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华山论剑就只剩下四天了。

    霍宁反应过来这个事实时，正在哄着季暮吃青菜。

    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儿怎么回事，只肯吃肉，摆在面前的青菜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接受过现代营养学教导的霍总表示，就算逼，也得逼着季暮啃完这一盘！

    刚开始还信誓旦旦，但在季暮无声拒绝两三次之后，霍宁终于炸了。他将筷子一拍，沉默的起身上楼，整个行云流水的过程中看都没看季暮一眼，自然也就忽视了他骤然变得深沉的视线。

    如若霍宁分出哪怕一丝思绪在季暮身上都能发现，那一瞬间季暮眼中浮现的诡异花纹，竟和前几天那位莫名其妙出现的尊上一模一样。

    白衣蹁跹，穿过风的间隙，最后消失在封闭的门内。霍宁蹙眉盯着桌上的端无，终于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劲了。

    前几天被季暮不吃青菜这一件事给影响了，都没发现端无的异常。好像从那位尊上那儿回来之后，端无就开始沉寂下去，再到这几天便完全没有了动静。

    他疑惑的将端无举起，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顺手将端无放在窗边的架子上，被微风吹拂而来的热气扑了一脸，霍宁深刻的觉得自己该洗个澡。

    夏天，还要穿着厚重的长袖，这可真是——令人自闭。

    客栈小二将水抬进来的时候季暮也回来了，跟在他们身后话都不敢说一句，只是默默的站在角落中盯着霍宁，视线一瞬都不肯离开。

    就好像，下一秒霍宁就会在他眼前消失哪样。

    他站的地方巧，小二们能看见，但霍宁看不见。他站在角落里，被一座雕花屏风挡的严严实实，完全消失在霍宁的视野范围之内。

    就是季暮，也没想到今天会遇见这么一件好事。

    束着黑发的丝带被解开，男人柔顺的长发扑散在身后，遮掩了精致的面容。腰带被拉开，外袍落地，内衫暴露在空气中。

    季暮不敢再看，生怕自己看见这些不该看的东西导致自己又失控，只得忍痛转头，默默闭了眼睛开始背静心咒。

    在失去视力之后，人的听力将会被发展到极致。衣衫摩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最柔软的丝绸拂过耳畔，留下丝丝缕缕滑腻的触感。破水声骤然响起，惹得季暮将口中背到一半的静心咒停了一下。

    他的心不静。

    心不静，背再多的咒也没有用。

    隔着屏风，季暮只能看见不断晃动的影子。水汽漫过缂丝的屏风，扑在他的鼻尖。季暮不由自主的抽动鼻子，好像能从空气中捕捉到霍宁一丝一缕的气息。

    良久，季暮才睁开眼。

    眼底的花纹已经蔓延到了每一个角落，季暮知晓自己再也没了机会，只能狠狠的最后看一眼霍宁。而后身影在空气中淡化，最终散成一股黑烟，在霍宁的身后游荡片刻，最终才不甘心的离开了。

    那一瞬间，霍宁感觉到自己光裸的后背好似被人用掌心拂过，滚烫而炽热，却是触之即离，一点都不给他探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