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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山渐近伴夕阳 作者: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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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琛倚树静听,并不插言。尹寒松知道他是在审量自己言语真伪,干脆一古脑儿地兜底说出来,道:“我在北平府,见着了王爷用兵,直下河南道。见着了王爷这般的本事手段,且是兵锋南下,便想起了怜卿念念不忘的亡父遗作来。若我能借王爷之力取得《治河要术》,也许怜卿便会感念我哥哥一片深情……

    “可是我在池州府学内,并没有找到那本书。四方战乱,府学中的书馆杂役都逃了个精光,连一点儿消息也打听不到。我只好回王爷的中军府来,昨日晚间刚到府中,便听说王爷已经游湖赏宴去了。本是要在府中等候王爷回府的,却正好见着了我哥哥的一个书童,方知原来李之荣派来的信使没能说动王爷出兵,怜卿与哥哥已经布下湖中之局。我怕怜卿冒犯了王爷,连忙赶来……在后舱见着了娄侍卫,他见着我,便问:‘你方才不是在甲板上要方便的么,怎地还赶到我前面到了后舱来?’我便知道哥哥也上了画舫,赶忙偷偷出去,自船舱外壁攀上舱顶,想要在王爷驾前说个清楚。王爷素来随和,当不会追究……不料还是晚了一步,哥哥和怜卿已经冲犯了王驾……”他深深磕下头去,道:“王爷,冲犯王驾,罪不容诛。可是……可是……”

    凌琛沉默地看着他,但是尹寒松已经说不下去了,在病弱无力的凌琛面前为兄长乞命,竟比面对武德将军的虎威与夺命剑招还要艰难。他看着面前沙坑上一个浅浅的血脚印,血丝被沙水渗成淡淡的粉红色,低声道:“我等罪过通天,请王爷自决。……但是王爷,你的伤不能再这么搁着了……”

    他向前膝行一步,凌琛不由自主地便往后一缩。两人四目相对,尹寒松有些手足无措地道:“我只是想瞧瞧你的伤……”凌琛哑声道:“不必。我要回去。”

    他们对视一刻,都有些复杂难言的尴尬与不信任。尹寒松不知道凌琛是否真的会赦免自己的哥哥,而凌琛也不相信尹寒松真的会将自己好好地送回中军府。

    沙洲上的冷风如割,凌琛胸口闷痛,忍不住弯腰呛咳起来。尹寒松想靠近却又不敢碰他,只能又哀求地叫了一声“王爷——”胸中落寞悲哀,在凌琛面前,他竟只有如此卑微难堪的处境。

    凌琛好容易止住了咳,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忽地低声道:“你方才……看见我身上的伤了?”

    尹寒松一惊,立时道:“王爷,我什么也没瞧见!”凌琛淡淡道:“你瞧见了。”尹寒松只得低声道:“王爷自管放心,我决不会泄露出去!”凌琛盯着他,道:“那你发誓。”

    尹寒松看着他的眼睛,忽地明白过来,与其说凌琛是要他发誓守秘,不如说是要安他的心。他立誓为北平王守如此隐私密誓,赦免兄长这样的小事,自然不必忧心——他毫不犹豫,跪倒在凌琛脚下,一字一顿道:“今日所见,尹寒松终身不提一字。若违此誓,乱刃分尸而死!”他从腰带上解下一把匕首,捧到凌琛面前,道:“这是我离山之时,师尊交与我的守戒刀,要我立誓终身不离此刀,永守刀上之戒。如今便请王爷收存此刀!”

    凌琛伸手接过那把匕首,抽出来细瞧,见薄刃如叶,青光郁郁,自是一柄神兵利器。又见刀柄上嵌着“戒杀尹恶”四个大字,既是箴言,又隐着尹寒松的姓氏。知道他所言无虚,缓缓道:“这是你师尊珍重赐你的,你如何给我?”

    尹寒松磕下头去,并不言语。沙洲一夜,将他一生,付与了北平王。

    凌琛叹了口气,将匕首插了回去,伸手给他,低声道:“既如此,送我回府。”

    第22章 抉择

    北平府军几乎已经将颖州西湖翻了个底朝天,水师正四下向几条河道中搜寻。尹寒松在沙滩上纵声长啸,声音入云,立时有近旁的水师船只前来查看。本不抱多少希望的,却竟看见了凌琛在尹寒松的搀扶之下显身沙洲,直是天降珍宝,连忙落跳上洲,奉北平王回驾。本是条普通战船,现下平白得了奇功一件。

    凌琛一夜磨难,回府当即病倒。他虽道尹寒松有救驾之功,令手下人不得跟李之荣信使一行为难。但他失踪一夜,中军府跟塌了天也没甚两样。尹霜柏及几名扮戏子的,乃至扮船夫扮杂役的各色人等,便俱被恼怒的北平府中军府的侍卫们好好地大刑侍候了一番;若非北平军军纪严明,怜卿等女子也只怕难逃受辱。尹寒松得了凌琛的话,去信使所居驿馆内探望哥哥,见尹霜柏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头上尽是鞭痕,卧在床上起不得身,又是心疼又是无奈,道:“哥,连你都要来求王爷了,李将军就真到了这般山穷水尽的地步么?”

    尹霜柏周身疼痛,动弹不得,听弟弟询问,强抬起一点头来,道:“自然是危急得很了。当初两淮军一进河东道,将军便知不好。守太原城也守不住,只得烧了太原城周遭两个粮仓……”尹寒松啊了一声,道:“河东道乱了经年,许多田地都荒芜了,再烧了粮仓,今冬……”想着河东道千里赤地的模样,叹了口气,道:“那些粮食烧了也是烧了,怎地不分与百姓?”

    尹霜柏道:“李将军说,分给百姓。河东军与两淮军一到,岂不是又抢掠走了?白白便宜了他们。干脆一道挨饿便了。后来我们绕北路而行,经汾州等地,那些地方边远少人,也没多少粮草。幸而两淮军忧着后路,追击失误,我们才能渡过无定河,拿下了华丰仓。”他长叹一声,道:“但是长安的禁军早已扼住潼关,夺华丰仓无疑于虎口夺食。因此非得来求北平王陈兵黄河,牵制住东都禁军,动摇两淮军心,我们方有一线生机……”他勉力支起身来,抓住弟弟手臂,道:“王爷虽然答应了出兵洛口,却没一句准话,我们实是等不得了!老幺,你既然在王爷身边这般久,可能求到一个确实信儿?”他长叹一声,道:“怜卿说,若知道了终不免一死,她也要回去与李将军死在一处……现下这等死活难料之机,我们……可怎么是好?”

    尹寒松瞧着哥哥凄苦神情,心中发苦,心道你事事依从与她,能为她稍尽心力,倒是一桩幸事;我却事事都要央求……与那人。那夜求他赦免你性命,已如在刀尖上行走一般,今日竟还要去求告这等军务要事,岂不是自取其辱?但瞧着兄长恳求之色,只得道:“哥,王爷军机,不是那般容易打听的。你且好好养伤,我有了消息,自然会来告诉你。”尹霜柏知道自己弟弟不轻易许诺,但言出如山,做的常比说的要多上许多,当下稍稍心安,点头应了,又求他要好生照应怜卿。尹寒松便将凌琛答应他四处寻找《治河要术》一书的事情说了,尹霜柏大喜,本是苦恋绝望,无甚生之欢喜的,现下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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