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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一起走啊。
    晴朗的夏日,太阳刚露头,四周就热气腾腾的。

    自北向南的官道上,一辆四匹枣红大马拉的豪华马车跑得欢快。

    祝小月沏了五盏茶,先给了祝东风一杯,又给了慕容谨一杯,接着又给了宋小宝一杯,她面前还摆了两杯。

    祝小月拿了芭蕉扇,哗哗地扇了几下,又端起来,用嘴唇碰了碰。然后,躬腰去了前面。

    “表哥,我来赶车,你快进去喝茶,温热正好。”

    “我不渴,你进去吧,别晒着了。”

    赵瑗对她笑道。

    初升的阳光斜照着他湿殷殷的脸,上面浮着一层淡黄。

    祝小月抽了袖筒里的帕子,擦了一下他的额头,垂眼一看,一片黄渍。

    “到有水的地方,我们停一下,去洗个脸吧,热死了。”说着回到车厢里,用木勺子舀水浇在帕子上,又坐回赵瑗身边,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一手一点一点的擦他的眉毛、眼睛、脸颊和下巴。

    笑嘻嘻道:“再过几天,小白脸就变成小黑脸了。等回了秀州,伯父伯母怕是要认不出你了。”

    车厢内,祝东风不安地与慕容谨对视了一眼,低头端了面前的青黄色的茶水饮了。

    三日前,赵瑗告诉祝小月,愿意跟她走,但要等到下午。祝小月欢喜的回到锦园,告诉祝东风这个消息。并坚持要等他。

    傻姑娘不到最后不死心呢。祝东风觉得这个世上的男人,除了慕容谨之外,其他人的话,都是靠不住的,再坚定的话,都要打打折扣。她等着赵瑗来讲,不能同他们一起走的理由。

    在这个时间里,赵瑗去了平江府,给宋羿和李知府交待了一番,又写了书信给皇帝。

    大致是说,为了以示朝廷对大理国的友好之意,他代替宋羿去送大理国国师云云,至于回的时间,回还是不回,暂不确定。末了祝皇帝身体康健,万岁万岁万岁。

    为了防止宋羿再次见到祝小月,赵瑗同宋羿和李知府交待的话里,没有说要去大理。只是说有事,要离开两日,让他们把秦老大的事处理妥当,以及把张富贵的钱收回来。

    自从下了山,宋羿的事就忙个不完。赵瑗以他跟秦老大有交情,又有眼光,会处事为由,把秦老大的事交给了他,让他查明那些外来的人,究竟是谁的人。

    起初宋羿不肯接,说他是皇帝派出来送大理国国师的。赵瑗说,他们要在同里镇住一阵子,这段时间你闲着也是闲着。

    宋羿很信赵瑗的话,因为赵瑗从不对他说谎。

    公事处理干净利落后,赵瑗又去新田书院看慕容然,顺便看完颜滚。他没见着完颜滚。稍稍一问,便得了内情,原来完颜滚中午的时候已经走了,慕容小花也跟着他走了。

    赵瑗心里五味杂陈,有着说不清的滋味,用了一声叹息表达。

    了结了这一切后,他对夜飞说:“你们回京城吧,以后不用跟我了。”

    “万一.......”

    没等夜飞的话说出来,赵瑗斜眼一笑说:“放心吧,我跟慕容谨在一起呢,他可能会虐待我,但肯定不会让我死。有这么强势个保镖,想死也死不掉。”

    夜飞泪眼花花地问:“主子还回来吗?”

    赵瑗说:“不知道。”

    “那我们的工钱,还有吗?谁给呀?”

    赵瑗没给他这个答案,夜飞带着这个问题到了京城,见到了皇帝。

    皇帝的身体早已经大好了,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带着你们的人去南粤府吧,一边照看着秦观,一边帮他做些事,也算替你们主子干活了。他应下了去推广经界法的,就这么不吭不声的撂挑子跑了。”

    顿了顿说,“看在他这趟差办的漂亮的份上,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

    夜飞急忙替赵瑗辩护:“主子说,他给您写了书信,说明了原因。”

    皇帝的话依旧没什么情绪:“先斩后奏,决定了再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你现在还真是彻底的把自己变成了他的人。”

    夜飞说:“主子五年前说过,以后让小的把大殿下当主子的。”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我看安国公和梁夫人好像对大殿下有成见。”

    皇帝说:“这是一个暗卫该操心的事吗?”

    夜飞想说:“推广经界法是一个暗卫该去做的事吗?”不敢啊!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顶嘴。只敢说跟自己有关的,“大殿下以前安排了五个人跟着宫七,让保护他。以后还用跟吗?”

    皇帝明知故问道:“宫七现在在哪儿?”

    “册封皇子那天出了城,前日回来了,继续经营着他的茶楼。”

    皇帝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既是你主子交待给你的事,就还按原来的办吧。不能人刚走,茶就凉了。”

    夜飞想说,主子都不在这里了,回不回还不一定呢,工钱都不发了,他的话还要听到何时。终究没说,垂头丧气,而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五湖四海茶楼的生意很好,李秋萍在楼下忙得团团转,宫七却在楼上逍遥自在。也不算逍遥自在,就是没干活而已。

    此时,他正紧锁着眉头看从同里镇来的书信,他盯着看了半天后,“嚓嚓嚓”的撕了个粉碎后,又踩了两脚。接着拉开房间的门,趴在楼梯口大喊道:“李秋萍,李秋萍......”

    待李秋萍“噔噔噔”的跑上楼,宫七拉着她进了包房,关上门,急红着脸说:“小花被那个金国狗拐跑了。”

    “然后呢?”李秋萍眨了两下眼说:“难不成你要去把她找回来?”

    “正有此意。”

    李秋萍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语重心长地说:“爱情是不分种族国界的,你要真找了去,你就是分离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逼死梁山伯祝英台的马文才,拆散许仙白娘子的法海......”

    “等等。”宫七赤红着小脸说:“这能比吗?我们和金国人有仇,那是我们的仇人。”

    李秋萍哈哈笑道:“什么这国人哪国人的,到最后都是一家人。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管它那么多干什么。只要自己过好就行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李秋萍拍了拍宫七的肩膀,笑呵呵地说:

    “李慕的事,让他自己解决,谁让他当初不好好珍惜呢。这世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坐着不动,等着老天赐福。那要靠自己的努力。他自己不努力,我们闲操什么心。”

    宫七垂头丧脸的问:“我们中午吃什么饭?”

    李秋萍揉了揉他的头顶说:“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宫七气鼓鼓地说:“我最烦吃饭要自己选了。”

    “表哥,中午你想吃什么?”

    祝小月头顶着用柳枝编的帽子,坐在赵瑗身边问。

    “我还想喝早上的江米甜酒,主食想吃馒头,菜嘛就吃菠菜了。”

    慕容谨又想把这个死小子踹下车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有个热饭吃就不错了,还挑。馒头,你自己变个馒头出来看看。

    祝小月甜甜的应到:“好咧,我去准备了,看到有河,你就停下车,反正我们也不急着赶路。”

    宋小宝又一次极为乖巧地说:“公子,我来赶车吧。”这个称呼经了几选的,殿下是不能再叫了,慕容谨不让他叫主子,少爷也不行。就让他叫名字。

    宋小宝多聪明的人啊!哪里会听慕容谨的话,在他再三力争下,保住了公子。

    还没等赵公子应话,慕容谨冷声说:“再说你去赶车,把你踢下去。”

    宋小宝把他单薄的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了。哼哼,正不想去呢,除了正午烈日当头那一会儿,上午下午都要被太阳晒着。

    赵公子那小白脸都晒成小黄脸了,何况他本来就不白。

    少年人还是很在意自己长相的。

    好在南方多水系,基本行个十来里路就能遇到河。马车在一条大沙河附近的树荫里停下了。赵瑗熟练地解下马僵绳,和宋小宝一人拉了两匹马到河里饮水。

    “我先去河里洗把脸,爹娘你们歇着,等我回来做饭。”

    祝小月跳下车,把做饭所需的东西,拿到地上后,小跑去追他们。

    看她跑到河边,夺了赵瑗手里的僵绳,又仰着小脸,笑哈哈催他洗脸。祝东风小声说:“大哥,我看这孩子也不错,女儿又喜欢他,他若是愿意留在大理,我们就成全他们吧。”

    慕容谨冷哼了一声说:“我还不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什么,有我在,他别想得逞。”

    祝东风望着撩着河水戏闹的两个人,哀求道:“你别老给他摆脸子,行不行?搞得大家都很不愉快,女儿小心翼翼的,什么事都抢着做,生怕你不高兴。你让他赶车,女儿跟着晒。这比让我自己赶车还难受。”

    慕容谨更不高兴了:“是他自己说他来赶车送我们的,他不赶车,谁来赶?我赶车,你就不心疼了?”

    祝东风轻叹了口气说:“我们急着走,就是想摆脱他,因此父亲都没等。现在倒好,除了没摆脱,日日在一起了。”

    慕容谨气哼哼地说:“你以为我想让他跟着来?我都想一脚踩死他。不踩死他,也有千种办法,让他来不了。还不是怕女儿不高兴,怕你不高兴。”

    突然他眼睛亮了,“要不把他弄死在路上吧?给他下药,慢慢让他病死,女儿想不到是我所为。兴许她难过一阵子,就忘了。就像你以前养的小狗死了,你不才难过了两个多月吗?”

    祝东风急忙说:“不可不可,你就当他是女儿养的一只小狗吧,留着给女儿逗乐子的。只要女儿开心,我们就暂且忍忍,等女儿腻了,或是他自己呆不下去了,自然就走了。”

    慕容谨又哼了一声,“他想跟着来就跟着来,想走就走?女儿不说让他走,他就别想走。”

    咋听着这么别扭呢?祝东风眨了两下眼,然后闷闷地说:“我去洗脸了。”

    马饮了水,赵瑗把马牵到岸上,递向了宋小宝,“让它们吃一会儿草。”

    “我一个人牵不着四匹马。”宋小宝红着小脸,不伸手接。再有一匹,就可以来个五马分尸了。

    “这世间没有办不成的事,就看想不想去做了。”赵瑗把马绳子扔在了他身上,转身朝着祝小月欢喜地问:“妹妹,要不要把菜拿河里洗洗?”

    “不用了,我早上洗好的。”祝小月在河里洗着手脚笑嘻嘻的说:“你往下游走走,去洗个澡,再躺树荫里凉快会儿,等做好饭,我喊你。”

    赵瑗走到祝小月身边,把她的袖子往高处挽了点,“我想看着你做饭。”转话又说,“你把衣服换了,我把你穿的这件洗洗,背上都湿了。”

    “不用,换了一会儿又要湿,等晚上一起洗。”

    祝小月说着话,又洗了两把脸。待她直起身,水珠顺着下巴滴在前襟上。

    “别动。”

    赵瑗拿着刚洗了两下的帕子,稍稍拧了水,就去帮她擦。祝小月仰着小脸,笑嘻嘻地问:“你以前是不是帮我擦过脸,我觉得这个样子,有点熟悉。”

    赵瑗用拇指揉搓着她红润的小嘴巴,瞄了一眼在旁边洗脸的慕容谨和祝东风,飞快地在上面亲了一下,才扬着嘴角笑道:“以前天天这样帮你擦,可惜你忘了。”

    祝小月哈哈笑道:“你这个撒谎精,难道一天不撒谎就难受吗?”

    慕容谨郁结的很。

    他一边洗着脸,一边琢磨着用什么办法,能让赵瑗说不成话,又动不了手脚。

    实在太碍眼了。

    又想到,不光是他碍眼,另外三个人都碍眼。害得他不但跟祝东风没办法摸摸抱抱,连个私已的话都说不成,甚至因为他们还生出了嫌隙。

    孩子们有什么好,都是碍事货。这么一比,荆小白那个小兔崽子还是省心的。

    “到下个集镇,我们再找一辆车吧?”

    慕容谨把祝东风额前的一络头发别到了她的耳后。

    祝东风瞪着大眼睛问:“大哥,你嫌车慢,要先走一步?”小纠结了一下,接着说:“行,你先走吧,让小宝帮你赶车。车上的东西,要不要分给你们一点?”

    慕容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