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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仁林义兄弟俩赶紧劝啊,众人听了郑一刀一伙儿下场这么惨,都觉得出了心头一口气,脸色好过很多。
倒是林护和林贵几兄弟有些不甘心,他们方才一瞬间就决定,家里事情了了,就要奔赴京都,伺机给哥哥报仇呢。结果老天爷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啊!
倒是老爷子人老成精,扫了一眼笑嘻嘻给哥哥削果子的孙女,心中有数。
天下做恶事的坏人多了,怎么没见老天爷惩罚谁呢。
偏偏姓郑的,连同酒楼里合谋害林仁林义的二厨和伙计都一起倒霉了。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惩罚是人为,不是天降。
而这个人,还同娇娇有关。否则这会儿,娇娇早就第一个跳出来替哥哥出头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不用猜,老爷子都知道。
他忍不住冷冷哼了一声,却忘了这会儿家里老少都在,听得动静望过来,见老爷子脸色不好,特别是林仁林义,赶紧就起身跪倒在地。
“爷爷,都是我们不好,忘了您平日的教导,出门在外失去了警惕之心,才有了这样的祸事。以后我们一定记着,再也不犯了。”
老爷子不等应声,董氏却忍不住了,直接搂了两个孙儿在怀里,瞪眼同老爷子嚷道,“死老头子,你可别给我发火啊。孩子好不容易回来的,又累又饿,就是要罚也得以后。再说了,谁家孩子要长大,不得摔几个跟头啊,你小时候不还跟着车队偷跑去府城,碰见人贩子,差点儿让人家卖了吗?”
老太太为了护着孙子,可真是豁出去了,连老爷子的糗事都揭了出来,众人听得都是惊奇,又不敢露出半分声色,生怕老爷子尴尬。
倒是老爷子最无辜了,他说什么了,他一个字还没出口呢,老伴儿怎么就认为他要罚孙子呢。孙子好不容易回来,他疼还来不及…
归根到底,还是赖那个臭小子,若不是他,老伴也不会误会。
夜岚再次无辜躺枪,当然他被打多少枪,这会儿也不知道啊。
“咳咳,”老爷子手掌握拳,放在唇边干咳两声,勉强应道,“行了,仁哥义哥儿知道教训就好,以后不可如此轻信旁人。见人但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世人逐利,咱家又多新奇之物,旁人很容易就生了觊觎之心,你们更要小心警惕。”
“是,爷爷。”
林仁林义脸红,低头给爷爷磕头。
老爷子亲手扶了他们,又吩咐娇娇,“你有渠道给京都送信,记得及早告诉蒋师傅一声,他怕是还惦记仁哥儿义哥儿呢。”
“是,爷爷。”
娇娇想起如今在含山关外征战的夜岚,哪有机会给她送信啊,好在还有平安车马行,到底比托商队送信要快一些。
这些日子关外的消息断断续续,但大半都是战败,娇娇比别人更提心吊胆,吃睡不香。
夜岚虽然被疯爷训练的武艺高强,但行军打仗,比拼的是整体实力,可不是个人勇武。
而且战场上,刀箭不长眼啊,谁知道哪次不小心,就被…
这般想着,她心里就焦灼的厉害,但家里人都在旁边,她也不好让大伙儿看出端倪,只能笑嘻嘻剥着葡萄,一颗颗吃着,占着手,心里也就不乱想了。
而这会儿,含山关外的一个山坳处,大越的将士刚刚打了一场胜仗。不远处的战火还没有完全熄灭,但蛮人已经退去,留下满地的尸首,还有无主的战马在嘶鸣。
军营里,篝火已经点了起来。火头军们在忙碌着,饭菜的香气飘散满了整个营地。
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零星的十几个帐篷,却住了七八百的兵卒。
这自然是住不下的,但帅帐那边却是不理会。就是偶尔有巡逻的兵卒走过这里,也是加快了脚步。
原因无它,这里是先锋营。
说是先锋营,其实只有名字好听,实际就是大越所有牢狱里的死囚组成的敢死队。
这些人原本都是判的死刑,突然得了一个上战场的机会,若是撑过这次大战,得了军功,功过相抵,他们就能重新获得自由。
人之初,性本善。
其实没有一个人出生就是坏人,坏的天怒人怨。更多时候,无非是生活所逼,才走了歪路。
在饿死或者危难面前,什么道德仁义,其实都不重要了。
这些死囚里,有的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有些是杀人的凶犯,有些干脆就是被仇人冤枉。
总之,来路不一样,但归途只有一个。那就是立功,活命,重新得到自由。
但立功可不是说说就成的,需要拿命去拼。
一场大战下来,他们赢了,但一千人也剩了七百多,而且还有二百多带伤的。
营帐里,一个身形瘦弱的军医正忙的厉害,五六个帮手也是里外奔走。
他嘴里不时喊着,“拿烈酒消毒,准备针线,这个要缝个二三十针!”
许是他的语气实在有些兴奋,惹得手下的伤号抗议道,“冯大夫,你不会真同你的姓一样,变成绣娘裁缝了吧?老子的皮肉被你当布料了,你是不是该给老子点儿补偿啊。一会儿的烈酒别倒伤口上了,太浪费,给老子喝两口,老子立刻就能活蹦乱跳再杀十个蛮人!”
“唐铁牛,你给老子老实呆着,小心老子把你嘴巴缝上!你伤的是后背,不缝上就容易要了小命儿。你但给老子乐意给你治伤啊,还不是将军吩咐的。这些烈酒和药粉,若是拿到京都,随便一个酒楼,一个药汤,都能卖个百十两银子,用你身上,我都替将军疼得慌。”
军医也是嘴巴利落的,一边笑骂着,手下一边飞快的消毒缝针。叫唐铁牛的汉子也是个硬茬儿,针线在皮肉上穿梭,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哈哈笑着,嚷道,“这话老子爱听,老子贱命一条,没想到还有用好酒和好药的一日呢。老子高兴,下次再挨一刀,换个蛮人的将军回来!”
众人都是哄笑起来,军医麻利的缝完,又换下一个汉子。这个汉子有些惨,右手手掌被刀砍了一半,布条死死缠了,一打开就又流了血,但他脸色只是煞白,却半句没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