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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雨中的信鸦旗
    喝了加料的美酒宿醉醒过神后,游骑兵们面对自己的境遇并没有过多的抵触。当然,就是有抵触也是无用,被一万多人裹挟着,就是想表达下愤懑的情绪,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

    游骑兵再次上路的那天,天空下起了靡靡细雨。远处的山峦在雨中,飘渺迷蒙,若隐若现。

    雨中的半精灵将自己妖娆的身躯藏在一件宽大的黑斗篷之下,全身上下只有精致的下颌时而隐现,在一团乌漆墨黑中,越发白得触目惊心。其上那一抹红红的小嘴,吸引走周围人大片的目光,他们心中都在咒骂那黑斗篷的宽大,都在期盼着哪一瞬间那黑斗篷里露出的白皙更多。所以,一路上,莉迪亚并不关心自己以及游骑兵的命运将会如何,她都是秀眉倒竖地狠瞪着半精灵的背影。

    仓鼠收回在半精灵身上的目光,望向西边飘渺的远山,突发感慨,说,这像极了游骑兵的前路未来。在这一刻,仓鼠心中窃喜,他觉得自己很浪漫,终于有了诗人的情怀。

    伯格斯不同意这种悲观的说法,他是赌徒,风险总跟收益是冤家。他很认真地说,游骑兵此番前去教会,定会搏出个更好的前程。

    仓鼠长这么大,好不容易内心迎接来了一次饶有意境的诗人情怀,却被伯格斯破坏了,心中顿生无边的怨气。“你的赌运一向不济。这次你还是一输到底!”

    伯格斯不知道仓鼠发的什么疯,可他不甘示弱地驳斥回去,“教会的娘们最恨淫胚情种,就是不净化你,也会先将你骟了。”

    在两人互相恶毒诅咒的当口,文森特也在看着半精灵,他发现半精灵身上裹着一层淡淡的湛蓝光晕,将靡靡细雨全部挡在斗篷之外。就也学着样子,将体内斗气祭出体外,遮风挡雨。可他忘了自己的斗气是冰霜属性,没一会的功夫,整个人身上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远看像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陀螺,区别就是没在旋转。

    文森特抖掉身上的冰渣,扭头问肖恩,“你跟‘伯母’是一个武技师傅教出来的?”

    肖恩望了一眼半精灵细雨中的背影,“同一个学院——晴空武技学院。在萨拉托。”

    “这么说,你们是同学?”

    “不是,我进学院的时候,她已经毕业了。”

    文森特哦了一声,嘟囔一句,“这样啊。”随后又想到什么,就问,“半精灵是不是比人类的寿命要长,而且不易老?”

    “是吧。”肖恩知道文森特要说什么,笑起来,“她应该没你想得那么老。”

    文森特撇撇嘴。他对半精灵没有兴趣,只是找茬宣泄内心的愤懑。还在托尔多城的时候,就被这只半精灵吓个半死,那段时间惶惶不可终日,总想着对方可能会来杀自己灭口。时隔半年,再次落在对方手里,虽然实力已经上六阶水准,可还是要被对方压一头。他气不过,心里就憋着坏地编排半精灵,可对方不仅实力高,还脸正胸挺身材妖娆,一眼望过去就如颗娇嫩新鲜的白菜,帮白叶绿,让人挑不出来不买的理由,所以只能从年龄入手。

    关于精灵的寿命,众说纷纭,有的说是上千年,有的说是一万年,也有的说是永生,总之,精灵命长,跟乌龟王八有一拼。早在上古时代,精灵就与人类分道扬镳。原因是人类希望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这样就不用在精灵国度里,当个无论身份还是长相全都是低精灵一等的下等公民。如今的精灵都窝在大陆西北角,那是一座四季如春的岛屿,特别小心眼地记着仇,轻易不与人类往来。

    人类世界中也有一些精灵,不过数量少的可怜,大多都是权贵的私人藏品,轻易不示人。据说,这些精灵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都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好手,所以才被精灵王国放逐到死对头人类世界里来,继续为祸一方。想着有朝一日,能为精灵反攻大陆,做出应有的贡献。

    一般来说,半精灵应该是这些流放精灵与人类的产物。

    也人说半精灵是跨越种族之爱的结晶。偶尔会有美丽善良的精灵少女从精灵国度私自跑出来,来到人类世界寻找真爱,她会选择一名人类中最为勤劳朴实,最为纯洁高尚的青年为伴侣,然后为他生下孩子,再乘起一阵香风,回归精灵国度。

    相信这种传说的青年,他们骨子里是拥有完美情操的男人,他们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样的话嗤之以鼻,他们对虚荣呱噪的女人不屑一顾,他们对同样勤劳朴实的女人,呃,还是不看一眼,嫌弃她们腿粗,太有担当。所以,他们为了能让美丽善良的精灵少女选中,他们变着法地更加卖力地勤劳朴实,纯洁高尚,到最后,终于得偿所愿地一辈子孤独终老。

    文森特不喜欢雨天,尽管现在的小雨淅淅,很是应景,特别能烘托上迭戈‘昭君们出塞’的悲凉。他回头对肖恩说,“你修炼的不是晴空斗气吗?能让天空放晴吗?”

    肖恩说,“那得晴空学院的院长大人亲临才可能办到。”

    “你们院长很厉害?”

    “剑圣!”

    文森特说,“既然这么厉害,那为什么不请他老人家出手,拎着长剑,跑到教会那边,大杀四方,先斩圣武尊,再砍教宗,将那些秃驴拎出来挨个放血,一刀两断那样,咱们就直接可以掉头回家了。”

    佩特插言,“军佐,你也太看得起咱们迭戈的晴空剑圣了。他虽是圣阶,可教会的人圣阶者多如牛毛。有那么句话,叫‘九阶实力不如狗,圣阶能力靠边走’,这说的就是教会武装实力。据说,单单他们一个血十字骑士团,就有一百零八名圣骑士。”

    皮耶罗冷哼一声,“咱们游骑兵也还一百零八人呢。”

    “人家都是圣阶。”

    “我们现在还都是王国勇士,回来后都能成为英雄,贵族!”

    佩特脑子简单,他听不出来皮耶罗的抱怨,“那对上圣阶,能顶屁用?”

    皮耶罗笑道,“就是顶个屁用!”

    无论游骑兵如何抱怨,可小雨仍然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时间也还是不紧不慢向前蠕动爬行。仓鼠眼中原本能激发他内心诗人情怀的远山,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最终,他们还是得翻爬过去。

    常青林跟他们离开时,没有任何不同,看起来仍是草长莺飞,杂花树生。在这里,他们流过血,拼过命。他们的袍泽还长眠于此,他们为王国跟巴萨戈人厮杀的一幕,仿佛就在昨天。‘神佑迭戈’的呼啸,似乎还在耳边。

    而如今,立在路旁着一群银甲金十字的圣殿骑士,所谓的圣十字骑士团的出现,让这一切看起来,听起来,想起来,就是一个屎黄恶臭的大笑话。

    游骑兵的交接仪式就在这里。

    半精灵命人将游骑兵的武器,交还到他们手上。伯格斯认为这种行为很是败家,反正都会被教会收走,还不如留下来,等将来他们回来后,变现成军饷发给他们,更为实际。可惜,没人听他的。

    一路上,如防贼般的黑色荆棘们,这时个个低下头,叹息着亲自为游骑兵换上崭新的军装、战袍,挂好佩剑。他们这种表现,让游骑兵觉得自己像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土匪强盗糟蹋。

    交接仪式很短暂,游骑兵全体下马,战马他们带不走,一千金一匹,军方实在是舍不得,领回去洗一洗,喂一喂,换批人可以接着再骑。所以,游骑兵只能徒步排成列,向着对面寒酸地走将过去。泥泞湿滑的地面,没走几步就让新靴子沾满黝黑的稀泥,崭新战袍穗尾也打上泥点。

    这一刻,他们就像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卖到了别人的手上,细雨中他们悲凉无声,瑟瑟发抖,任雨水打湿他们眼眶,双眼被刺激得潮红一片。

    文森特还骑在马上,他看着细雨中佝偻着游骑兵,回首恶狠狠地望一眼,满面痛心疾首的阿贝罗亚,神色生硬的半精灵以及目光复杂的黑色荆棘。他朝地上啐一口,突然高喊着,“艾迪,把咱们的信鸦旗打出来!”

    在一边是迭戈王室的荆花旗,一边是圣殿骑士团的金纹十字旗中间,信鸦旗显得渺小寒酸,孤单可怜,可艾迪还是奋力地将它举高。

    文森特翻身下马,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走到信鸦旗下。

    “游骑兵,挺起你们腰板,昂起你们的头颅!我们不是败兵!我们从来就没有战败!曾经我们在这里为王国浴血。还记得吗?我们高喊着‘神佑迭戈’,将数倍于我们的敌人击溃!那时,现在,我们都无愧于苍天与大地!”文森特在风雨中抹把脸,“今天,我们同样如此!看见了吗?这是我们的旗帜,尽管它在十字旗与荆花旗中间,是那么地不起眼,可信鸦一样招展!我理解你们的沮丧,你们觉得被抛弃了,被出卖了,更多的是,为以后要独自面对这个操蛋世界上一切的惶恐!可你们别忘记,我们是游骑兵。自打生出来,就特么是五人一队,在充满危险的战场中间孤零零地穿梭。我们从来不能依靠别人,也不用依靠别人,我们能依仗的只有自己与袍泽。”

    “国王陛下许诺,这次事了就给咱们加官进爵,但没说咱们这次要是死了该怎么办!所以,我要说,去特么的‘神佑迭戈’,以后咱们游骑兵口号就是‘不死有钱赚,捐躯是傻蛋’!”

    文森特发了一通疯,借着疯劲又跳到圣殿骑士的指挥官面前,说,“游骑兵拒绝缴械,因为我们从未投降过!”

    对方指挥官刚毅的面容下,只缓缓点点头,未有别的神色。可文森特却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英雄惜英雄的赞赏。他欣慰从容地转身,对方指挥官的声音再次传来,“来人,将这疯子的长剑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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