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点了吗?”年轻的骑士看到大主教从房间里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所有办法我都试过了,她中的毒可不像那个胖法师身上的虫卵,可以直接用光明魔法驱散,这种毒相当奇怪。现在我只能用‘治疗术’暂时推迟毒性的发作。”大主教摇了摇头。
骑士沉思片刻,然后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里?”
“找那个亡灵巫师葛里斯顿,他应该有解药。”
“不行。”大主教挥手制止,“你现在要做的是让你的小队原地待命,等待骑士团大部队或者当地领主的大军到来,然后再寻找和打败葛里斯顿。”
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大主教提出的方案,骑士说:“当地领主的军队就不要指望了。骑士团大部队的驻地太远,要等的话时间拖得太长,我怕芙蕾会撑不下去,必须尽快拿到解药。”
“但是你现在的兵力太少了,刚刚经过那场血战又伤亡过半,那个亡灵巫师的食尸鬼军团的数量有多恐怖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想让你的小队全军覆没吗?”
“不,我的部下留在这里保护村庄,我一个人去就行。”
“就为了一个小盗贼?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大主教拦在了骑士前面。
“我没有忘记我身上有伤,但您也请不要忘了,她用生命保护了一条村庄的人。”骑士轻轻拨开大主教横伸在他面前的手。
然后,大主教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他,骑士感到全身极不自在。
“麦莱克,您这是干什么?”
“孩子,给我说实话。”大主教神情极其严肃,“真的不认识那名女子吗?可是她怎么在睡梦中老是呼叫你的名字?”
“呵呵!”骑士笑道,“大概是我太英俊了,成为很多女孩的梦中情人。”
“少跟我嘻皮笑脸!”大主教的声音极其严厉,“孩子,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因为一些小事丢掉了你们家族的颜脸!当年你父亲就不同意你去接受圣骑士训练,可是你执意要去钥匙岛,他无可奈可之下只能拜托我这个在圣殿骑士团里担任布道的好友来照看你,结果你一再惹上了麻烦。八年前,你因为跟那个冒充贵族子弟的刺客关系密切,结果被监视审查了一年多。随后的几年里,我一直想方设法动用各种关系,才让你洗脱所有的嫌疑,登上小队长的位置。”
大主教顿了一顿,轻叹口气,继续说:“没想到现在,跟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亵渎神明的法师来往密切就算了,你居然还跟一个女盗贼扯上不明不白的关系。如果让人知道,你父亲的颜面往哪里放?卢梭家族的颜脸又往哪里放?”
此时骑士收起了笑容,他也极其严肃地对大主教说:“麦莱克大叔,很感谢您对我一直以来的照顾,然而有几件事我一定要说明白。第一、我不管卡修斯是不是亵渎神明,芙蕾是不是盗贼,我只知道他们用生命保护了这条村庄,凭这一点,就值得我对他们的尊敬,而且我觉得跟卡修斯聊得来没什么不妥;第二、我确实不认识芙蕾,你也知道,十一年前我就到钥匙岛参加圣骑士训练,直到两个月前才接受小队长一职返回大陆,这段时间你都跟我在一起,我认识什么人全在你的监视之下,芙蕾为什么认识我,那要等她醒来才知道;第三、不要再拿八年前的事来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结交欧文这个朋友,他为何要刺杀圣骑士,当时没人说得清,这件事到现在还没调查清楚,请不要随随便便对我的好友下结论;第四、身为教会的高级神职人员,您不应该对人有区别之心,没记错的话,《圣书》里面教导我们对人要平等,不要以高高在上的眼光看待别人,那是七宗罪里的傲慢。”
“《圣书》如何记载不用你来教训我!”恼差成怒的大主教用几近咆吼的声音喊道。
然而大主教却发现,周围的村民正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大主教换回了一副比较平缓的语气:“孩子,我只是在提醒你,担心你会误入岐途而已。”
“谢谢您的关心,但是朱利安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和处事能力。麦莱克大叔,请您在这里照顾好芙蕾,我拿解药之后会尽快回来。”说完,骑士头也不回径直走出房子。
望着这个年轻人如此坚决的背影,大主教无奈地摇了摇头:“老朋友,你怎么有个这么固执的儿子?”
当年轻的教会骑士走到外面时,只见存活的四十几名部下排着整齐的队型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副官。”
“报告小队长!”副官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军礼,“刚才大家达成一致意见,誓死追随小队长,去追捕那个亡灵巫师,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为死去的战友报仇!”后面的四十几人喊出了整齐划一的洪亮口号。
“谁让你们擅自行动的?队伍立即解散,协助麦莱克大人守卫这条村庄!”骑士厉声喝道。
“可是,我们怎么会让小队长孤身犯险呢?”副官还在坚持。
“全部都走了,那迪威尔村怎么办?亡灵巫师随时有可能回来!副官,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那……”副官仍然尽最后努力想要争取。
然而他的长官一挥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态度无容置疑:“解散吧!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更何况我们是最骄傲的圣殿骑士团!”
“就让我来陪你去吧。”声音从背后传来。
骑士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胖青年披着一件外套,扶住门框站立在门口。
“你的伤还没痊愈,怎么可以跟我一起去涉险?”骑士看到了卡修斯的脸部以及露在衣服外的手臂上的皮肤仍然残留着苍蝇叮咬的伤疤。
“放心,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你们的光明魔法实在太神奇了。而且有你保护,我也不怕会出什么事。”法师说得非常轻松,“而且芙蕾也是我的朋友,我也要尽一份作为朋友的义务,替她拿到解药。”
“不行。你必须留在村里休息。”
法师笑道:“朱利安,我不是你的部下,你的命令对我不管用,说什么我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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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莉丝姐姐,喝下这碗药吧。”一位少年一手端着一碗黑色的液体,另一只手扶起一位少女。
这位少年,正是不久前与尸骨王座上那个神秘人战斗过的那名使绯红枪的战士;而躺在他身边的女子,年纪不超过20岁,身穿金黄色的丝袍,有一双美丽的金色双眸,留着一头金色的波浪形长发,她此时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像是一个重病患者。
“这是什么?”少女问。
“七色蔓尼草,加上血狼王的心脏熬制而成的。”少年回答说。
“血狼王!”那名叫做“葛莉丝”的少女有些诧异地问道:“在我的记忆中,这是一种异常强大的魔兽,不但本身实力强横,身边还围绕着众多血狼,即使是人类中的高级战士和魔法师都不敢轻易单挑。那么这颗血狼王之心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然而少年却没有直接回答葛莉丝的问题:“别问了,葛莉丝姐姐,快喝下它吧,要是凉了就没有药性了。”
葛莉丝突然用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戳少年的胸口。只见少年“呃”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但他仍然稳稳当当地拿着盛药的碗。
“雷!”葛莉丝大声斥责,“果然是这样!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血狼王这种高级魔兽不是像你这种水平的战士可以挑战的!你随时会没命,知不知道?”
“雷知道血狼王很危险,但是为了救葛莉丝姐姐,雷什么都不怕!”
“傻小子,”葛莉丝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我中的是黑暗魔法中最可怕的诅咒,不是区区血狼王之心和七色蔓尼草可以解的,你根本不必须这样去冒险,还受了如此重的伤回来。”
“雷怎么会不知道呢,以葛莉丝这么强大的力量都解不开的诅咒,雷当然没法解开,但这碗药至少可以暂时舒缓诅咒带给姐姐的痛苦。”
葛莉丝露出欣慰的笑容:“雷啊,那一天姐姐这样对你,难道你没有什么怨恨吗?”
“怎么会呢?葛莉丝姐姐。”少年连忙回答道,“其实自从你在那一天生气的离开了之后,雷一直很害怕,担心葛莉丝姐姐永远离开了,以后不再理我了。但是后来葛莉丝姐姐又返回来救了雷,这时雷就知道,你不会再生我的气了,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可以怨恨的呢?”
“嘿,你真的这样想吗?说你是傻小子一点都没错。好吧,为了不辜负你的一片苦心,把药给我吧。”葛莉丝笑了笑。
片刻工夫,药已经被一饮而尽了。
“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轻轻一抹嘴边的药迹,葛莉丝问。
“这里是法耶鲁帝国西南部的魅山谷。”
“什么?我们走了这么远?”葛莉丝有点吃惊。
“嗯。当时我们脱险之后,我一心想寻找血狼王之心。在我的记忆之中,这里是当时最近的有血狼王出没的地方了。”
“在我昏迷的这么多天来,你一直把我从那里背到这里?”
“你呀,果然是个傻小子。”这是她第三次说“傻小子”了。
沉默片刻。
“对了,雷,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想办法来替葛莉丝解开诅咒了。”
“什么?”葛莉丝大惊失色,“你还想去找那个冥狱的典狱官决斗吗?上次能成功逃脱纯属幸运,下一次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你会因此死掉的。知不知道这一辈子我花了二百年才找到你,如果你死掉的话,还要我在下一辈子花多少年来找你?”
“放心吧,葛莉丝姐姐。”少年苦笑道,“我已经清楚地看到那个冥狱典狱官卜约斯的实力,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冒失地去找他麻烦的了。就连他的部下,也可以对像葛莉丝姐姐这样的强者施放出无法解开的诅咒,更何况现在仍这么弱小的我呢?”
“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回雪域联邦,找雷古诺叔叔帮忙,他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魔法师,可能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就是那个引领我找到你的人类魔法师吗?”葛莉丝想了一想。
“嗯!”少年兴奋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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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这座树林,前面就是魅山谷了。”教会骑士朱利安?卢梭拿着地图仔细研究了一遍后说。
“魅山谷?”身边的肥胖法师提出疑问。
“对,资料上说,魅山谷里长期盘聚着大批血狼和其他实力强大的魔兽,那个地方平时没人敢靠近,除了极个别不怕死的探险者。”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到那个地方?”
“你想想,葛里斯顿被你和芙蕾打伤,而他的食尸鬼军团又被我的部队重创,所以他现在急需一个僻静的、无人打挠的地方养伤和恢复实力。”朱利安收起地图,认真地分析,“正因为魅山谷人迹罕至,是这附近唯一有条件适合葛里斯顿疗养的地方,所以那里极有可能是他的藏身之处。”
“有道理。”卡修斯点头赞同,“那我们快点进入魅山谷吧。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感奇怪的感觉,好像心里痒痒的。”
“呵呵,心痒?想女孩了吧。”朱利安打趣地笑道。大敌当前的紧张气氛被轻松的玩笑冲淡。
“瞎掰。”卡修斯嘴里虽这么说,可是他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的身影,伊申诺娃--这个虽然天生残疾,但心态乐观的女孩在卡修斯心里永远占据着无法替代的地位。
“对了,卡修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朱利安的提问把卡修斯早已飞到遥远北国的心拉了回来,“从自出发开始,你为何老是看我挂在左边的剑?”
卡修斯点了点头,他没有想要隐瞒身边这位认识不久的朋友,因为他与自己一位童年玩伴太相似了:“是的,我有点在意你刻在剑鞘上的字。”
“是这个吗?”朱利安将整柄剑连同剑鞘从腰间取下来,只见剑鞘上用奥洛帕通用文字刻着“n”的字样,“卡修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同时使用两把骑士佩剑作为武器吗?”
法师摇了摇头,他期待朱利安的回答。
“那你看看这个。”说着,朱利安又取下他别在右边腰间的剑,递到卡修斯面前,只见剑鞘上同样用奥洛帕通用文字刻着“jlan”。
“那是你的名字吗?”卡修斯读出来。
朱利安点了点头,他举起刻有“jlan”字样的佩剑:“这一把,是我自己的佩剑,刻着我的名字。”然后他举起刻有“n”字样的佩剑,“这一把,是我一位朋友的佩剑,刻他的名字。”朱利安顿了顿,进入回忆之中,“这位朋友,是我在钥匙岛的训练营里最好的兄弟,我一直渴望成才之后能跟他一起并肩作战。可是后来他出事了……为了纪念他,我就拿起他的剑,与我自己的剑一起,苦练双剑战技,这样一来,两把剑同时挥舞时,就等于我们在并肩作战了。”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卡修斯无不抱歉地说。
“没关系,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朱利安对卡修斯笑了笑,“其实我也一直没能确定他倒底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毕竟当年他虽然跳进了汪洋大海中,但没有人看到他的尸体。”
“什么?”卡修斯突然勒住了缰绳,马匹原地发出嘶鸣,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奇怪卡修斯的举动,朱利安立即勒转马头。
“你这位好友的全名,是不是叫欧文?萨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