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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8章鱼龙荆襄
    第1068章鱼龙荆襄
    牛子杰笑道:“如果把所有的浮桥全部烧了,嚈哒人没有了退路,自然会背水一战,作困兽之斗。咱们安西军要想全歼嚈哒军队就会付出不小的伤亡。可是剩下两座浮桥,他们就有了退路,就会为了争夺这最后的逃命机会而自相残杀,到时候多省事。反正两座浮桥一次性也过不了多少人马,咱们这两个师的骑兵,有能力把他们全部都拦截下来。”
    李景山道:“也不知道刘大将军他们怎么样了!”
    “应该没有事!”牛子杰道:“如果石头城丢了,恐怕嚈哒人早已拒城而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的逃命!”
    “可汗,现在怎么办?”谋略温那沙此刻也方寸大乱,眼看着嚈哒军队全面崩溃,人人都仿佛吓掉了魂,一个个如同末日降临。谋略温那沙此认为不比杰尔西差,可惜此时他无力力挽狂澜。
    鄂那邽也非常不甘心,可是再如何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什么。此时他失去了军队的控制权,无法组织军队进行有效的抵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鄂那邽也是一个枭雄,似乎没有顾及亡命奔逃的溃兵朗声道:“走,用汉人的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场失利不算什么,来日本可汗再与魏人一较高下!”
    就在鄂那邽从战场上逃离的那一刻起,从望远镜里看到鄂那邽的金色狼旗在缓缓后退,叶咸开始笑了起来。不光是他,就连魏国皇家步兵第四十四师权师长李诜也笑了起来。在叶咸的命令下,魏国安西军辖下步兵第九师、第二十六师、四十四师三个师四万五千余名将士如潮水一般杀向嚈哒军队,此时大部分获得战马,甚至有些人不得不依靠绳索捆绑才能不至于掉下战马的骑马步兵如同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那嚈哒军队席卷而去。
    鄂那邽和谋略温那沙跑得太快了,这让后面的嚈哒军队过了好久才发现他们的可汗居然跑了。有些悍勇的嚈哒军将士也不甘心失败,他们也看出那些魏国骑兵其实弱得吓人,然而他们还没有作出抵抗,就被溃兵挟裹着狼狈而逃。
    事实上不甘心的其实并非鄂那邽一人,而是嚈哒军队所有将士共同的心声。没了军心,再能战的兵马也不过是帮乌合之众。失去指挥,也失去主心骨的嚈哒军队再也提不起勇气反抗,一团乱麻之下纷纷弃械投降。两千多安西军骑兵冲了过来,对着那些不肯降的嚈哒军队狠狠挥刀手中横刀。特别是一阵手雷弹雨,把嚈哒军队最后的一口心气也炸没了,那些不肯降的嚈哒军队只想逃命,哪里挡得住安西军将士,大溃之下便是伏尸一片。
    西域诸国牧骑乘胜追击,对于抱团抵抗的嚈哒军队置之不理,魏国不需要他们攻坚,啃硬骨头,而是需要这些骑术娴熟的西域诸国牧骑把嚈哒军队恐慌无限放大,压得嚈哒军队除了逃跑,就没时间去想其他的。
    骑兵追击,其实谁也不比谁快多少,如果没有锡尔河阻拦,嚈哒军队仍可以跑出去无数人马。不过,那条莫约百丈宽的锡尔河,对于那些在逃跑的嚈哒军队而言,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此时这些嚈哒军队将士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其实不是要快过魏军,他们只要跑的比后面的人快就行。
    华夏文明在历史上一直走在世界科技的最前沿,当匈奴人还在使用骨箭时,秦军就用青铜秦弩告诉他们谁才是这块天下的霸主。当匈奴人好不容易学会冶炼青铜兵刃时,汉军则挥动着钢铁大环刀在草原上掀起腥风血雨。哪怕到了魏晋南北朝这个华夏沉沦的时刻,身为马背上的民族,却敌不过汉军骑兵。因为这个时候华夏发明了双边马镫和高桥马鞍,在这些器械的帮助下,只要是驯服的战马,哪怕是稍加训练的人就可以骑乘。更何况此时魏国已经半只脚迈进了火器时代。
    鄂那邽把所有能丢弃的东西都丢弃了,哪怕是宝贵的辎重,哪怕是全军最为要命的口粮(牛羊马匹)都舍弃了,然而,鄂那邽却没有跑出去。因为他发现锡尔河岸边,原本架设的浮桥已经大部分被焚烧一空,内剩下两座。
    别说只有两座浮桥,就是那十几座浮桥都在,恐怕一时间也需要让所有人都渡过锡尔河。看着失去秩序,人人争抢,为了那渡过两道浮桥,嚈哒军将士不惜刀兵相向,大局已定,嚈哒军不可能有任何奇迹出现。此时石头城内的刘科率领残部也追杀出城,虽然这个时候,石头城内的残军将士人人都疲惫不堪,不过人人此时心中却是痛快无比。
    刘科一屁股坐到地上,在亲卫们的注目下,放声大笑起来。笑到最后,他的眼中都是泪。这刻,他想到了死在石头城内的袍泽,还有那些原本不用死,却因为他而死的中亚开发公司成员。
    嚈哒军实在跑不动了,有的扔下武器投降,而魏国则趁机大叫:“投降不杀!”
    虽然嚈哒军将士并不能听懂汉语,不过他们看到了扔下武器的降兵,并没有被魏国将士砍死,所以也学得似模似样,都扔下武器后被追上来的魏国将士分成数批看管,而西域诸国牧骑却对降兵没有兴趣,他们都知道只有首级才值钱。
    刘科与叶咸在石头城西城外汇合,刘科没有和叶咸等来援将领说一句话,只是吩咐参军记室拿来笔墨往邺城报捷。
    刘科亲笔写下“安西军定安西”六个大字,然后命记室参军发回邺城。刘科不需要详细记录安西军的战报,作为冉明的徒弟,刘科非常清楚,冉明对任何一支军队都有明暗两个渠道的监视,哪怕他一个字不写,详细的战报也会在最快的时间仙放在冉明的案头。此战刘科也不是说没有失误,不过总体来说,牺牲的中亚开发公司成员,事实上是刘科有意为之。
    中亚发公公司成员,主要是河西士族豪强,而河西诸郡县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朝廷对河西诸郡的控制远比中原要弱。基本上有能力的郡太守或县令可以利用士族豪强的矛盾,勉强维护朝廷的统治。然而这样有能力的太守和县令实在是太少了。大部分郡县朝廷政令出不了郡城。
    对于这种局面,冉明不是不清楚,只是没有办法改变。也可以说这是历朝历代的传统,越是距离中枢越远的地区,朝廷的影响力越弱。如果没有庭州十九郡,那么让士族豪强控制河西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偏偏冉明制定了攻占楚河流域的国策,而河西则成了西征命脉。这河西不能直接控制在朝廷手中,刘科不安心,冉明更不甘心。
    所以刘科在疏勒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把中亚开发公司捎带上了。和冉明不同,刘科眼中可没有什么是非观念,在他心中无论对错,只要是反对冉明的人,都是罪人,都该死。现在经此一战,中亚开发公司名存实亡,但是损失最大的却是河西士族和豪强联盟。
    此时中亚公司不仅集中了河西豪强超过八成以上的私兵,更包括了河西豪强几乎全部人才。此时就算河西士族和豪强有心对抗朝廷,也有心无力。不过刘科也清楚这么做会让他成为河西甚至天下公敌,但是刘科却不在乎。他在这个世界上只在乎一人,那就是冉明。
    写完这六个字,刘科好像是耗尽了最后的精力,他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叶咸、赵训大惊失色,在详细检查刘科身上并没有致命伤痕后,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安西军正在宜将剩勇追穷寇时,魏国皇帝冉明正在处理益州受灾之事。黄帝纪元四七九八年五月十一日,益州刺史宋宪上书益州境内突降暴雨,死伤百姓千人,另有数万百姓房屋被毁,流离失所无处容事。现暴雨已经减弱,然而暴雨造成泥石流堵塞了官道,数十城与世隔绝,很多地方官道被山洪水淹没,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一些村庄整座整座的被山上冲下的泥石流埋没,很多睡梦中的百姓就此被活埋。
    历朝历代对于灾情能够做到的就是派员设赈灾点,给予百姓一些能够果腹的口粮,或者在城门口支上一些大锅熬粥,再派人掩埋死难者尸体,再将孤儿和老人安置。要是灾民作乱,便派官军镇压,如此便是难得的能吏善政,要写入地方志,在史书上也值得大书特书了。
    然而,作为后世之人,冉明并不认同内阁作为的处理方案。冉明立即颁布圣旨传令驻守成都的魏国皇家步兵第二十七师,驻汉中第十三师以及都昌新编五十六师挨门接令后赴灾区救灾。
    冉明提出了一个政治口号:“灾情既军情,救灾如救火,各部接到命令后必须无条件救灾,任何事情都要为救灾让道。”
    在这次处理益州灾害,冉明不仅动用了三个整编步兵师,同时动用了荆州、益州内河水师大小运输舰四百余艘进行紧急运输粮食、药品和帐篷等物资。而且调太医院伤、病、疫各类医生共一百四十余人并镇西军和镇南军野战医院全体医生、护理人员也赶往灾区,一方面救治伤员,另一方面开展灾后瘟疫预防。
    就在冉明动员魏国国家力量进行紧急救灾时,魏国皇后谢道韫也没有闲着。谢道韫向在邺城官员、朝廷在册有品级的夫人、孺人一千余人发布请柬,让她们入宫在长安宫赴宴。席间谢道韫表达了她对益州灾民的同情,号召各位夫人孺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因谢道韫在皇宫内发起的募捐,很快得到朝外内外的积极响应,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魏国全国各地共捐献钱财、衣物、以及各种物资,价值多达一百六十余万金。
    魏国处理这次益州灾情,冉明不仅动用军队,还命皇家特卫组织精干力量共赴灾区,一旦发现谣言流出,必须立即予以辟谣,同时抓捕造谣传谣者,传谣者送入工矿充苦役一至三年,造谣者不问男女老少,不问居心,一律砍头。
    千年以来的历史和前世经历的一切告诉冉明,民智再如何开,谣言总是有市场。在后世日本核泄露,让天朝亿万百姓恐慌、囤积食盐,甚至出现为了抢购食盐而发生踩踏受伤事故。更何况在这个时代了,如果有心人散布谣言,很可能产生惊恐,怀疑和否定官府。而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几乎都有谣言相连,如当年陈胜李广在大泽乡弄的鱼腹丹书、狐狸叫,黄巾军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生”,元末韩山童在黄河上弄的独眼石人等。
    冉明不惧怕灾民造反暴乱,也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少,但却不能不防有心之人利用灾民,毕竟一旦乱起,魏军就要镇压,而不管取得何等的大胜,死去的都是无辜灾民和百姓。魏国的人口虽然不少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是多余的。每一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冉明秉承能多救一人就多救一人,能少死一人就少死一人。
    就在冉明动员国家力量的同时,魏国道教教主杨羲也意识到了机会。杨羲颁布天字号教令动员道教教众共赴灾区,既为死难者做法事,也要安慰灾民,宣传皇帝仁德。
    益州犍为郡是此次益州暴雨灾害的重灾区,在南安县(今乐山市)的一处小谅山山谷中,困着一行人。这行人不是别人,正是微服出行的魏国皇子冉昐。按照冉明的行程规划,冉昐是要经洛阳、南阳、过襄阳.当阳(今荆门)入长江逆流而上。
    按照冉明的旨意,冉昐这一次远行,目的就是让他看看民间生活,和魏国的发展变化。冉明作为一个后世之人,非常清楚,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是多么重要。司马炎建立晋朝,统一天下,不能不说他是一个雄主。然而西晋第二任皇帝晋惠帝却因“无粥可食,何不食肉糜”而成了千古笑柄,历史上有名的傻子皇帝。事实上仅以次而认为晋惠帝就是一个傻子皇帝,事实上非常武断。
    晋惠帝当了二十三年太子,在这二十多年太子生涯中,如果他真是一个弱智,恐怕他也无法即位,成为皇帝。别说司马炎了,恐怕朝廷之中任何一个大臣也不愿意让皇位落在这么一个傻子之手。事实上呢,晋惠帝司马衷并非真傻,而是常年深宫生活,根本不知民间疾苦。中国五千多年历史像这样失败的皇帝还有很多,这并非皇帝本身才智不够,而是见识不够。如果崇祯换成一个老谋深算的皇帝,他也不可能连番被东林党糊弄,更加不可能亡国亡天下。冉明自然不会犯下这种浅显的错误。作为一个皇帝,并非需要多才多艺,也不需要样样精通,而是需要有足够广泛的认识和眼界。深宫大内绝对培养不出来可以敖翔天际的雄鹰。
    冉昐再进入襄阳境内的时候,就被襄阳的繁华给深深的震撼了,让冉昐久久不能平静。自永嘉之乱以来,中原沦丧,汉人百姓沦为异胡的“双脚羊”无论是北方的经济还是人口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魏国越靠近北方,人口越少,十里百里毫无人烟的现象非常普遍。尽管这些年魏国极力发展恢复性建设,成交也非常显著,但是唯有人口问题没有办法得到彻底的解决。
    襄阳以南地区,受五胡乱华影响非常有限,大量北方汉人为避祸南迁,留在荆襄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进入襄阳,无论城池还是农村,人口都比北方有了非常大的变化。
    人口之是其次,另外是襄阳百姓的富裕。邺城地处黄河之北,受魏国朝廷影响,百姓普通生活简朴,通常都是麻布为衫,丝锦很少出现在寻常百姓之家。可是在襄阳地区,由于魏国的商业兴盛,这让荆襄的桑蚕制造业非常发达,几乎每个家庭在吃饭有着落之后,穿衣方面明显上了档次。
    过了襄阳之后,道路两旁不断出现的农田之中,几乎没有任何抛荒的土地,大大小小的村庄在这里星罗棋布,远远的都可以看到升起的袅袅炊烟,大批的老百姓都在田间地头或是劳作,或是闲聊说笑,虽然他们都很忙碌,可是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更让冉昐奇怪的是,这里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牛,不少家庭宅院前后都是猪羊和鸡鸭,通过观察,冉昐发现襄阳这里差不多每个家庭的固定资产,基本上都是千万钱以上。
    在后世提起封建时代,无疑当属宋朝创造了最灿烂的文明,但是那个时代家缠万贯的人家,仍是极少数。可是在这个时代,两广和福建地区,都没有有效的开发,也没有什么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但是论起经济繁荣程度,荆州仍是天下最繁荣的一个州。这里不仅有丰富的各种矿产资源,更有着丰富的水资源,只要政策到位,没有贪官污吏横行,百姓用勤劳的双手就可以创造出惊人的财富。
    魏国北方虽然有了非常大的恢复,但是耕地却荒芜不少,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农业根本进不了机械化,一个成年男子打理六十亩田,就非常辛苦了。魏国还是没有足够多的人口开垦北方和中原的荒地。荆襄之富裕,让冉昐有了充分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