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郡主,我昨晚还梦见你给我带了大苹果。
今日你就来了,我做梦居然变成真的了!”
姚永的儿子姚谦八岁多了,先前一直是个害羞怯懦的性子,这大半年吃得好,家里长辈们因为自由有望,神色都添了喜气,气氛不比原来那般冰冷绝望,他也跟着变得活泛很多。
这会儿凑到娇娇身边,且说且笑,惹得娇娇刮他的鼻子,从挎包里摸出一个大苹果就塞了过去,“放心大胆的吃,这次给你们拿了一筐果子,你和弟弟一日吃一个,保管长的又高又壮。”
一边的姚轩听得这话,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孩子得了喜爱,做长辈的自然也跟着欢喜。
姚永就道,“多谢郡主每次都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偶尔听前院的兵卒说,这些果子在京都卖的极贵。”
娇娇不在意的笑道,“卖的再贵也是个吃用之物,当不了什么。
这一次,我还多带了一筐海鲜,都是活虾活蟹,王爷从南边送回来的。
还有一些干货儿,平日多炖一些汤水,给二爷爷三爷爷补身体。”
姚辰管着家里老少的一日三餐,听得这话,赶紧欢喜道谢。
娇娇这才把林礼介绍给众人,一番见礼之后,娇娇又道,“二爷爷,三爷爷,我这个哥哥平日喜欢书画,也随着长鸣大先生学过一些时日,如今大先生打理着几十所小学堂,实在没有心力多教授,我就带了哥哥过来,盼着二爷爷和三爷爷多指点几句。”
二爷爷姚沐恩是个急脾气,听得这话,立刻道,“长鸣的书画是家里最差的,怎么同他学了?
没得耽误了好孩子,就是姚永的书画也比他爹强啊。”
姚永干咳一声,对于二叔这样的夸赞,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哪有踩着自己老爹,扬名立万的啊。
好在三爷爷姚沐辉是个和气的,笑眯眯拉了林礼上前,问他学了什么技法,然后又看了林礼的作品。
林礼受娇娇这个外行的影响,一开始学画就有些跑偏,但却在逼真这一项上,简直前所未有的出色。
姚家老少都是惊奇,不停问询,末了笑道,“郡主哪里是送来一个学生,倒是可以做我们半个先生了。”
郡主赶紧摆手,“二爷爷三爷爷谬赞了,我哥哥不过是占了新奇两字,论基础却是不成。
以后哥哥就在这里同二爷爷三爷爷学习,我们家里隔十日就送吃用和笔墨之类过来,但凡有缺失,二爷爷三爷爷尽管说,家里一定备齐。”
“好,这个弟子我收了。”
二爷爷爽快的应了下来,这倒是出乎娇娇和林礼的意料,他们的本意不过是得些指点,可没想拜师。
倒不是看不起姚家人,实在是姚二爷爷和姚三爷爷的书画在大越太有名了,也从未收徒。
这般突然开口,传出去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眼珠子呢。
而这样的荣幸,对于林礼来说,是幸运也是压力。
姚沐恩想必也考量到这些,胡乱摆手道,“别听外边那些人瞎说,我们就是只知道写字画画的老东西罢了。
若是书画有用,何至于被关在这里。
既然林家看得起,我们就倾囊相授也是应当。
再说,日子太过无趣,去见阎王爷之前,收个弟子打发空闲,也是好事。”
三爷爷也是笑眯眯点头,“郡主不必多想,你哥哥天资卓越,能收这样的弟子,还是我们两个老家伙儿占便宜了。”
“那好,既然二爷爷和三爷爷如此说,我们就不客气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娇娇和林礼都是起身行礼,爽快应了下来。
“既然拜师,总要开宴席磕头敬茶,但如今形势不允许。
只能等以后家里人得了自由之后,再补办了。
王爷在南边征伐内岛倭寇,捷报连连,想必这一日也不远了。”
娇娇同姚家众人说起外边的事儿,听得姚家人更是满心都是希望。
夜色渐深,林礼留下安顿,娇娇就告辞回了大院儿。
第二日,老爷子同娇娇一起去了排房,把林礼拜师一事说了,姚老先生也是欢喜。
他这两个兄弟虽然天分极高,名气极大,但性情脾气古怪,一辈子不曾娶妻生子,更别提收徒了。
如今林礼能入他们的眼,实在是可喜可贺。
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他们就算故去,除了自家儿孙,还有林礼这个弟子供奉香火。
少了一个林礼,林家大院还是照旧过日子,待得林大河回来,听说儿子去学艺,也是听听就扔到脑后了。
倒不是他不关心儿子,实在是生意太过忙碌,根本顾不上啊。
清明之前,在草原那边采买的羊毛已经送到了北茅。
细软的羊绒要纺线,羊毛要制作羊毛毡毯。
桩桩件件,其中的环节,样样都需要他费心。
有时候忙的喝水的功夫都没有,脑子里哪有空闲关心已经十五六岁的儿子是学艺还是学二啊。
倒是林仁和林义听说弟弟去默庄学艺了,亲手做了些点心吃食,同家里准备的东西一起送了进去,算是用实际行动支持弟弟。
随着夏日的到来,天气也是越来越热。
田里的庄稼得了风调雨顺,长的很是疯狂,简直一日一个样子。
林大山在福来县,一切还算顺利。
毕竟先前瘟疫爆发的时候,虽然是朝廷出面,但人人都知道林家率先发现了瘟疫,送了阻止防范瘟疫的石灰,献了药方,就是瘟疫过后,还送了粮食种子。
在那样人人谈论瘟疫都要吓得抖三抖的时候,林家没有惧怕,也没有嫌弃福来县的乡亲,能帮多少就帮了多少。
林家这位四老爷,今科的榜样,放弃了进入翰林院那样的金贵地方,直接求了皇上外放到福来县,名正言顺的搭救大伙儿在灾难中重新站起来。
若是这般,还有人给林家下绊子,不听四老爷指挥,那简直就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了。
所以,林大山上任之后,带着全县只存了三分之一的百姓,男人们修水利,全力耕种。
女人们孵化鸡雏,建设鸡场猪场,就是孩子们都进了林家出银子盖起的学堂读书。
针对人口不足,全县鼓励寡妇再嫁,男子再娶,甚至官府出银子奖励嫁妆和聘礼。
因为瘟疫破碎的家庭,重新组合,又吸引了外县生活窘迫的女子嫁进来。
待得两三年后,这些家庭有了孩子降生,人口慢慢恢复,福来县也就有了生气,甚至比之先前还要繁华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