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刹那静默,公孙越沉闷的呼吸,尤为突兀,睨了眼身边的赵云,竟是瞧也不瞧孙坚,略低着头,应了一声。
“呜——”
营中,低沉的号角声,作响耳边。
大门拉开,雷薄手握一杆长戟,当先出了辕门,身后一众骑步兵。公孙越提着剑,坐在马上,领着一队人马,堕在最后。
“子龙,我等与周昂交战数日,你看今日此战如何?”
公孙越没有想到,他老哥让他来结交袁术,这袁术为了让他表明诚意,居然把他扔到两军对垒的战场上来了。
公孙越翻了翻眼皮:“袁公路心机缜密,我看我那个大哥是铁定斗不过他的了。”
赵云远眺阳城,巍峨的城楼,甚至还能望见前几日的硝烟,滚滚蔓散,在城墙上,勾勒着道道血痕。
那些喊杀,似乎仍留战场,日复一日地叠加,仿佛不曾褪去的幽魂,在两军阵前,压抑着,肆虐着,横行无道。
只听得雷薄的如虹气势,叫阵那一嗓子,吼得城上城下,人无不一震。
金戈银甲,踏风而来。
城门掠起狂沙,弥天而起的喊杀,如暗雷一般,自天际尽头翻涌而出,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震颤。
“杀!”
“咚——咚——”
两阵中,唯有战鼓惊破天幕。
战场上,潮水般的士兵纷纷至两侧杀出,没有人退缩,没无人敢退。
刀光迸裂,顷刻碎成满天的星屑,噬饮人血,噬夺人命。
一时间,两军相斗,刀剑交错,迸发出激烈的响声,金属叩击的声音。空气中,渐渐弥漫出刺鼻的血腥。
雷薄斥吼一声,长戟舞动,似蛟龙腾挪,一将勇猛,斩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境。
“乒!”
长戟对上狂刀。
“周昂!今日我定要拿下阳城!”雷薄几乎钢牙咬碎,溢于胸腹的怒意,融成手中巨力,猛得大叫,将人逼得步步后退。
将旗瞬间砍倒,跟着的是袁军的欢呼声,喊天价的欢呼,更像是阳城的丧钟。
硝烟下,血肉尸骨,被千军踏过,踩入血海的军靴,让人宛若身处地狱。
雷薄步步紧逼,周昂步步退居。
“弓箭手!准备!”
周昂突然朝城楼上,大喊一声,随即狂刀猛然一翻,将雷薄堵在三丈之外。
箭雨!突袭!
“撤退!撤退!”
没有预兆,没有阻挡。
这时的袁军就像是人肉靶子,天空上,遮天蔽日的箭矢,被刀光剑影遮蔽,被连天呼喊掐断,一场箭雨诚如大厦倾覆,大河决堤,劈头盖脑砸下。
袁军后军转作前军,纷纷抱头而窜。
可惜,他们已然冲到了城门下,混战中,那容得他们在安稳退兵。
一个个被扎成蜂窝的尸身,如同堆砌的骨牌,成片成片的倒下,那些箭雨仍旧插在上面,密密麻麻,令人顿时反胃。
边挡边退的雷薄胸中积郁,迸出一声怒吼,手中的长戟挥舞得如雪花般,洒洒落下,挡开一阵快似一阵的箭雨。
只是,他的戟再快,却是快不过骤雨般的箭矢。
一道黑光破空,呜鸣声,眨眼间,已飞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