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只白色的小狐狸果然比较冷酷,一直在淡然地啃着鸡肉,看都没看昭沅一眼。它毛色雪白,异常漂亮,昭沅也想去摸一摸,小狐狸立刻炸起毛,昭沅拿了块鸡肉想讨好它,小白狐噌地把头扭到一边。
白狐夫人捏捏小白狐的耳朵,叹息道:“银澜这孩子这么孤僻,既不像我也不像他爹,到底像谁呢?”
灰狐夫人道:“相公不是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又傲气又孤僻的么?”
红狐夫人嗤笑道:“你听他吹吧,他还一直说他和我是一个颜色的,当年向我提亲的时候说什么,因为我们两个一样的红,所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娘家都觉得它不是眼睛有毛病,就是脑子有毛病,一直拦着不让我和他好。”
三位夫人吃吃笑成一团,黄毛的小狐狸抬起头叼住昭沅拿去逗小白狐的鸡肉吞了,舔舔嘴,又在昭沅胸前的衣襟上蹭蹭油油的胡须,再次盘着趴下。
吃完饭后,狐老七安排客房,空房不够一人一间,众弟子们还是需要两个或三个住在一起。
大家商议怎么凑着住,昭沅挪到乐越身边站,乐越道:“一共十一间客房。师父、三位师叔和琳箐每人单住一间是肯定的。剩下的六间,乐吴,乐韩和我最年长,三个人睡一间吧。乐秦乐晋乐楚也是三人一间。剩下的四间房,其余八个人每两人一间。”
昭沅拉拉乐越的衣袖:“我不怕挤,我可以和乐吴或乐韩师兄换换。”
乐越神情很平淡地看了它一眼:“不用了,你还是和杜师弟两人住一间吧。”
昭沅抱紧怀里的鸭蛋包袱,低低应了一声。
其余人暂时去房里歇脚,乐越喊了乐吴乐韩一道留下和狐老七及众夫人们一道收拾饭厅,到后厨洗碗。
红狐夫人笑道:“你们是客人,不必做这些杂事。”
乐越道:“我们是来借住的,可不是什么客,老七兄与几位夫人有什么日常琐事只管喊我和师弟们做就是了,像是喂鸡浇菜看地之类的我们都会做。希望这段时间别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红狐夫人妩媚的眉眼弯弯的:“要是那些凡人都像你们这样就好了。”
昭沅依然跟在乐越身边,看他干什么,就帮着干什么。
乐越道:“你先回房去歇着吧。”
昭沅拿了把扫帚和他一起扫地:“我不累。”
乐越看了看它外行的拿扫帚姿势,以及乱七八糟被东扫西扫过的地面,道:“呃,你还是去歇歇吧,有时候帮忙帮不好,等于越帮越忙。”
昭沅怔住,慢慢地低下头,慢慢地放下扫帚,慢慢地走了。
第38章
晚上,冲完澡后,众人纷纷去泡后院的那汪温泉。唯独乐越身上有伤,不能去泡。
他独自躺在房间内打瞌睡,昭沅悄悄走到他房门前,探头往里看了看,敲敲房门。
乐越睁开眼:“你怎么没去泡温泉?”
昭沅走到他的床边坐下,用亮晶晶的双眼看着他。
乐越坐起身:“你找我有事?”
昭沅沉默片刻,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地开口,声音恳切:“乐越,做皇帝,很好的。比做……嗯,是和做大侠一样好。我觉得很适合你。”
乐越好像被它这句话震到了,定定地瞧着它,然后吭地笑了,敢情傻龙是来做说客的,它倒是很会向琳箐学。只是,这种话从它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如此有喜气?乐越环起手臂,挑眉:“喔?你倒是说一说,做皇帝哪里好了?”
昭沅握起拳头:“做了皇帝,凡间的所有人都会听你的,都敬畏你。”
乐越道:“我不想让别人都听我的,而且,皇帝说的话并非人人都听,有时候,很多人会偷偷骂他。”
昭沅道:“做了皇帝,你可以办到很多你想办到的事情。”
乐越道:“可也有很多一般人能做的事情皇帝不能做,还要早起上朝,听大臣啰嗦,批成堆的奏折,闷得要命。”
昭沅继续不屈不挠地道:“做了皇帝,可以娶很多很多美女做老婆。”
乐越抓抓头:“这个好处的确蛮诱惑的。不过女人太多了也烦得慌,我觉得能娶个十个八个就可以了,后宫佳丽三千,实在有点多,招架不过来。”
乐越油盐不进,昭沅郁闷地垂下头。
乐越道:“就算我愿意做皇帝,凭着你我目前的能耐,你觉得我要怎样才能当上?”
这句话重重戳进了昭沅的死穴,它一声不吭地闷头坐着。
乐越揉揉额头:“我知道你很混乱,我也很混乱。这几天事情太多,都没有喘气的工夫,我想先琢磨一下。”
昭沅点头点头。
乐越继续揉着前额:“看见你,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到此刻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真的和龙珠有关,更不敢相信他能和皇帝家扯上关系。如果他真是和氏的后人,那么这件事情简直比戏文里唱的还精彩。
不过最近发生的事的确都比戏文更离奇。
乐越长叹一声躺下。昭沅站起身,低声道:“那我,先不让你看见,我先走了。”它把怀里抱的那包鸭蛋放在一旁的桌上:“这个,你让我拿的,我给你带过来了。”转身轻轻走开。
昭沅回到自己房里,在床铺上抱膝坐着,那只叫作富贵的黄毛小狐从门外蹿进来,跳到床铺上,蹭了蹭它,钻进它怀中。
昭沅坐着坐着坐着,终于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夜时,它被怀中的蠕动感惊醒,刚睁开眼一动,一道白色的影子蹭地从床上蹿下,闪进阴暗的角落。昭沅抬爪揉揉眼,发现黄毛狐还蜷成一团紧挨着它呼呼酣睡,杜如渊早已回来,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墙角的阴暗处有双绿油油的眼睛,闪着阴森森的光。
昭沅倒头,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片刻后,有什么东西轻轻跃上了它的床,跟着,挨着它的黄毛小狐又开始蠕动。
昭沅偷偷睁眼,发现那只名叫银澜的白色幼狐正用嘴叼住黄毛狐的尾巴,用力地拉扯。黄毛狐被拉得动了动,白狐一松嘴,它立刻又缩回来,挨到昭沅身边,白狐不屈不挠地继续凑过来,衔住黄毛狐的耳朵,再拉再拉。
昭沅不禁睁大眼,白狐似有所察,一抬头,视线与视线恰好相遇。
对视了片刻,白色的幼狐别开头,在一边坐下。
黄毛狐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打着呼噜缩在昭沅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