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只有这一个儿子。”像是说到了什么伤心事,南王面带悲色地对太子请求道:“还请殿□□谅则个,不要叫人惊吓了小儿。”
太子的眸中划过了一抹精光,面对着一脸哀戚的南王,他面上也很是诚恳的宽慰道:“王叔不要太过担心,宫中有许多医学圣手,本宫回宫便去启禀父皇,让他派几人来您府上为堂弟医治。有他们精心调理,堂弟的身体一定很快就会好转。更何况,王叔也需保重自身才好。”
说话间的功夫,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内院的尽头,那里是一间空旷的院子,院门紧闭,只有几个仆人进出。
金九龄已经被太子派去搜查王妃的院落,而此刻在太子身边的,就只有他带来的一队近卫。在那个院落面前停住,太子对南王问道:“这里莫不是就是堂弟居住的院子?”
南王道:“正是,小儿在寺庙之中长大,已经习惯了朴素的生活,王妃给她准备的华丽院落,他反倒是住不惯。”
这理由倒也说得通了,毕竟,南王与南王妃是京中有名的恩爱伉俪,南王府的后院一向简单,除了南王妃之外,几个通房的丫鬟都是南王妃自己的人,卖身契掌握在她的手里,这些丫鬟也不敢翻出什么波浪来。
不存在什么宠妾灭妻的事,南王世子又是南王唯一的嫡子,居住在这样简陋的院落,除却是他本人的意愿,便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理由了。
“不慕荣华,堂弟还真是好性情。”太子这样说着,便要去推南王世子房间的大门。
南王登时脸色大变,也不顾什么君臣之别了,抬手便拦在了太子面前。
“犬子他刚病了一场,实在是吹不得风,见不得外人。更何况这院子中,有仆人来往,若是真有那女匪,他们早就该上报了。”对着太子深深一揖,南王真切的恳求道:“还望殿□□谅明程体弱啊。”
这一番话,南王说得情真意切,活脱脱便是一个担心儿子的老父。太子纵然是君,南王是臣,可他却也是他的长辈。太子总不能逼人太甚,不然被那些御史知道了,定然又是一番口诛笔伐。
作为当今皇帝唯一的儿子,太子倒是不担心父皇会因此厌弃自己。只是他还想在士大夫之间留下一个好名声,所以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自然是能少则少。
于是太子连忙上前,将南王扶了起来,说道:“王叔何至于此?本宫也只是关心堂弟罢了。既然堂弟今日身体不适,那我便改日再在东宫设宴便是。”
像是为了宽慰南王一样,太子继续说道:“安庆到了本宫这一代,各家子嗣都是稀薄,在京城的王孙之中,也只有您家和太平叔王家的世子与本宫同龄,可惜他们都是体弱,不然我们三兄弟,也该时常亲近才是。”
南王连连应是,见到太子没有再想进到自己儿子院落的意思,他的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
而不多时候,金九龄那边便传来了依稀的喧哗之声,却是那五百名精兵已经将江轻霞擒住。至此,红鞋子一伙人全部归案,官府的围剿下,这个偌大的组织一朝倾塌。
太子此次前来便是受了皇帝的命令,由金九龄从旁协助,查理此案。如今,居然全部人员已经捉拿归案,那么如何审判,如何定夺,便是太子需要忙碌的事情。
没有再在南王府停留,太子和金九龄一行人押着江轻霞,很快便离去。
虽然这件事情需要尽快有一个交代,但是太子之前收到消息,听闻红鞋子的首领公孙兰已经认罪伏诛,如今天色已深,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审案。
只是让金九龄将全部的涉案人员羁押在刑部大牢,太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若寒霜的上马,往东宫疾驰而去。
太子回到东宫的时候,被他先行派出的暗卫已经在他的书房等他了。
“如何?”太子的眉眼之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云,如今他虽然是问句,可是方才南王的种种举动,已经让他心中有了九成把握。
暗卫低垂着头,不带任何感□□彩地对太子陈述道:“属下们已经看见,南王世子的确肖似殿下。”
“有多像?”太子的眉眼更冷,眼眸之中也划过了一丝狠厉。
暗卫斟酌了一下,道:“以假乱真。”
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太子咬牙道:“好一个南王,好一个南王世子!”
此刻,他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沉郁,眼见着便是一场风雨将至!
他当然要沉郁——一个藩王,养了一个跟当朝太子长相一模一样的儿子,说是这其中没有包藏祸心,谁也不会相信。
和当今的皇上得过且过,天下太平的但求安逸不同,太子想要收拾这些藩王的心思由来已久。
唯一还能让他继续按捺下去这心思的原因,是他如今的身份只是太子——因为他是太子,无限的接近皇权,却还没有完全掌控皇权。所以如今的很多事情,他少不得都要忍耐。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太子低垂了眉眼,收敛了眼中的怒色。脱了身上的铠甲,他起身去换了一件干净整洁的衣物,对身边的侍从道:“走吧,该去看看父皇了。”
白云城和中原远隔千里,可是白云,城的暗卫之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却是很快。太子造访南王府之后的三天,整件事情详细的经过,便已经摆在了叶孤城的书案上。
看着纸上写着的“东宫已知”四个简洁到外人看来都有几分以为不明的话,叶孤城微微勾起了嘴角,竟是难得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