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回来之后,就坐在家门口,我知道,他是怕我偷溜出去。
我问爷爷,山上的那个人追到了没有?
爷爷说,被那个人跑掉了。那人进了村子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爷爷问我,有没有把坟头的土给补上?
我说按照他的话补上了,我问他,这个阴土是什么意思?
爷爷和我说,风水相学里,有门学问叫做“观土色”。华夏土葬的形式由来已久,讲究入土为安。
先人下葬后,尸骸的腐化程度,和子孙后代的运势有很大的联系。要是先人在棺木里不腐,那可是会祸延子孙的。
而,下葬之后不可能打开棺木查看情况,就从坟头上土壤成色,来辨别尸骸的腐化情况。
阴土,就是受到滋养的土壤。能形成阴土的,就说明棺木里的尸骸正常腐化,滋养了坟头上的土壤。算是,一种滋润子孙后代福泽绵绵的标志。
我问爷爷,那人取走我娘坟头上的阴土,到底是为了什么?
爷爷说,他也不太清楚。但是,应该不是怀有恶意。要是有坏心的话,也不可能会给你娘上香。很有可能,是冲着你爸来的...
我爸?
我问爷爷,他是不是知道我爸在哪儿?为什么猜测这件事和我爸有关系?
爷爷说,这都是他的猜测,要是他知道我爸在哪儿,早就把他带回来了。
说完,爷爷给自己点上了烟,让我快去睡觉,明天坐最早的班车上省城。
早上,爷爷送我上的车。
路上,爷爷和我说,要是回到画馆之后,有人上门找他的话,就和那人说,他已经死了。
我说这大清早的,为什么开口就咒自己?
爷爷一拍我的脑袋,骂我是不是长本事了?叫我怎么说,就怎么做!
我挨了这一下还挺疼,看我龇牙咧嘴的样子,爷爷似乎是心疼了,语气缓和了一点对我说:“石头...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就得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爷爷的话,似乎饱含深意,可是不等我发问,爷爷已经催促我走快点,不然就赶不上班车了。
村口的公交站也有不少人等车,现在暑假快结束了,很多回乡探亲的都在这几天离开村子。
上车前,爷爷塞给我一张药方,说要是头疼了,就按照这个药方抓药。
我没有多想,把药方收好之后,就上车了。
和爷爷挥手告别后,车子也启程了,载着我阔别这座群山环抱的小山村。
几个小时的颠簸之后,我回到了郾城。
我回到画馆,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放下行李之后,我正想弄点东西吃。
可是,这时候却有几个人进了店。
我还想着,这刚开门就有生意,真是个好兆头。
结果进来的几人亮了身份,我就郁闷了。
他们是刑警中队的,来找我是要带我去局子里配合调查。
我和他们进了警察局之后,他们带我进了审讯室。
我的心里有些紧张起来,这里可是审讯犯罪嫌疑人的地方。
被带进审讯室之后,我被晾了很久,只有个二十多岁的民警在本子上查看资料,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而我问他让我来是要怎么配合调查?他只是回答我,等会儿队长来了就知道了。
终于审讯室的门开了,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应该三十多岁,一身制服,显得很干练。坐在位置上的民警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他,然后就离开了。
我想,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就是队长。当他们都坐下的时候,我问他:“队长,请问我是犯了什么事吗?我可是守法公民呀!”
队长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女民警却说:“别贫嘴,这里是警察局!”
我被这女民警怼了一句,心里有些不痛快。我一直是奉公守法,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现在被这女警这样斥责,心里多少有点委屈。
队长轻咳一声,让她别说题外话,认真录好口供。
队长叫做陆涛,录口供的女警叫做徐丽,这次他们请我过来是想让我协助调查一宗凶杀案。
陆涛递了一张照片给我,我看到上面的人之后,心头一惊!
照片上的人是刘思琦!
我连忙问陆涛,终于抓到她了吗?
陆涛和徐丽对视一眼之后,对我说:“我们发现了她的尸体...”
尸体?!
刘思琦真的死了?
不!
这不对劲!
我和陆涛说,我前段时间,曾经因为她要杀我而报警,当时出警的民警说他连夜逃走了。
后面,那位李警官告诉我,你们局里停止了对刘思琦的调查。
说刘思琦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死掉的刘思琦,又是什么人?
面对我的疑问,录口供的徐丽用笔敲了敲桌子,对我说:“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在配合我们调查,不是我们配合你!”
我感觉这女的好像是吃了枪药,我记得才第一次见她,怎么好像是我欠了她好多钱的样子?
身为队长的陆涛,倒是很有涵养,他和我说,他们接到一条匿名举报,有人说是我杀了刘思琦。
我杀人?我立马大呼冤枉,我连杀只鸡都困难,别说是杀人了。我说要他们好好查查,刘思琦的死真的不关我的事情。
陆涛一直看着我,最后对我说:“我们当然不会把一条匿名举报当做证据,请你来,也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说起这个得罪人,那就是巴耶了。
可是,以巴耶黑衣降头师的身份,也不会用匿名举报这种方法来报复我吧?
我要是和他们说,我得罪了降头师,他们可能也不会相信。
我摇摇头,表示我最近没有得罪人。
陆涛显然是觉得,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说我在口供上签字之后,就可以离开了,同时谢谢我的配合。
我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但是,心里面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我就多嘴问了一句,我说:“你们确定,死的人是刘思琦吗?”
听到我的话,陆涛警觉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就和陆涛说起了,我那天晚上在刘思琦家发生的事情。
陆涛听完之后,半信半疑地问我:“你是说,在她的家里,还有一具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
我点点头,说我可以完全确定。
一边的徐丽问我,“你怎么知道是尸体?而不是昏迷的人呢?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在那种极其紧张的情况下,很难分辨出尸体还是活人。”
此时的徐丽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冲,多了几分柔和。
她问的事情,很好回答。
我从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六岁学丹青,十四岁的时候,爷爷已经开始教我画遗像,记得第一次跟着爷爷去主人家画遗像的时候,我还吓哭了。
画像,先观相。
也是那几年,我也见过几个横死人的死相。活人死人,我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徐丽听完之后,她眼神有些放光,问我:“那你不就是经常和死尸打交道?”
别人听到死尸什么的,都嫌晦气,怎么这个女人一副好奇的样子?
陆涛轻咳了一声,示意她严肃一点。
陆涛继续和我说,刘思琦的案件,可能还牵扯很多刑事案件,他让我再回忆一下细节。
我在脑海中回忆了很久,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可以提供。
随后,徐丽把记好的笔录给我签名,我也就离开了警察局。
离开警察局之后,已经是快六点了。
我踏着沉重的步子,再次回到画馆,差点就要倒在自家的柜台上。
除了早上吃过奶奶给我准备的早点,中午过后是滴米未进,泡个泡面对付一下之后,感觉才吃了个半饱。想要出去,却有人进店。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怎么会来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