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家仇是一个人永远挥之不去的心结。亲人被杀，谁还能沉默隐忍呢？
    武春娘和父亲——一代名医武天佑为了给亲人报仇雪恨，毅然加入了血雨门，成为血雨门教主花千泪的左膀右臂。从此后，武林进入多事之秋。
    八年后的清明节，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哀愁，霏霏细雨不失时机的降临，真应了唐代大诗人杜牧的那首《清明》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就是在这天早晨，在大都的一个奢华的宅院内，一位身穿绸缎衣服的中年男子，望着窗外飘零的细雨，叹了口气。他走近书房内一个精致的楠木箱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打开，从内取出一幅书画卷轴，慢慢地展开这幅卷轴，豁然出现繁华的街市，来往的行人，宽阔的河流，靠岸的小舟等景物。书画的正上方出现“清明上河图”五个大字。
    中年男子一边欣赏这幅绝美的画卷，一边自语道：“皇上赏赐给我的这幅《清明上河图》果然是无价之宝。北宋翰林张择端果真是一位卓绝的画师，只可惜他生不逢时，这幅画被埋没多时了。”
    中年男子死死盯着“清明上河图”这五个大字，感叹道：“不愧是宋徽宗独一无二的瘦金体书法，真是天下无双啊！”
    仔细查看过宋徽宗钤印的双龙小印。再细读长卷后面的一段跋文：翰林张择端，字正道，东武人也。幼读书。游学于京师，后习绘事。本工其界画，尤嗜于舟车、市桥郭径，别成家数也。按《向氏评论图画记》云：“《西湖争标图》、《清明上河图》选入神品。”藏着宜宝之，大定丙午清明后一日，燕山张著跋。中年男子自语道：“原来金朝人张著也酷爱这幅画，看来是真品无疑了。”
    正在中年男子沉醉于画上汴京的繁华时。一个人影从他虚掩的房门飞进来，中年男子大吃一惊。原来来着是一位身材较高的蒙面红衣人。她头戴红色斗笠，脸上罩着黑色的面纱，分不清是男是女。
    中年男子高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闯进我的家里。”
    只听一个悦耳的女人声音说道：“武氏德春堂医馆大夫武天佑一家是不是你所杀？快如实招来。”
    见来着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手里也没有宝剑等武器。中年男子胆大起来。说道：“原来你是女人，脱掉你的斗笠让我看看你漂亮与否。武天佑是你什么人？”
    这位蒙面女子低声呵斥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是不是你们杀了武氏一家，还纵火烧了他们的家和医馆？”
    中年男子看到来着不善，没有回答问题就不屑地说：“你手中没有宝剑，就凭你如何能杀了我？”
    蒙面红衣女子冷冷的说：“谁说没有剑就不能杀人。”
    话音刚落，几枚细小的梅花银针劲射向这名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虽有察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下，片刻间气绝身亡。
    蒙面红衣女子拿起被放在书桌上的这幅《清明上河图》，迅速卷好。带着它飞也似的离开了这座深宅大院。
    当天下午，元惠宗在大明殿接到侍卫们报奏：“侍卫统领阿鲁离奇死在家中，那幅皇上赏给他的《清明上河图》不知所踪。”
    元惠宗大为震惊。急令刑部彻查。
    当天傍晚时分，雨越下越大，大都城郊外的道路上已经人迹罕至。在一处荒郊小山岗上，有一座较大的荒坟格外显眼。这时，突然出现九名红衣蒙面人，她们腰挎宝剑。头戴斗笠，英姿飒桑地大步向这座坟的方向走来。
    来到这座荒坟跟前。她们默默地，有序地一一摆放好祭品，其中为首的一人把一面精致的木牌插在坟前。木牌上书：“慈母王氏、爱弟建昌等之墓。春娘供上。”
    接着她们九人按尊卑循序齐齐跪在墓前叩头，默哀。
    跪在最前面的红衣蒙面人顿时泪流满面，嚎啕大哭起来。原来她是位女人，她就是武春娘。
    武春娘悲戚道：“妈妈，弟弟们！你们死的好怨啊。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啊！”
    天地间暮色渐浓，雨雾笼罩着大地，即将进入黑暗的清明之夜格外悲凉！
    其他几名红衣蒙面人纷纷前来劝说，听声音她们都是女人。
    她们劝说道：“仙主，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要紧。天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武春娘在大家的搀扶下站起身对着眼前亲人的坟墓坚定地说：“妈妈，弟弟们，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请你们安息吧。”
    带着满腔的悲愤，带着报仇的决心，带着无限的哀思，武春娘带领众姐妹离开了这里。
    当夜，在曾经的家和医馆的地方，武春娘和众姐妹打着灯笼站在已经是荒草凄凄的废墟前再次哀思。
    与周围成片的住宅和店铺相比，这里成了闹市中的废墟。
    原来，自武天佑大夫一家和医馆出事后，那些受到他们一家医治和帮助过的人们没有忘记他们。曾经有许多人家想占居这块地方建造房屋，都被自发赶来的人们批评和阻止。所以，这些地方就一直保存着。
    眼前浮现出母亲慈爱的面容，在那后院长长的过道里，有弟弟们和从家乡赶来给医馆帮忙的亲人们的嬉戏声。
    深夜，在大都城内一处僻静的院落里，一位长发美女满脸是泪，她轻轻地拨动琴弦，唱到：“往事绝。心悲凉，天涯深处是家乡。忆慈母，凄惶惶。是谁在夜晚守寒窗？今泪长流无所依，来年依旧寄离殇。”
    一曲曲终，天地惶惶！
    原来，这位弹琴的姑娘正是血雨门新任仙主武春娘。
    八年前，武春娘被血雨门教主花千泪救治，在当得知留在大都城内的母亲、弟弟和亲人们无一幸免死于离奇的火灾后，武春娘和爹爹武天佑为了报仇。义无反顾地加入了血雨门。
    加入血雨门后，教主花千泪视武春娘为掌上明珠。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并把一生所学武术全数传授给武春娘。
    武春娘不愧是天资聪慧、领悟力超群，经过八年的潜心练武，已经从一个武学的外行成长为一名武林一流的高手。她和她的父亲武天佑在这八年里还融合中医的点穴、针灸、医药等理论技术。独创了“致命梅花银针投掷术”、“风雷点穴*”、“*药丸”、“追命喷雾”等。
    为了树立干女儿武春娘在教内的权威，花千泪几次想把教主的位置让给她。但都被武春娘婉言拒绝了。花千泪只好在教内设立仙主这个职位，规定仙主等同教主，仙主可以决定教内的一切事务，教众必须无条件地听从仙主的命令。
    花千泪还考虑到一旦自己死去，年轻的武春娘无法控制住那些元老级别的教众，就在这八年间广泛吸纳贫苦人家的少男、少女入教，让她们拜在武春娘的门下，为武春娘培植个人的势力。
    八年来。不但武春娘成长为血雨门的一流高手，那些陆续入教的拜在她门下的近百名弟子也一个个练成了一身好武功、好剑法、一流暗器绝技。
    花千泪疼爱武春娘到还不让她在江湖上走动，也不派她去执行任务。花千泪经常对武春娘说：“江湖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你太漂亮了，容易招惹是非，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吃亏。”就连教内各地门主前来拜会，花千泪也是让武春娘蒙面出场。
    所以，虽然武春娘入教已经八年了。除了那些极少数的女弟子看见过她的真面目，教内绝大多数的教众几乎无人认识她。见过她的真面目。江湖中人更是对她一无所知。
    由于血雨门教规非常的严酷，弟子们的活动范围、行为做事和平时说话都有严格的要求。武春娘，这名神秘的仙主，保持了她长久的神秘。就连她的名字，是哪里人，年龄多大，长相如何等问题血雨门教内也几乎无人得知。
    元惠宗至正九年的中秋节，朝廷官员们像往常一样准备过个快乐、祥和的团圆节。已出任中书左丞相的脱脱也在谋划着这天该如何度过。家里的奴仆们在忙着做月饼和各式糕点，各种新鲜水果早已在管家的安排下摆满的桌子。偌大的厨房内，几名厨子正忙着加工鸡鸭鱼肉。羊肉和牛肉是脱脱的最爱，手抓羊肉、烤全羊、爆炒牛肉等早已做好准备摆上桌。
    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脱脱感到享受极了，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富足而安宁。
    在等待赏月的间隙，脱脱随手翻开了自己的复仇名单。看着数百名曾经的朝廷高官姓名的背后大多被他画了圈，脱脱知道这些人要么被他除掉了，要么被免职发配到荒蛮之地，永无出头之日了。脱脱的心里一阵快意，对着这名单狞笑，谁让你们狗眼不识泰山，现在你们是咎由自取，活该啊。
    脱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当年在他没有得势时，那些反对他的人，瞧不起他的人，侮辱他的人等，不管他们是蒙古皇族或朝中大臣，不管他们是亲戚或朋友，他现在大权在握，都要一一收拾他们。就连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亲伯父伯颜，当年是朝廷大丞相，权倾朝野，还不是被脱脱收拾了吗？
    在脱脱的眼里，只有权力，只有朝廷，什么亲情、爱情、友情等都是狗屁，更别提什么江湖道义、孔孟之道了。
    有人若敢阻碍自己的权力，影响自己实现心中的宏伟目标时，无论是谁？他都要痛下杀手，排除障碍。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马札儿台在不听自己的意见时，也被他赶出了朝廷。让他回家养老去了。还有什么人再敢冒犯他呢？
    但是，脱脱对法律是情有独钟，他认为治理国家的基础就是完善的法律。严格的执法监察体制，拥有大量守法护法的臣民等。
    所以脱脱极力支持元惠宗更新朝政制度，完善治国条律，实施新法变革。
    想到这些年自己的成就，脱脱有些高兴。就在他坐在书房内思考这些事时，管家不停地前来汇报，某某大臣祝贺丞相中秋节送礼多少。某某王爷送来礼物多贵重，还有某某汉大臣送礼多少等。脱脱一边听着汇报。一边摆摆手说：“阿红，不要再向我汇报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看着处理吧。”管家看到老爷今天心事重重。就知趣地离开了。
    好不容易到了华灯初上、圆月中天的最佳赏月时间了，脱脱就和家人坐在花园假山上的凉亭内一边品赏各种美味，一边赏月谈论着闲话。
    脱脱看到今晚的月亮很圆，天空也非常纯净，除了星星和月亮外瓦蓝瓦蓝的。再看到自家宽大的花园，漂亮的房屋，身边一大群漂亮的妻妾，几名可爱的男女孩子等，脱脱的心里舒畅极了。他感到自己终于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而这样的生活是他多年前一直在梦想着的。
    高兴了就要大碗喝酒，就要大块吃肉。这是他们作为马背上的民族的豪爽。
    脱脱今晚喝了很多酒，他不喜欢喝汉人酿造的白酒、黄酒和米酒。白酒太辣，缺少绵绵回味；黄酒太甜，没有激情和冲动；米酒无力，只能是解渴的俗物。只有万里之外，蒙古草原上阿妈们亲手酿造的马奶酒。是脱脱的最爱。
    脱脱今晚就喝了几坛马奶酒。他喜欢马奶酒浓烈的奶味，扑鼻的清香。甘醇的回味，后劲十足的飘飘欲仙的感觉。
    深夜，脱脱醉了，他一个人睡在有着一个大窗子的房间内，他酣畅淋漓的睡去。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一把雪亮的宝剑，在透过窗户的月光的照亮下，正向熟睡的脱脱刺来。
    哎呀一声惨叫，中了一剑的脱脱被惊醒，马上飞身从床上翻起，但是那把宝剑又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看到眼前是一名蒙面红衣人，脱脱惊道：“什么人？深夜胆敢闯进我府内刺杀我？”
    眼前这名蒙面红衣人冷冷的说道：“九年前，大都城内武天佑大夫一家是不是你派人所杀？”
    原来听声音这名蒙面红衣人是名女子。脱脱庆幸这名女子手下留情只刺伤了自己的胳膊，不然自己早已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报道去了，说不定和武天佑去见面了。
    脱脱镇静地回答：“你说的就是那个武氏德春堂医馆的武天佑大夫吧？我素来与他没有来往，无仇无怨，我为何要杀他？”
    这名蒙面红衣女子说：“你老实交待？不然我这把剑不会放过你的。”
    脱脱略显委屈的说：“我没有派人杀他，你让我如何给你回答呢？”
    这名蒙面红衣女子说：“你们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而你们却过着奢侈的中秋节，享受这合家团圆的快乐。你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冤魂吗？”
    脱脱说：“自我当上丞相以来，我实行了许多新政，包括平反冤假错案、实行法治、减轻百姓负担、减少杀戮等，就是为了更多的天下百姓能在这中秋之夜阖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啊。”
    蒙面红衣女子厉声说：你少狡辩，少给自己脸上贴金。皇太子燕帖古思是不是你派人杀死的？”
    脱脱一脸吃惊说：“你怎么知道燕帖古思是被人杀死的，据我所知，他是在流放的路上病死的。”
    蒙面红衣女子气愤的把抵在脱脱咽喉上的宝剑扬了扬，说：“你再不如实说我就杀了你。”
    脱脱说：“看来你不但和武天佑一家关系密切，和燕帖古思也有瓜葛，你究竟是谁？能告诉我吗？”
    蒙面红衣女子说道：“你少废话，赶快回答问题。”
    脱脱说：“燕帖古思之死我也很悲痛，但这些都不是我能干涉的事情。你知道，虽然我身居丞相要职，但几起几落，我的权力有限。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武天佑一家和燕帖古思之死我一概不知，也没有参与，我也是事后才听说的。”
    这时，窗外响起了画眉鸟的叫声，蒙面红衣女子更加冷冷的说道：“你说这些也没有用，你必须死，为那些死去的冤魂谢罪。”
    脱脱是何等精明之人，他知道深夜是不会有画眉鸟鸣叫的，那几声画眉鸟的鸣叫一定是这位蒙面红衣女子的同伙发出的信号。他开始担心起家里的人，尤其是那几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脱脱凄凉的说：“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那么你就杀了我吧。我不怕死，但希望你放过我的家里人，他们与朝政没有任何关系。尤其是我的几名子女，他们年幼无知，请求你们放过他们吧。”
    蒙面红衣女子悲愤的说：“你想过武氏一家的遭遇吗？你想过女人和孩子被你们杀死并火烧的悲惨吗？你关心你的家人，那别人的家人你为何就如此狠毒，痛下杀手呢？”
    脱脱再次绝望的解释说：“这一切都不是我干的。好了，说这些都没有用了。在我临死前，你总该告诉我你的来历和名字吧？”
    这名蒙面红衣女子说：“血雨门血雨仙主就是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说完话后，她用力一剑砍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