着措辞,可她只觉得自己说得苍白无力,没有一点说服力。
“盛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都到了贵府,还能不去给新娘子添妆?”秦夫人呵呵的笑了起来,亲亲热热挽住盛夫人的胳膊:“你又何必见外?我们自然知道你们盛府有金山银山,不必要靠着我们一点添妆礼来增色,可这毕竟是我们一份心意,盛夫人你再怎么样也该让我们全了这礼数。”
“秦夫人说得对,可不该让我们去见见新娘子,送些恭贺?”有夫人出声应和:“我们也知道这次褚家与盛家联姻主要是冲喜,不更该要更多的恭贺,褚大公子的身子才能好得更快?盛夫人,你又如何能拒绝呢?”
“可不是吗,盛夫人,你就别推辞啦。”
众人纷纷出言,坚持着要亲手给新娘子送上添妆礼,盛夫人站在那里,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罢走罢,别再多想了。”秦夫人挽着盛夫人的胳膊就朝前边走:“在哪里发嫁呢,是不是这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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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院落里花木扶疏,挨着墙的桂花已经有了淡淡的清香,虽然还未到花季,可枝头那绿色带着淡淡轻黄却显出了些娇嫩的底色来,仿佛只要吹一口气,那绿色重重里边会开出累累的花束来。
盛芳华站在树下,但并没有在赏花。
她还没那样的闲情逸致,现在她关注的是院子里放着的东西。
木头挑子上搁着一抬抬的盒子,外边全用红色绸布盖着,每一抬上边还有一个红色花球,显得十分喜庆。
这是她的聘礼与嫁妆,是她这笔买卖里挣得的金银财宝,是她来大周挖到的最大一桶金,以后不管她做什么生意,应当都挣不到这么多利润了。
盛芳华早就拿了那聘礼单子研究过很多回,虽然她并不太明白上头写的白璧玉环之类的价值,可是想想是从国公府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寒酸到哪里去,她心里头想着,若是一个玉环能值一千两银子,她可就发了横财,聘礼单子里写得分明,白璧四双,白玉如意两对,羊脂玉环十对,东珠、西珠、南珠和合浦珠子的头面各四套,金银翡翠头面各四套,光看着那些金银珠宝,盛芳华就觉得心里头开出了一朵朵的花来,铺了一地,让她只觉满鼻芬芳。
要做多久才能挣到这笔钱哟,盛芳华十分满意自己的决定,不过是做个冲喜新娘罢了,那新郎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自己还会有什么损失不成?更何况还有个准备替嫁的盛明玉,自己甚至都不用去褚家,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
她回头看了看内室那边,可怜的盛明玉已经藏进了隔间,幸好已经有粗使丫头将那马桶拿出去倒了,刷洗干净送了回来,否则盛芳华很怀疑盛明玉会不会被臭气熏晕。
盛明玉虽然娇纵了些,可还是真性情,敢爱敢恨,盛芳华有些同情她,只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像褚大公子与盛家小姐,合该是要在一起的。
“二小姐。”清宁从屋子里走了过来,同情的看了盛芳华一眼:“二小姐,你快些进屋子去罢,该换衣裳了,让林妈妈给你梳个头,戴上花冠。”
自从聘礼和嫁妆抬进了院子,二小姐就粘在那些嫁妆挑子之间不动了,脸上全是兴奋的笑容,好像真的很开心似的——唉,二小姐不过是在乡下住久了,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罢了,一个月前大小姐出阁,嫁妆可比这个不知道要多了多少呢,听说夫人还给了一笔丰厚的压箱钱,她们猜着,不说十万两银子,至少五万两是有的。
盛芳华抬起头来,“啊”了一声:“林妈妈给我梳头?不该是有喜娘来帮我打点么?”
没见过猪跑难道就没吃过猪肉?她从前世的电视剧里得来的经验,古人大婚的时候,必然会有几个喜娘围着新娘子打点,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清宁低下了头:“喜娘……大概还没来。”
盛芳华瞬间便明白了,什么叫大概还没来,是盛夫人根本就没打算给她请喜娘吧?她伸手拍了拍清宁的肩膀:“不要紧,差个喜娘又何妨,反正也不像是办喜事的样子。”
“二小姐,你想得开就好。”清宁抬起头来,小小的圆脸盘上带着一分开解的笑:“林妈妈就是喜娘呢,等会她会穿着红色衣裳跟在花轿旁边走的。”
“没事没事,没喜娘都没事,更别说还有林妈妈。”盛芳华甩了下胳膊,朝内室那边走了过去——只要她的聘礼和嫁妆不丢,少个喜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进了屋子里边,林妈妈正站在桌子边上,见着盛芳华进来,微微点头:“二小姐,你来这边坐好。”
林妈妈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虽然是个下人,可却收拾得异常干净,这两日盛芳华见过她几次,脸上该是搽了官粉,分外的白,头上插着金包银的阔头簪子,一双手从蓝色的衣袖下露出,手腕上有两个绞丝银镯子,闪闪的发着亮。
盛芳华坐了下来,林妈妈将镜子放到她面前摆端正,正准备动梳子,就听外边一阵喧哗之声,清月踮起脚尖朝外边看了看,满脸惊讶:“怎么来了这么多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