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微风映着暖阳。
郭思谨和宋小宝他们寻了个茶棚子一边喝茶,一边等人。还未等到派出去的人回来,等来了阿伦。
“我们大人回来了。”
郭思谨对宋小宝递了个眼色,宋小宝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他,“小哥给我们指指路,事办成之后,还有更多。”
阿伦愉快的把一百两银票揣到了怀里。
“你们把千斤锁交出来就行了。”
阿伦是个聪明人,看到这几个人,跟以往那些人被他们坑过的人不同,就想结交一下。于是转话说:“待会儿见了大人,好好说话。他说什么都听着,免得惹他不高兴了,事情更难办。”
郭思谨问:“这批货当初的保价多少,小哥知道吗?”
“听大人说是十二万两。”
“若是付了这十二万两银子,是不是就能把人放了?”
“十二万两是要给大皇子的,衙门里的人因为这事忙活了一场,总要给些茶水钱吧。”
“需要多少。”
这是只百年不遇的大肥羊,大人肯定要狠宰。阿伦盘算了一下说:“一万两?”赶快又脱清自己,“我是跟着跑腿的小喽啰,瞎猜一下,说的话不算。”
郭思谨想的是,只要他们开口,要多少给多少,等人放出来了。晚上潜进马县令家里,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把钱再收回来。
恶人就得用恶办法。
十二万两若真是被大皇子带走了......那,那就让他带走吧。
谁知见了马县令,对方死活不吐口,一口咬定要千斤锁。也不让见牢里的人。而且还扬言,明天中午之前拿不出来,牢里每人剁一根手指头。
气得宋小宝要冲上前暴打他一顿。
郭思谨拉着宋小宝,对马县令好言好语道:“自古以来,押送货物,就有丢失赔偿一说,我们愿意赔。”
“你说赔就赔了?那是皇世子的生辰礼,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赔得起嘛。”
“大人还没开价,怎么知道我们赔不起?”
“财大气粗啊。”马县令用烟锅敲着他面前的桌面说:“一千万两银子,你现在拿出来,我就放人。”
郭思谨:“......”
郭思谨踩着月光,只身从县衙里出来。宋小宝和李全被马县令扣在衙门里了。
不听他的话,能怎么办?还有三十一人在他手里。
郭思谨气得想笑。
窝囊窝囊!
有生以来,郭思谨第一次感受到了走投无路。面对马县令那张死驴脸,脑海里甚至出现了把这昏官杀了,劫狱的念头。
杀朝廷命官,那就等于是造反了。
造反啊!这曾经是她十分不能理解的行为,不明白大家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冒着生命危险去和朝廷作对。
只要肯干活,总是有活路的嘛。
现在明白了,有些官员还真是不给大家活路。
她理解了于允文曾经的杀人行为。
郭思谨又坐回了方才的茶棚子里。
老大不好当。其他人遇着难处了,可以依靠老大。老大遇着难处了,依靠谁?。给的时间太紧迫了,如果时间宽裕,可以回海州府请教一下三叔慕容旋。
世上怎么能有如此油盐不进的人呢!嘴皮子说薄了也不管用。
郭思谨正在喝茶浇愁,夜飞出现在了她面前,惊喜似的说:“主子?”
郭思谨放下手里的茶杯,盯着他看了片刻,拿起桌上的纸扇,打开了,挡了半张脸后,才左右看。
没别的熟人了。
她松了口气,用扇子拍打了两下鼻尖,又呼呼地扇了两下后,笑呵呵道:“巧啊。你一个人在这儿?”
“主子也在淮安,他在客栈里。”
郭思谨一边想着如何让夜飞不告诉赵瑗她的行踪;一边又想着怎么开口跟夜飞说,让县令把她的人给放了。就在这时候,先前派出去的两个人回来了。
二人扫了一眼立在郭思谨面前的夜飞,在茶案左右两边坐下。
“他是......”
郭思谨赶快介绍:“一个老朋友。”
看这人对公子低头哈腰的尊重样儿,肯定是自己人。
二人之中叫大波的人说:“我跟二波去看了,第一次去的时候看守不是很严,晚上找机会能混进去。回来这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公子。我俩又去了一趟,却发现他们往牢狱增了不少兵,三五步一个。”
二波刚要接话,郭思谨打住了他:“这位是夜大侠,京城来的,他能让马县令把人给我们放了。”
两位精壮的汉子,齐齐望向了依旧老实立着的夜飞。
长相普通,穿着普通,不高不低,不胖不瘦,不粗野也不清秀。没有任何特色,扔到人堆里就看不见了。
“怎么救?”阿九问。
在三人的热烈注视下,夜飞不紧不慢地说:“请主子责罚,小的无官无职,虽然有一颗急切的救人之心,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郭思谨总算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故意为难她。
她摸了摸粗重的眉毛,笑呵呵道:“你们找地方吃个饭,然后去县衙休息,我们白天的时候交过钱了,明天的早饭免费送的。”
大波问:“公子呢?”
“我还有事。”
“不要我们跟着吗?三爷交待,让我们寸步不离公子的。”
郭思谨朝夜飞的方向一扬下巴,“有夜大侠在呢,就是淮安被金兵围了,马县令被人踩死了,他也能把我救出去。我们明天早上,在县衙里见。”
待二人走后,郭思谨问夜飞:“你们在哪个客栈?我洗个脸一会儿过去。”
很顺利啊,夜飞大喜:“客栈里有水。”
郭思谨:“仪容不整怎么好去见主子,惹主子不高兴了,不给放人怎么办?你先回去,给他回个话,我收拾收拾就去。”
哪里会不高兴,主子看见您不高兴死,也得高兴晕。夜飞转念又一想,女主子这幅模样,说不定男主子一眼认不出来呢,那多影响气氛。
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有一双火眼金晴嘛。
这事自己安排得真漂亮,女主子走投无路,就想起主子的好了。回去等着领大赏吧。
赵瑗听了夜飞的报告后,把正写着字的毛笔掷在了他身上,怒气冲冲地说:“谁让她来的?你什么时候能做得了我的主了?”
有个口是心非的主子怎么办?我好难。夜飞:“......”
“把门关上,滚出去,谁都不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