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呐……”我迟疑一声,想象力超群的大脑开始工作,将之前看过的鬼吹灯里深山闹鬼的文字图像话,各种形状怪异的野兽,僵尸,还有藏着棺材的大树……
房间似乎更暗了,而背后月光洒到的皮肤,渗出一丝丝寒意……
“不愿意吗?”
混合着淡淡失望的话语,将我从无穷的想象中解救出来。他的声音依旧漠漠的,可我却清晰的感觉到话语间的期盼,甚至于此刻,我可以想象出黑暗中他的脸孔,皱着的眉宇,绷紧的唇角,还有清澈的眼眸。
“没有啊,呵呵,好,我陪你去。”勾了勾唇角,在说完这句话后,我的心情突然莫名晴朗。
这一晚,睡得十分安稳,安稳到连梦都没有做,这对于每晚都会做好几个梦的我来说,的确是件难得的事。
第二天,梁方耀把我和方泽叫到办公室,准备宣布我即将与他共赴深山老林的消息。巧合的是,他的秘书也在此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梁总早,这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表,另外,明天是您与齐氏签订五年合约的仪式,后天沈总约了您洽谈明星产品大规模生产的事,还有三天后是梁氏一年一次的新产品展示会,到时会有众多合作商家出席……”
秘书利落的汇报着方耀一周最重要的行程,毫无疑问,这一周他忙得过分,别说是去深山老林了,我看啊他连准时回家都有困难。
秘书出去之后,梁方泽走上前,拿起方耀的行程表细细研究,“哥,这么多签约仪式,还有新品展示会,你肯定走不开。”
梁方耀皱了下浓黑的眉,缓缓开口,“签约的事,方泽你可以替我去签……”
还没等方耀说完,方泽便打断了他,“哥,这些事一直是你跟进,我刚刚进梁氏,很多事情还不清楚,何况新品展示会是梁氏一年一度的大事,耽误不得。”
“那出发日期推后,等忙完这几天再去。”
梁方泽又摇了摇头,“为选美大赛研究新品需要时间,生产也需要时间,就算马上开始时间也已经非常紧迫了。”
梁方耀的眉宇越拧越紧,像一个解不开的死扣,梁方泽回头看了看我,又看向方耀说道,“这样吧哥,你留在梁氏,我和小洛去找爸的朋友。”
“不行,”梁方耀干脆的拒绝,似乎觉得自己态度太过生硬,他勾了勾唇缓和了语气,“我8岁的时候,曾经和爸一起去看过赵叔叔,一来怎样去他家还留有印象,深山路途险恶,不熟悉容易出事;二来当年他与我十分投缘,我想由我去请他出山的话,会比较容易。”
“呵呵,哥你安啦,深山算什么?你弟弟我经历的艰险还算少吗?你画张大概的路线图给我,我一定可以找到,再说我想,如果在深山遇到艰险,我的应变能力还有野外生存能力肯定比你强。另外,赵叔叔是爸多年的朋友,我相信无论你去还是我去,他都会给这个面子。”
梁方耀动动唇,还想说什么,梁方泽已经干脆的说要去准备明天去深山的物品,便离开了办公室。
我看着一脸凝重的梁方耀,对他安慰的笑笑,“梁氏实在是离不开你,不过你放心,我和方泽一定会请赵叔出山的。”
他抬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眸底闪现一丝莫名的光,随即凝重消失,他的唇角挂上淡淡笑意,“那好吧,你和方泽先出发,我忙完这些事情马上就赶过去。”
“啊……不用了吧,我们……”
“对了,你过来下。”他坐在办公桌前冲我招招手,我抿了唇缓缓踱了过去。
他一弯腰,从最后一层抽屉里取出一块类似玉的饰品递给我,“来,把这个带上,可以辟邪保平安。”
我接下那块形如半月的玉坠,打开红绳,系在脖颈上,心头一暖,嘴上却取笑道,“哎~真没想到,咱们去法国留学的著名建筑设计师,竟然这么迷信。”
“呵呵,笑我就算了,记得要一直带着,别去下来。”他淡淡的笑了笑,丝毫不介意我的取笑。
我故作不屑的撇撇嘴,扬了扬手中的玉坠,“如果真的在山里遇到危险,这块玉坠真的能保我平安?”
“玉都是有灵性的。”他说完就拿起笔开始工作,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工作,想起身离开,却被他专注的神情,不时皱起的眉宇深深吸引。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抬头对我说,“说不定你遇到危险时,这块玉坠会通知我。”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思绪了有了0.01秒的空白,随即噗嗤一声笑了,“你就糊弄我玩吧,以为说故事呢。”
他也笑,然后对我摆摆手,“好了,今天放你假,去买些你需要的物品,深山不比这边,物资紧缺。”
我点点头,起身刚要离开,他又补充道,“对了,吃的就不用买了,大山里山珍野味多,到时候你可以好好饱饱口福。”
我手摸着门把,侧头好奇的看着他,“喂,梁总裁,我发现你现在不再对我冷冰冰的了哦~?”他愣了一下,目光移向我的脸庞,错愕一句“我以前对你冷冰冰?”
“是啊,整天板着一张脸,和我说话都一个字一个字的蹦,我跟你说哦,之前,一整天你能跟我说几十个字就算不错,哪会像现在这样,也会对我笑了,话也多了,还会关心我。”我撇了撇嘴,肆意抱怨着之前他冷落我的不满。
“呵呵,看来你对我怨恨已久。”
“才知道啊,幸好你醒悟的早,否则啊,哼哼哼……”我坏笑着磨牙。
“哈哈,好了,小鬼丫头,快去吧。”
“嘿~梁总拜拜~!”挥挥手,我心满意足的离开他的办公室。
买了些女生必用品,又和之之相约见了面,吃了顿午饭。席间,之之不停的嘱咐我,这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啰嗦,不过我当然知道她这是在关心我,被人关心的感觉就是好,上午是木头,中午是之之。
消息灵通的老爹不知从何处得知我要去深山的消息,下午就打了电话催我回家陪他吃饭,当然吃饭是假,唠叨是真。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我第一次不觉得他烦,反而觉得在公司铁面的他,为我变得啰嗦是多么可爱的一件事。
吃过饭,他一定要留我在家过夜,想着这一次不知道要去几天,也不知道会不会顺利,又想到自从和梁方耀结婚后,真的对老爹忽视了许多,一抹愧疚的歉意爬上心头,我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洗过澡,老爹拉着头发还未干的我聊天,这一聊竟然聊到了11点多,等我回到房间,才发现手机上那二十几个未接来电,有梁方耀的也有梁方泽的。糟糕,忘记告诉他们在家里睡的事了……
略带不安的回拨了木头的手机,电话刚响一声便被他接通。
“喂,小洛,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我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发火,质问我为什么关机,凶我,可是这次他没有,他的声音混合着焦急的担心,和一丝欣喜。
我愧疚的抿了抿唇,“啊……对不起哦方耀,我在叶宅,老爹听说我明天要出发去深山,一定要我在家里住,刚刚我们聊得太专注了,忘记提前告诉你了……”
“嗯,好,我知道了,那明天一早我去接你。”他的声音没由来的温和,这反而让我不习惯,甚至有些局促不安。
“没事的,我让司机送我就好,明天怎么去啊?飞机还是火车?”
“火车,呵呵,那个小城市没有飞机场。”
“哦,那明早我让司机直接送我到火车站就好,你那么忙,真的不用接我了。”
“没事,反正我也要送阿泽,而且……”他顿了几秒,“而且……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不会又是什么辟邪玉坠吧?”我调侃道。“呵呵,玉坠一块就够了。好了,很晚了,你早点睡吧,晚安。”
“嗯,晚安。”
挂上电话,余光扫到镜子里自己的脸庞,怎么会,唇角竟然扬起,弧度那样甜蜜。刚刚的电话,真的很像夫妻间的对话……猛的一个激灵,天啊,我怎么会冒出如此怪异的念头?撞邪了?一手摸上颈间的玉坠,细细研究,玉坠啊玉坠,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辟邪玉坠,还是撞邪玉坠……
火车是早上7点的,5点半的闹铃,6点收拾停当,我坐在窗边一边看慢慢浸上金黄的天空,一边等待着梁方耀的到来。
6点10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进叶宅,我提起背包,蹬蹬蹬的下了楼。梁方耀如常般穿着灰色西装,倒是梁方泽穿着一身白色藏蓝色相间的休闲服,看上去很清爽。
车一路开往火车站,路上梁方泽又和方耀确认了下路程,除此以外,各自无言。
直到下车的前一刻,梁方耀才递给我一个小袋子,我好奇的颠了颠,不解的问他,“什么啊?还瓶瓶罐罐的,护肤品?我带了啊……”
他轻轻的扫了我一眼,淡淡道:“是药。”
“药……拜托,也不用带这么的药吧!”
“你总是受伤,这次去深山,还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乱子来,跌打药,消炎药,止疼药,云南白药还有专治蚊虫叮咬的消肿去痒药。对了,里面还有两块充满电的备用电池,不知道山里有信号没有,不过带着比较好。”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谢,就被梁方泽截了话去,“哥……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好了,火车快开了,进去吧。”他丝毫不介意方泽的话,只是嘱咐我们一路小心,说他忙完了会尽快赶过去。
从t城到x城,需要5小时车程,一上车梁方泽就带我去餐车吃早饭。
“小洛,跟你说,这班列车上的炸酱面非常正宗。”
“啊?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嘿嘿,以前,我哥去看若水姐的时候,我偶尔会跟他一起去,我们就是坐这班车,每次都点炸酱面,这面真的超好吃,一周一次都不会腻。”
“方耀他……每周都去看若水?”我拧了眉心,自动过滤了炸酱面的信息。
“哦……也不是,就是若水姐上寄宿学校的那段时间,我哥总会去看她,给她带些家里的饭菜。”
我哦了一声,一语不发的低头吃面,看对面方泽吃的津津有味,这面应该真的非常非常好吃吧?可是为什么,我却吃不出任何味道……
大概是昨晚睡得太晚,吃过早饭,我便头枕车窗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到站,而我的头也偏离了方向,稳稳的枕在了方泽的肩膀。
“不好意思哦,我……睡着了。”
“没事,走吧。”他接过我手里的包,另一只手自然的牵起我。
触电一般,我猛地抽回手,看着他尴尬而略显惊讶的眼神,诺诺的低了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排斥其他人的身体接触,除了梁方耀……
“我好像……还没睡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想我笑的一定十分牵强。
“呵呵,那等会继续睡吧,还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他大度的笑了笑,不再伸手过来,只是站在我身旁,小心翼翼的替我阻挡拥挤的人潮。
上了通往城郊的公车,果然如梁方泽所说,一上车我又开始睡觉,其实不是困,实在是路况糟糕,车厢像摇元宵一样左摆右摆,悠闲的频率催眠了我的思绪。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片还算热闹的市集,梁方泽四处打听那座山所处的精确位置,最后指了指面前的拖拉机对我说,“小洛,通往深山,只能坐这个了。”
“哦,好啊,呵呵,走吧,反正从小到大我还没做过拖拉机。”
“呵呵,还好你没发脾气,我还以为你会嫌这个太破。”
“拜托!早说了我不是没受过苦的千金大小姐。”我撇了撇嘴,先于他上了拖拉机。
拖拉机一启动我才知道,刚刚公车上的晃动和这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身体随着车的震动左晃右晃,就在我觉得全身骨头都要被摇散了的时候,终于到了山脚。
已经是五月,天气晴朗,阳光充足,一路上我都穿着短袖t恤,即使如此,在拖拉机的左摇右晃下,还是被摇出了一身汗。面前的山并不算高,却绵延不断,而且每座山头看上去都很像,如果迷路了,一定很难找到出口。
赵叔叔在这一代还算出名,听说他经常免费帮山下的村民看病,深受爱戴。也因为如此,刚刚的拖拉机司机一听说我们是来找赵叔的,便坚决不肯收车钱,甚至详细的讲述了两次从山口到赵叔家的路程,连路边有什么标志物都说的清清楚楚。最后他还从车上取了两条海鱼,一定要我们捎给赵叔。
告别了那位可爱的司机,我和梁方泽沿着他指的路进了山口,一进山,就觉得浑身一颤,温度瞬间比外面降低了五度。
看着我抱臂咬牙的苦相,梁方泽悠然一笑,从包里取了件女士长袖运动服递了过来,“来,穿上,我啊早就料到了,特意给你准备的。”
“哎呀,真是太谢谢你了,跟你说,要是没你这件衣服,我等下非冻死在这山里不可。”
“夸张~!”他瞥了我一眼,又拿出一根绳子,将两端分别系在我两的手腕上。
“你这才真的是夸张咧~!”我扬了扬手腕上的红绳。
“呵呵,以防外一嘛。”他笑着挠了挠后脑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深山“探险”,开始,我还觉得十分新奇,这座山似乎还没被开发,自然环境得到了很好的保护,再加上我从来没爬过如此原始的山,心情自是又兴奋又忐忑。
不知道是适应了山间的温度,还是因为运动量的加大,我不仅不再觉得冷,反而感到很热,汗时不时的从额头冒出。梁方泽爬的很快,但是为了等我,他不得不放慢速度。也不知是男女体力相差悬殊,还是我缺乏锻炼,就这样走了两个多小时后,我已经累得弯腰捶背,都快走不动了。
“方泽等下,让我喘口气。”我扶着身旁又粗又高的树干,直喘粗气。
“哎……不是我要催你,我们还有一小半的路程,现在已经4点了,山里一过5点半就黑,到时候很不安全。”
“马上,马上,我就休息一分钟。”后背倚在树干上,我从包里取出凉茶,咕隆隆的喝了半瓶。
滋……滋……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随意的瞟了一眼,我顷刻就呆了。
妈呀~!!蛇!天啊!天啊~!我最怕的就是蛇了!这时候哪怕来只老鼠呢!我都敢跟它奋战,可是为什么是蛇啊,为什么……
眼看它越爬越近,我猛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蛇啊!救命啊!”
“小洛……”背后伸来一只手,我闭着眼睛唰一下抓住,然后凭着危急中的潜力,一个大跳扑到来人身上……
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腿被他用胳膊揽住,我就这样腾空悬在半空中,幸好,幸好,至少这样蛇碰不到我了……
我长长的吸气吐气,心蹦蹦蹦一阵乱跳。
“好了,小洛,蛇走了,其实只是条小草蛇,没有毒的。”
一听到蛇走了,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头啪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有气无力的呢喃道,“哎,方耀,吓死我了,幸好你在,幸好……”
几秒钟的死寂,然后头顶传来阴阴的一声,“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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