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康王等在大殿之外。等着皇上的传召。
过了不多时,李无才喧皇上口谕李康进殿。
皇上端坐御书案,看着这个儿子,不由得想起近日听到的话。心中不免又阴沉了几分。
李康行礼问安,丝毫不敢大意。微微的欠身,等待皇上说话。
“老四近日忙些什么?不见进宫来看为父。”口中称着为父,语气却无多少严慈。
“是儿子疏忽,父皇勿怪,差事多了些许,婚事又在近前。唯恐父皇操劳。”李康恭谨的说道。他能感觉出皇上哪里不对,态度与从前大不同。想了想,应该没什么纰漏,莫非听了什么风声,不应该呀---
他暗中看了眼李无才,后者回个眼神。他稍稍放了心。
李无才可是险些冒冷汗,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康王也敢跟他打探。好在皇上并没有注意。
李康也是不托底,再看皇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未在意他的举动。
过了半响,皇上点了点头。“婚事应该提上日程了。朕会安排下去。既然定了日子,你上心些没有错。差事多了也要尽量的调整,莫要熬坏了身子。”
“让父皇担心了。倒是父皇当多保重,儿子愿意为父皇分忧。”李康斟酌的说道。
面前站定的老四已经成熟起来了,比起其他几个儿子,这个从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最安分不过。什么时候也有了贪心了?为他分忧?是盼着他早让位吧!一个个的恨不得他身子垮了。都藏着心思,以为他不知道!真以为他老糊涂了?可偏偏他身子大不如前啊---他还没到老态龙钟的时候,他不甘心!洪德走了,再无可能回来,之前的种种不过是看在先皇的面上。洪德终究是瞧不上他的吧。
“朕听说,你那个侧妃闹起来了?花些小心思而已,别出了事。”当初若不是云妃求他,也不会把徐倩娘许给老四。当年他考虑的欠妥啊---
皇上后悔没自己留下,除了亲闺女,其余的都应该弄进宫来才是。当初他听信了洪德的话,才会如此,如今想想,什么顺应天地,他是一国之皇!他是天子!要了又怎么样!可当时犹豫了---
“父皇,徐侧妃忽然恶疾,发了头疯。也是儿子大意,将事情闹了出去。此时,已无碍。”
李康出了层汗。徐倩娘是母亲费了一番心思才进府的。徐倩娘得了他大婚的信儿,确是闹了几回。不复从前的温柔贤惠,知书达理。若不是这个神侍者的护身符,他岂能留她!母亲一再劝慰,不然她不死,也不能留在王府。
女人终究宠不得。他不由得想到了安宁。那个女子特立独行,是不一样的美---拆了她的婚事,未曾多想,只不想看到戎渊得偿所愿。戎渊越发的看不透了,他终究不一样了,儿时的友好,抵不过岁月的成长。戎渊怕是不能为他所用了。他背后的戎亲王府又会站在哪一边?
“朕欣慰,你是个懂事的。既然来了,便看看你的母妃。她可是想你的紧呢。”皇上想到云妃,心下不悦缓了缓。想来云妃生出来的孩子,总有些不同吧。
“朕老了,你们几个,除了小五年幼,都长大成人,是时候接替朕了。”
李康一惊。“儿臣惶恐,父皇正直鼎盛。儿子时刻需要父皇的教诲!些许力所能及,父皇尽管派遣,绝不容辞!然则大统之事,自有长幼有序,更需父皇做主才是!”
皇上的话在李康看来就是试探。他焉能不赶紧表明。
父皇疑心越来越重,说不定听信了哪个。到头来别坏了事。
“皇后驾到!”小太监在殿外报。
皇上说了喧,李康及时告退。
皇后看见从里面出来的李康。面上闪过一丝嘲讽。心道,和他那个娘一样,装的弱势。其实骨子里就是狼子野心。都眼盯着那个位置!她的儿子才是名正言顺!自古立嫡,立长。她的弈儿当之无愧!
她正为着李明珠的事儿烦心,忽听李康得了皇上宣召。不知为何?再打听又怕皇上起疑,只好亲自来一番。
到了门口,见李康出来,对着她行礼。她只装装为母的样子。
“康儿可是有事禀告你父皇?母后来的不巧,打扰你们父子了。怎就走了?”
李康心里明镜一般。“回母后,是父皇宣儿子觐见。问询婚事和几句杂物。适才让儿子去瞧母妃,她身子又不好了。”没有必要瞒着,她爱信不信。疑神疑鬼的动些手脚,露出马脚更好。
“说起婚事来,林姑娘还是贵妃的侄女,你们兄弟几个的亲事啊,可亏得皇上想得出,好姑娘都留给自家孩子了。你们兄弟婚后更该多亲多近才是。”皇后当初也没想到皇上把沾亲挂拐的几个姑娘都许配给了几个王爷。这是让他们相互防着啊!他自己身子不行了,却不立太子,不让位!她的儿子那么好,可他眼睛瞎了,就是看不到!整日里想着这个要夺他的位置,那个要害死他!
李康当然明白皇后的意有所指。这种婚姻,不单是他一个人。哥几个都一样。就看谁防得住了。林菀他见过,还过得去。娶回来摆着就是。
“母后说的极是!”
“如此,便看你的母妃去吧。”皇后不再多说,抬步往店内走去。
皇后见到皇上。端庄落座。
“皇上,臣妾有事与您商量。几位王爷的婚事迫在眉睫。您看?”
“朕自有安排,皇后只管督促就是。”皇上不知道皇后来探听风声了。只当是关心自己的儿子。老大的性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进。身为嫡长,他终归自身差了些。
“臣妾会的。听闻戎亲王府的那位三公子也要娶亲,仍是原来的那位呀。”皇后说完便看向皇上,这婚事是皇上赐的,又是皇上取消的。如今人家要成亲,却没有皇上什么事儿。
“朕也是为了那个安姑娘好,谁成想还做了坏人。随他们去吧。”皇上心里为了这事儿也憋屈好几天。他是顾忌两家联姻,所以借着由头给拆了。没成想戎渊那小子非人家不去,老王爷进宫找他说项,他不得不答应了。而且他得到了掌管大军的印鉴。这亲结就结吧。量他们也翻不出天去。
安家据探子来报,已经起了内讧。安正辰如今在家赋闲,无心衙门里的事。如此甚好。世家再树大根深,也禁不住从根上腐烂。
“皇上,臣妾随女流之辈,可也明白您当初的用心,您就不怕他们有异心?”
“朕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戎亲王府和宁安侯府是先皇留给朕的臂膀,朕不信他们,还相信哪个?况且,他们两个的两个孩子哪个能顶了事?朕也可怜戎亲老王爷,一把年纪了仍在操劳。世子的病多年不好,剩下的两个不争气---唉,朕不忍心啊---”
皇上说完自己都差点起了鸡皮疙瘩。他真是为了老臣着想啊!
皇后面上不显,心里骂了声。“皇上体恤臣下,是臣子们的福。妾身明白了。”
“你我多年的夫妻,你是最懂我的。都说少年的夫妻老来的伴,朕想着,尽早退下来,让儿子们接管。你我也好颐养天年呢。”
“瞧您说的,您那,还是多管管他们吧。再说,皇上春秋鼎盛,哪里老了,看您的气色,跟臣妾当年见到您的时候一样---”皇后忽露出个小女儿的娇态来。惹得皇上一阵心花怒放。也顾不得考虑真假,只觉得皇后的话怎么听着都好。
“贤儿也打趣起朕来!今儿晚上你我夫妻小酌几杯如何?”
“臣妾欣喜!”不管怎么说,皇上拿你当回事总是好的。她身为皇后,即使高高在上,也不是一个人独自拥有皇上,看着一个个比自己年纪轻,长得漂亮的入了宫。她不能争,不能抢,还要大度的贤惠着。青春都熬没了---
皇上不再年轻,她们这几个老对手都想得清楚,只有那梦还没醒的小年轻儿还在那较劲。她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有程淑妃在,她们也得不到多少好果子。
“明珠可是有联系你?”刚刚说着晚上小酌,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皇上,明珠虽然不是我生的,毕竟是我养了她一场。怎么能说断就断---”皇后说着,掉了泪。
在皇上面前示弱没坏处,她深有体会。
“臣妾知道,她又惹了祸。可是她也吃尽了苦头啊!况且她得罪了安宁那个丫头,若是落在她手里,明珠哪里还有命!她不懂事,是臣妾给宠出来的,可她是您的女儿,天之骄女,本就该要什么有什么!臣妾知道,家国大事,月国虎视眈眈已久,您也说了,凭借联姻,也难阻挡侵略之心。那个月国的太子是个什么样子,到现在臣妾仍记得!难道皇上不认为那是威胁?!即便明珠去了月国又怎么样?我听明珠说了,那个太子相中了安宁,那个野丫头不知哪来的魅力,一个两个都想得到她!明珠想毁了她也没什么不对!偏她狗运好,害得明珠被嫌弃,不得不想尽办法活命。皇上,那是咱们的女儿啊---”
皇后哭得可怜。皇上心里烦躁,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左次三番的惹事!可就像皇后说的,从小疼到大的,虽然联姻不得已远离,那是为了江山社稷!真要让她死了,自己也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