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离了沈喻的视线,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呼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一不小心,那幅香艳的画面又涌上心头,我忍不住使劲捶着脑袋:忘掉,赶紧忘掉!
好在接待员还趴在桌上睡觉,我从自动售货机买了两杯热饮,又回头去找沈喻。
她正在泳池里蛙泳,看见我进来停下来喘口气说:“大半夜还给我喝茶?”
“这是特制茶,说是用福建白茶和云南玫瑰泡制的。”我劝她道,“你今晚反正都吃了饭,喝点茶也没关系。”
“正因为吃了饭,所有现在要加倍运动,把卡路里消耗掉,懂不懂啊?”她一头扎进水里,继续游了起来。
替她买好喝的却吃了闭门羹,看来只有我自己喝掉算了。可正当我准备坐下来专心品茗时,忽然泳池里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啊啊啊啊啊啊!”
我心里突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仔细一看,果然,沈喻,不,应该是华鬘,正在泳池里鬼哭狼嚎,拼命挣扎尖叫。
我不得不扑通一声再次跳进泳池,使劲拉住华鬘,她可能已经慌了神,不管不顾地一把将我兜住,死死按在胸口,刚才还不让看的地方现在直接糊我脸上,差点儿将我闷死。
可是现在危机临头,我哪里有心情体会,只好用出吃奶的力气挣扎出来,然后游到背后,把她使劲推到池边,然后准备从扶梯上岸。
但华鬘一下子回过神来,死死地搂着我不放手。她浑身发抖,嘴里凄厉地叫喊哭泣着。
我又害怕又心疼,这时候门外的接待员大概听到泳池吵闹,赶紧冲了进来。她看到我俩湿身抱在一起,又“嗷”的一声跑了出去。
“我怕水,我怕,我怕。”
华鬘不停啜泣着,抱着我不撒手,我早忘了之前跟她生的气,只好一边朝扶梯走去,一边抱着她不停地安抚:“别怕别怕,没事了,我在这里。”
我把华鬘拽上岸,抱到躺椅上,想给她擦一下。她还是不放手,我只能抱着她坐下,一边哄她一边给她披上浴巾。
冲出去的接待员又带了几个人跑回来,我只好解释说,她是不小心掉进泳池的。
那些人再三询问,直到确认华鬘没有受到人身威胁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华鬘一直在呜呜呜哭着,哭到最后,她声音都嘶哑了,眼睛也肿了,整个人脱力般靠在我怀里。
“你还想逼着我离开人家吗?”看来她还惦记着昨晚上的事。
“不了……”我说,“你要想在这里玩的话,就玩吧。”
她扬起下巴看着我。
“那你还责备我占据你最爱女人的身体嘛?”
“……也不再说了。”
“我不要在这里,从来就没人这么欺负过我。”她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小声啜泣着。
“好,回家,我们回家。”我安慰她说。
我把华鬘搀扶到车上,一路风驰电掣地回了家。
她整个人都被吓坏了,一直哭个不停,我把她放到床上,又把空调暖风打开。
“你要不去冲个热水澡吧,这样会感冒的。”
一听洗澡俩字,华鬘箍得我更紧了。我只好低头向她解释:“不泡浴缸,不用怕。”
华鬘自称是须弥山腰的阿修罗,从来没见过大面积的水,因此天生就有水域恐惧症,连浴缸这种体量里的水都害怕,所以平常她都是淋浴。
可是家里的喷头前两天被我拧坏了,最近又忙得昏天黑地,每次都是洗澡时才记起来要找人修。华鬘刚被水吓到,自然不敢再碰什么水。我只好拿出浴巾来沾湿,想让她拿着擦擦身体了事。
华鬘头发蜷曲着,脑袋在我怀里摇了两下,表示拒绝。
“那换身衣服吧,湿衣服穿着不难受吗?”
“不要。”华鬘有气无力地说,她嗓子涩涩的,因为哭得太久了。我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叹了一口气,准备起身,结果一只胳膊被她搂着动弹不得。
我拍拍她的胳膊,轻声说,“我去拿吹风机,给你吹一下头发。”
华鬘还是不撒手,我只好又抱着她去取了吹风机,单手给她吹了头发,还顺便给她把衣服烘了一下,一通收拾下来,已经快两点了。
我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看了华鬘一眼,她还瘪着嘴,时不时抽抽一下,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按照她说的话,她在阿修罗界还是公主之尊,自然有无数人伺候关照。虽然来到人间大开眼界,吃到了不少美食,喝到了不少美酒,但也失去了公主的身份。
我侧着身子躺在她旁边,她像个小孩子似的蜷缩着,我伸出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小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渐渐也歪在她旁边睡着了。
一觉醒过来,发现华鬘已经不在身边,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油香。
我循着香味下床,走到客厅一看,只见房间外堆满了外卖盒,各种食物残渣和包装袋丢得到处都是,客厅、餐厅甚至厨房里都是扔下的垃圾,简直变得跟徐楚月的租屋没什么区别了。
华鬘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pad,不用说,肯定又在追剧。
我扶着脑门靠在门框上,又是生气又是欣慰——虽然华鬘把家里搞得一团糟,但看她食欲这么好,应该已经恢复过来了。
“你醒啦?”华鬘看了我一眼,一口咬下了半个汉堡,不怎么咀嚼就吞了下去,接着她又灌了一杯可乐下肚,感叹一句,“嘿嘿嘿,我也会叫外卖啦,太好吃了!”
“你少吃点,老暴饮暴食,胃可承受不了。”我看着华鬘肚子已经明显鼓了起来,这种大吞大嚼的话,换作人类估计早就受不住了。
她不理我,只是笑眯眯又拿起一个鸡腿,结果吃了两口就开始翻白眼,喉咙里也发出“吼吼”的干呕声。
我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夺过鸡腿:“慢点儿吃!这身体已经在排斥食物了。”
华鬘捂着嘴又呕了几下,不甘心地看着我手里的鸡腿,我赶紧把手背到身后,生怕她吃性一起又给抢了过去。
“这躯壳真不中用!想我在阿修罗界,一顿吃十头牛都不是问题!看来,我这“消解”的能力到了人间也大打折扣,不能无限制地吃啊。”华鬘揉着肚子抱怨,她说罢想了一下,又拧着眉毛瞪着前面的虚无,恨恨地说,“等着吧,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的。”
“你在说谁?”我以为她吃饱了心情应该会很好,没想到火气还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