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走出会议屋子，却发现柳红颜正在外面，一脸等待的样子。
    见到韩林这么快就出来了，她眼中立刻闪过惊喜，快步迎来。
    “主人。”柳红颜弯腰行礼。
    “嗯，你跟我来。”韩林心中感慨，他知道柳红颜的魂种一切正常，没想到方静雅的出了那么大的问题。
    柳红颜闻言脸上惊喜更浓，跟着韩林一起，走入了一个别院当中。
    洞虚期领悟空间，这方家的宅子虽然在城中，却在其中隐藏了许多特别的小空间。
    韩林带着柳红颜，穿过别院的拱门，一脚踏入，就来了一个小湖边。
    这里是家主和洞虚期才有资格行走的后院，所以湖边，一个人都没有。
    韩林在碧波荡漾的湖畔坐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草坪。
    柳红颜也跟着坐下，但她却是有一点顾忌，跟韩林保持了一尺的距离。
    明明她眼中充满渴望，却又因为自己的过去，不敢逾越。
    “哎……”韩林叹息了一口气。
    靠着魂种控制，本来就不是正道。
    那种虚假的爱意，韩林自己也不喜欢，看到柳红颜的样子，莫名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而事实上，柳红颜能在虚界之内突破到洞虚期，韩林在了解问过之后，也知道她是拼了命。
    从一开始进入虚界，柳红颜就靠着方静雅的情报，掌握方家众人的位置，从起初控制的几人，不断扩大队伍。
    方家的死亡惨重，就是她造成的。
    而这之后，柳红颜利用魂种控制，包括逼迫在内，各种手段都用了，不断强行探索村子。
    探索得到的道虚神树，她壮着胆子联系上了五大家族，跟他们换取了超高品的魄灵，才得以在虚界内突破洞虚。
    成功之后，她开始在不断相遇的人当中，通过各种方法撒播魂种，暗中扩大的自己的势力，并且最后许多人活着出了虚界，隐藏在各大家族当中。
    听起来简单，但韩林知道，过程一定困难无比。
    甚至豁出性命去冒险，只为了形成了一股暗中的势力，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帮得上他这位主人。
    韩林明白，魂种也不是万能完美的，一旦被揪出来，柳红颜必然会被其他家族杀死。
    而这次柳红颜回来，就是想发动她在其他家族内的暗线，让他们支持方静雅继任家主。
    不过被韩林压了下去，韩林靠着自己的力量成功帮助了方静雅上位。
    他不想利用柳红颜。
    “罢了。”
    韩林叹了一口气，伸手，点在柳红颜眉心。
    过去控制柳红颜，其实是为了完全控制方静雅。
    而如今以方静雅的状态，又何必再去控制柳红颜？
    “嗯？”看着韩林的动作，柳红颜没有反抗，只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然而下一瞬间，她就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壁垒！
    就好像原本她在一个四季如春的美好院子中，可院子的围墙，却毫无预兆的崩塌！
    露出了院子外，满是黄沙，悲凉又真实的世界。
    沉醉在爱意中的女人，也许是幸福的。
    至少柳红颜之前就是。
    她为了主人奋斗，甘愿冒一切风险，甘愿牺牲自己的全部，即使没有回报也很满足。
    可是现在，她意识恢复清醒，恍惚间一个颤抖。
    不寒而栗。
    因为柳红颜想起来了。
    自己在当初方夜降临太玄的时候，主动走出来献计，暗中是想要控制太玄的这位圣主。
    可结果竟然是，她像是一个无知的小女人一般，沉醉在虚幻的爱恋中，被控制了这么久？
    她眼中，迷恋的神色褪去，魂种已经正式被韩林解除了。
    “对不起了，之前是形势所迫，现在你自由了。”
    韩林诚挚的说道。
    说实话，用魂种控制柳红颜，比控制方静雅，让他心里稍微更容易接受。
    毕竟柳红颜原本是想要控制他，属于被反杀的。
    可事到如今，感觉到方静雅身上出现的变化后，韩林还是决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这魂种，简直是玩火啊……
    男人这种生物，大抵来说，除了某些特异的个体，都有一些共通之处。
    就是很难说拒绝。
    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简单，却说明了很多道理。
    韩林自认为不是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就算意志坚定一些，可也没有到海枯石烂我心不移的地步。
    所以救过方静雅，又击杀方夜对她有些愧疚，加上方静雅那主动的倾心，要他面对招亲，真的拱手相送，他也感觉有点胸闷。
    所谓牵连，都是越来越深，人和人的关系是网状的，纠葛越多，就越交错纷乱，最后无法切断。
    一个方静雅，已经足够自己头疼了。
    韩林还没想到一个月后到底怎么解决，所以为了防止重蹈覆辙，他选择了主动，快刀乱麻，切断跟柳红颜的联系！
    “呵呵。”柳红颜自嘲一笑。
    “从本质上来说，你还是更能接受方静雅，所以跟我断的如此干脆。”她双目灼灼，盯着韩林。
    韩林无话可说。
    而这时候，柳红颜也直接站了起来，眼中露出追忆的神色，看着面前瓶颈的湖面，喃喃说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她说着，往前几步，让冰凉的水花，浸湿了自己的鞋子。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跟青霜的恩怨我了解一些，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作为中间人，帮你调解。”
    韩林认真的说道，他觉得自己跟柳红颜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过去柳红颜要杀的目标不是他，他也没有选择杀死柳红颜，所以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主要还是青霜那边。
    “不用了，韩圣主，你太不了解女人了。”柳红颜却摇头拒绝，带着嘲弄盯着韩林。
    韩林一头雾水，自己的确不太懂得女人心，可也发现了柳红颜的眼神中，似乎有很多……哀怨？
    柳红颜一边朝着湖中走去，一边轻轻说道：“像小雯，她喜欢的是你的全部，方静雅则是在恨和爱中做出了选择。
    而我。
    其实只是喜欢那个，为了爱义无反顾的自己，你以为让魂种继续下去，持续越久我越恨你，但你错了……我现在才是真的恨你。”
    柳红颜想起被魂种控制的时光，就好像回到了年轻时，那个沉浸在爱情中，最后跟自己姐姐青霜闹翻，为了爱付出一切的自己。
    其实她后来早就想开了，在那个男人因为想要追赶青霜的修为，最后走火入魔死亡时，她就已经幡然醒悟了。
    可她的心伤痕累累，与至亲间的矛盾，让她不堪回首。
    最后她选择了合欢仙宗，选择了道灵变质，麻醉自己的开始放纵。
    “感谢韩圣主，你让我体会了一段我原本不可能再有的纯情，但我恨你打破它。”
    柳红颜走入了湖中，湖水慢慢湿润她的眼眶，最后淹没她的头顶。
    她离开了。
    在这别院中，洞虚期的人，只要领悟空间，可以在任何一处离开。
    韩林坐在湖边发愣，他有点难以相信，自己做的这个选择，错吗？
    难道是让魂种一直持续下去，让她沉醉在对自己虚假的爱意中，才是对的选择？
    “有人想要醒来，但有人更愿意沉醉在梦中。”
    清婉哀怨的女声传来，韩林却知道，柳红颜已经彻底离开。
    他挠了挠头发，只能感觉乱。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控制柳红颜和方静雅了。
    “哎……面对各种大敌，我都可以坦荡无悔，但现在，我竟然后悔过去了。”
    韩林苦笑。
    只要存在这个世间，如果不是与世隔绝，自然会跟这种各样的人，产生纠葛。
    人跟人之间的网，有时候可以切断，有时候简单，但有时候，又复杂到斩不断，理还乱。
    柳红颜走了，他不知道她会去哪里，但不管如何，韩林知道对方是理智的，说的那种恨，不是恨到会动手的那种。
    如果他连这都听不出来，那就实在实在是太不懂女人了。
    “啊啊啊啊。”
    虽然暂时切断了跟柳红颜的关系，不过韩林还是郁闷的狠狠挠了挠头发。
    就在这时，一脸淡然的青霜，走进了这个别院。
    她看到韩林之后，神色一动，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韩圣主，我徒儿强拉着小雯姑娘，正在四处找你呢。”
    韩林只感觉，胸闷啊！
    “青霜宗主，能否假装没看到我呢？”他无奈的问道。
    青霜眼里出现笑意，忍俊不禁的说道：“韩圣主愿意陪我探讨一下空间的话，我大概就会忘记了。”
    “没问题。”韩林轻舒一口气，还是讨论一下修炼，转换一下心情，先忘掉柳红颜吧。
    而这时候，方静雅招亲的事情，也已经传遍整个天方城。
    甚至在以众人都没有想到的速度，传遍整个百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