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大禹说完,伸了个懒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村子里一片寂静,除了几个早起的老人在遛弯儿,那些州熬到假期的年轻人几乎都猫在被窝。宣大禹目光四处学么了一下,最后朝一个老太太走了过去。
“奶奶,麻烦我想问您一下……”
宣大禹还没说,老太太就指了指耳朵,暗示自个儿耳朵不太好。宣大禹只好笑着点点头,给杵着拐棍的老太太让路。
夏耀拦住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礼貌地问:“叔,我想打听一下,王治水家住在哪?”
“王治水?我们村有这个人么?”中年男人一脸迷惑。
夏耀又看了一下纸,说:“哦,他爸叫王开财,他妈叫李春青。”
一听到这两个名字,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变,那是一种极力不自在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夏耀。
“你是谁啊?你找他们干嘛?”
夏耀解释道,“那个……王治水是我一哥们儿。”
男人直接一挥手,“我不认识他们家人!”说完果断闪人。
宣大禹好不容易逮着一今年轻人,本以为他肯定认识王治水,结果一提起王治水的名字,那人露出和中年男人一样的表情。
“有这个人么?没听说过啊!”
宣大禹暗示了一句,“他妈叫李春青。”
年轻人呵呵一笑,那种不愿意多说的冷笑,麻利儿转身进了自家院。”后来夏耀和宣大禹又问了好几个人,结果不是不认识就是对这些名字讳忌莫深,好像认识王治水的家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侮辱。 “草,瞧这人缘混的!”宣大禹啐了口吐沫,“真是什么家养出什么样的杂种来”
夏耀说:“要不咱去他大舅家问问?他大舅家比较好找,就在这个村的最北头。”
“成,走吧!”
宣大禹和夏耀走了很久,途中经过一片果园,就是王治水他大舅承包的,夫妇俩就住在果园里的一间平房里。
“有人么?”宣大禹敲门。
一个正在刷牙的中年妇女走出来,问:“你找谁?”
夏耀用无敌亲和力的语气朝中年妇女问:“您是王治水的舅妈么?”
本来,这个妇女眼神是温和的,在夏耀提到,‘王治水”三个字只有,这妇女的目光瞬间冷淡了很多。
“你们想干嘛?”
“呃……”夏耀解释,“我们走过来找王治水的,不认识他们家,想问问您。”
妇女说:“我们家你都认识,会不认识他们家?”
“我们真不认识,我们……”
“不知道!!”
简单粗暴的一声回执,门砰的一下在夏耀和宣大禹的面前关了。
夏耀愣在门口,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刚要抬脚离开,又听到房间里传来男人的一声怒喝。
“爱问谁问谁去!”
宣大禹差点儿冲进去和那男人干一仗,幸好被夏耀拽住了。
“吊样儿!”宣大禹恨恨的。
连夏耀这种笑起来男女老少通吃的帅小伙,都能被他家人贬斥成这样,可见得有多大仇啊!
此时此刻,夏耀和宣大禹意识到了,王治水的家肯定有问题,想借着村民的力量找到是不太可能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去村委会。,
到了村大队,出示了一系列证件后,那的干部才好心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临近中午,两个人才找到王治水的家。其实他们已经从这里晃过无数次了,只不过是没意识到而已。夏耀简单地扫了一眼,单看住房条件的话,在这村里就算是一般人家,也没自个想象的那么穷。
宣大禹敲门,迟迟未有人回应。
“应该是没在家吧。”夏耀说。
两个人又在门外等了一个多钟头,路过的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就连一群打闹的小孩都对他们指指点点,恶笑不断。,夏耀禁不住感慨王治水内心的强大,如果他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早特么疯了!
邻居的大婶大概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好心提醒。
“他们家已经好几天没人住了,你们等也是白等。”
夏耀问,“人呢?”
“我听那边几个老太太闲扯,说是这家妇女住院了。”
大婶所谓的妇女应该指的就是王治水他妈,夏耀立刻朝宣大禹投去一个会意的目光,我就说吧,肯定得有点儿苦衷,不然谁干那档子事啊?
“去了医院也是作!”大婶跟着补了一句,“白瞎那份钱,早死早积德!
额……夏耀嘴角抽搐两下,这家人到底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后来夏耀和宣大禹给大婶买了些年货送回家,才算从她嘴里套出一些闲话。
原来李春青和王开财年轻那会儿都是喇叭班的,也就是当地的革台班子,十里八乡丧葬都叫他们去唱。王开财专门唱反串,李春青是跳脱衣舞的,而且是脱得一丝不挂的那种,这在过去的农村是非常喜闻乐见又伤风败俗的一件事。
”那女的可不要脸了,常手在外瞎勾搭,生了个儿子也不知道谁的杂种,两三岁就被她拽着上台表演杂耍。她婆婆活着的时候,成天被她虐待,你都不知道有多惨,我在这院老听见那老太太哎呦妈哟地哭喊,那眸子我都快成精神病了我!”
“你知道那老太太怎么死的么?上吊吊死在孙子房间门框上了!那孩子就是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哄大的,最疼这个孙子,那得多大从仇才能这么折腾孩子啊?”
夏耀完全无法想象,有一天早上他醒来,看到自己的至亲吐着上舌头吊死在门口的情景,那简直就是对生活希望的扼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