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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5章 只见针孔不见针
    第1895章只见针孔不见针
    老中医选了个挨着老裁缝的位置坐下,将医药箱放在一旁空着的石凳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砸吧咂巴了嘴,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刚刚好”。
    老裁缝淡淡道:“你倒是不客气”。
    老中医微微笑了笑,“都近百年的老相识了,讲客气就太客气了”。
    说着,朝老棺材招了招手,“棺材佬,你也太客气了吧”。
    老棺材看了眼石凳上的药箱,尽管十分不情愿,一共只有四根石凳,他只好坐在老裁缝另一侧,与老中医相对而坐,背对着大雄宝殿。
    老中医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都是一百多岁的老不死了,还为一点小事置气,说出去也不怕笑话”。
    “你觉得是小事”?老棺材和老裁缝同时反问,然后又同时互相瞪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同时撇过了头。
    老中医缓缓道:“我们三个见过多少生死?送走了多少挚友、亲人?见证了多少英雄豪杰的起落?数得清不?记得全不?”。
    “特别是你,老棺材,你还记得你这辈子给死人做过多少棺材”?
    老棺材冷着脸说道:“当然记得,六万七千八百三十一口”。
    老中医:“咳、咳,你这不是抬杠吗,我只是想说,天道循环生生不息,任何个人的生死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老裁缝眯着眼睛,说道:“别给我pua,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你那套东西骗骗小孩子可以,在我这里行不通”。
    老裁缝的话很是诛心,但老中医没有生气,反而笑道:“连pua都知道,不简单嘛”。
    老棺材下意识微微皱了皱,冰冷的神色中有些茫然。老中医没有点破,提起茶壶添上茶水,缓缓道:“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护犊子,不同的是你们护的是某一个人,而我护的是某一群人,你们护住某一个人是为了自
    己心安,我护住一群人是为了国泰民安”。老棺材眉头皱得更深,类似的话,他听了很多次,第一次听是在八十年前,听得热血沸腾,于是他加入了王将军的队伍,之后每听一次热血的感觉就减少一分,
    时至今日,不但没有热血,反而感到反感。
    “知道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想见你吗”?
    “当然知道,不仅是你”,老中医停顿了一下,看向老裁缝,“还有你,都嫌我烦”。
    老裁缝瘪了瘪嘴,“那你还说,故意恶心人吗”?
    老中医吹了吹茶杯里的茶沫,“布道嘛,纵千万人吾往矣”。
    “啧啧”,老裁缝一脸的嫌弃,“不要脸”。
    老中医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我知道你们怎么看我,自以为是、志大才疏、越俎代庖,但我觉得吧,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老裁缝端起茶杯本来想喝茶,但突然感觉有些反胃,又放下了茶杯。
    “老不.死的,几十年了,还幻想着拉我入伙”。老中医没有理会,自顾说道:“华夏五千年,王超更迭,周而复始,始终走不出历史周期律这个怪圈,为什么?王朝初始,利益重新分配,人人公平,国力蒸蒸日上。随着王朝走向巅峰,利益被少数人掌控,阶层固化,强者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打压弱者,弱者想靠自身奋斗却无门可入,两极分化日益严重,矛盾日益尖锐,
    直到矛盾爆发,重新洗牌,再次进入下一个轮回”。
    老棺材面色冰冷,“你跑题了”。老中医充耳不闻,“你们都把我想错了,以为我要干个啥,其实我能干个啥?我只不过是想尽自己的力量护一护那些想干事、能干事的弱者干成一些事,勉强去平
    衡、化解一些矛盾,让我们的国家和民族一直往上走,不再陷入起起伏伏的轮回”。
    老中医叹了口气,“当今的世界不一样了,西方蛮夷开化了,我们经不起那样的轮回”。
    老棺材眉头紧皱,“说完了吗”?
    老中医:“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所做事是有意义的”。
    老棺材冷冷道:“说完了可以干正事了吧”。
    老中医眯着眼看向老裁缝,“你有什么想说的”?
    老裁缝笑了笑,“图穷匕见了”?“是不是我不认可你的理念的话,你就和老棺材一起动手对付我”?
    老棺材脸色铁青,双眼死死的瞪着老中医。
    老中医低着头喝茶,避开两人的目光,淡淡道:“相识相知的老朋友就我们三个了,你们谁死了,我都会很难过”。
    老裁缝笑呵呵地看着老棺材,“棺材老,失算了吧,我只要说‘认可’两个字,他就会和我一起干掉你”。
    “董奉”!老棺材喊出了老中医的名字,“你言而无信”!
    老中医眉头微微皱了皱,默念了一遍‘董奉’两个字,“太久远了,我都差点忘了我自己的名字了”。
    老棺材一掌排在石桌上,石桌的一角应声而落。
    “老裁缝,把人交出来”!
    老裁缝悠悠地品着茶,“声音别这么大,吓着我了,万一我一紧张,他就没命了”。
    老棺材双目圆瞪,“你在他经脉里注入了真气”?!
    老裁缝啧啧道:“销骨蚀心、痛不欲生,我可舍不得他死得那么快”。
    老棺材身上气机腾腾,“对一个后辈如此狠毒,你简直无耻至极”。
    老裁缝冷笑道:“你不狠毒?那你去东北干什么去了”?
    “你、、”!老棺材面色铁青,“王元开是英雄之后,他爷爷为国家立下过不世之功”。
    “哈哈哈哈、、、”,老裁缝仰天大笑,笑声久久不停。
    老中医叹了口气,无奈的轻轻摇头。“奴性不改啊”。老棺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不想跟你们争论,韩瑶绝不是王元开所害,老裁缝,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我俩今天拼死在这里,只会让真正的凶
    手逍遥法外”。
    老裁缝停下笑声,看向老中医,“他的意思是让我和他联合干掉你”。
    老中医笑了笑,“你怀疑我”?
    老裁缝:“难道你不可疑”?
    老中医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是我”。
    老裁缝又看向老棺材,“他说不是他”。
    老棺材一肚子窝火,“你明知道不是王元开”!老中医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他根本就不在乎动手那个人是谁,因为韩瑶的死是各种因素汇集所造成,动手那个人只不过是做了最后一步而已”
    。
    老裁缝抬手指了指老棺材,又指了指老中医,“你,你,所有参与到这件事里面的人都是推手,也都是凶手”。
    老棺材愤然的盯着老裁缝,“那你有本事找我啊,为什么揪着王元开一个后辈不放”?!
    老裁缝把玩儿着手里的茶盏,“还能为什么,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你是在找死”!老棺材愤怒道。
    老中医边喝茶边缓缓道:“他就是在故意找死,他若不是想死,又岂会坐等山下的士兵层层包围”。
    老中医看了眼老棺材,“还没明白吗”?
    老棺材咯咯冷笑,“你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王元开,而是我”。
    老中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是我们俩”。说着,老中医看着老裁缝说道:“你很清楚靠你一人没法给韩瑶报仇,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想过一个人报仇,你只是打先锋,先干掉我们两个对陆山民来说威胁最大
    的人,剩下的让陆山民来扫尾”。
    老裁缝呵呵一笑,“你总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老中医眉头微皱,冥思苦想了半晌,摇了摇头,“难道我说得不对”。
    老裁缝鄙夷地看着老中医,“你这种没有感情的人,永远也猜不到”。
    老中医:“说来听听”?
    老裁缝:“就不告诉你”。
    老中医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老棺材,后者没有理他,而是对老裁缝说道:“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放了王元开”。
    老裁缝指向老中医,说道:“你先跟他生死一战,不管输赢,我保证放了王元开”。
    老棺材看向老中医,后者无奈的笑了笑:“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
    老棺材又看向老裁缝,“他要走,我可拦不住”。
    老中医笑了笑,“我铁了心要逃,你们俩一起动手也同样拦不住,我只是来看戏的,要不,还是你们俩表演”?
    老棺材看了眼老中医,又看了眼老裁缝,心神不定。
    老裁缝老神在在,左手食指在石桌上轻轻一敲,随着这一敲,大雄宝殿里面立即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安静的寺庙里格外凄惨。
    老棺材心头一震,猛地转头看向大雄宝殿。
    也就在此时,天地气机陡然巨变。
    老裁缝和老中医同时动手。
    老裁缝右手一掌拍在老棺材胸口,左手反手一掌挥向另一侧的老中医,二十四枚泛着寒光的缝衣针急射而出。
    老棺材心神不定之际,又突然听到王元开的惨叫声,心神一分,一掌正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向大雄宝殿。
    这边同时,老中医与老裁缝同时出手,在老裁缝抬手的同时,一枚银针以看不见轨迹的速度射向老裁缝的额头。
    老中医大袖飞舞,保持坐姿飞速暴退近十米,二十四枚缝衣针在衣袖里飞速旋转,最后穿透衣袖四散飞射,没入几十米开外的院墙里,只见针孔不见针。老裁缝几乎是以相同的姿势退出去十余米,两根手指死死夹住银针,银针的末端没入指缝,尖端刚好触及额头皮肤,留下一点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