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嘴上说着“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什么大碍”,然而他的心里头可是火急火燎一般,好不容易劝说萨苏松了口,只要一天没去办,他就一天不踏实,总是担心夜长梦多,然
“其实这事儿也是从长计议为好,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反正爷只负责把这件事情敲定如此来办,至于什么时候办,那就全看夫人的意思了,爷肯定不会催你,又也不是什么刻不容缓的事情,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大碍。”
十三阿哥这一番玩笑下来,终于让萨苏心中的那点儿不痛快在她的嗔笑中烟消云散了。眼见着萨苏不再跟他剑拔驽张,他当然是要立即敲定下来,只不过怡亲王实在是个策略之人,尽管心里急得不行,表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稳与泰山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得了他皇兄的亲传身授似的。
“油嘴滑舌没关系,只要你答应,你就说爷油腔滑调、油头粉面都成。”
“油嘴滑舌!”
“别,别,别,夫人怎么又说笑了呢?你这一会答应一会儿不答应的,这是打算要把为夫吓破了胆不成?”
看着十三阿哥不说话只知道笑,萨苏知道他是由衷地高兴,只是她的伤心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不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便宜了他,于是没好气儿地瞥了他一眼,沉着脸质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不说话是吧?不说话那妾身就认为您不同意妾身的决定,妾身这就收回……”
天啊!萨苏终于松口了!就在十三阿哥以为还要再苦口婆心地劝上一个时辰都收不到多少效果,今天的计划眼看着就泡汤的时候,哪里料到只一个口误的功夫她就回心转意了!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令他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半天都不知道怎么接上她的这句问话,只顾着一个劲儿地笑啊笑啊。
“爷,这事儿,要什么时候?”
与十三阿哥的心惊肉跳相比,萨苏却是因为一直沉浸在他这番语重心长的开导和劝导之中,或多或少也是听进去了一些,心情也就略略地平复了一些。毕竟眼见为实,这大半年里,她没有往翊坤宫跑,冰凝怀胎的时候她过去聊天解闷,丧子的时候她又过去嘘寒问暖,湘筠格格的日子过得如何,她是最有发言权的,比十三阿哥都清楚百倍,因此拿湘筠格格来说事儿,怡亲王这一回可算是抓住了重点,因此在他因为言多语失而懊恼不已的时候,萨苏也静下心来仔细地思量了一番。虽然她是心疼雪薇,但是皇上为她家爷所做的一切她也看在眼中记在心中,就当是送小格格去私塾了,何况小格格确确实实是去享福了,而她也永远都是雪薇的额娘,那她还在计较什么、别扭什么?
怡亲王突然口误,惊得他心中止不住地一阵子慌乱,抬眼看了看屋里,还好,奴才们早在他们两人柔情蜜意的时候就知趣地退了下去,不过他仍是担心隔墙有耳,急急地刹住了话匣子。
“当然了,爷当然能给你保证了!看看湘筠格格不就知道了?皇兄跟老十四闹得那么不可开交,也没说让小格格忘记了婉然弟妹,哎,爷这张嘴,该打!是,是田家小姐,田家小姐。”
“真的?妾身永远都是雪薇的额娘?不对,就算你能保证年四嫂,可是你怎么能够保证皇兄他……”
“你看看,现在的雪薇格格可是只有咱们这两个人当她的阿玛和额娘,这若是到了宫里,又多出来两个人当她的皇阿玛和额娘,有这么多的人疼爱她,是不是锦上添花的大好事情?再者说了,雪薇去宫里,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从此永无见面之日。你随时随地都能去宫里看她,如果她想回府里来住些日子,想必皇兄也一定会同意。雪薇格格不过就是换了个住处而已,你永远都还是她的额娘。”
现在往事重提,萨苏又埋怨起他没有教她读书写字的事情,十三阿哥自知理亏,于是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周旋下去,只得是另起了炉灶。
“你!”十三阿哥当然记得,那一次是皇上的生辰,两家人聚在一起本就高兴又有年羹尧千里进献的宁夏羊羔酒,皇上就即兴提议玩起了对诗,结果被冰凝当场戏弄得连喝七八杯,最终醉得不省人事。也就是那天回府的时候,萨苏吵着闹着要跟他学书写字儿,亲眼见识了冰凝的厉害手段,十三阿哥哪里还敢教自家福晋,那不是要像他皇兄一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那当初妾身就提过要跟您学读书写字的时候,那时候雪薇才生了两年,您怎么不教妾身啊?”
“现在才知道读书写字儿?晚了!雪薇现在都会读诗了,都会写自己名字了,你会什么?大字不识一个,笔都不知道怎么拿,雪薇当你的师傅还差不多。”
“那,那妾身也能够赶快跟您学习读书写字,就能去教……”
“雪薇格格这是去享福,又不是去受罪,如果说在别的人家你还要担惊受怕,那么年四嫂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她一定会将雪薇当作自己的亲生小格格来疼爱的,看看湘筠不就知道了?跟年四嫂有多亲?跟她的皇阿玛又有多亲?再说了,雪薇不是最喜欢读书写字了吗?去了年四嫂那里,跟去了私塾学堂有什么两样?”
再是伤心难过,十三阿哥却是因为实在是没有了半点法子而不得已为之,既然这件事情总归还是要做,他只得是万分愧疚地轻轻拍了拍萨苏的后背,继而小声地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