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的发动机声在营地中如闷雷般响起，这些经过多次改造的车辆依次开始热身。除了少数几辆车上坐着主力队伍外，其余每辆车上只有三个人，分别是驾驶员，副驾驶员兼武器控制员和机械师。每辆车上至少都安装了五挺以上的重机枪和数量不等的榴弹发射器，两辆彼得比尔特上还装载着30毫米机炮。

    这些装备有一部分是从荒野中的废墟里翻出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他们从集市官方那里购买来的，至于他们自己动手制作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泰坦基地能够制造出这些东西苏行倒是不怎么奇怪，可在荒野之中能找到这些武器和车辆倒是令他觉得有些神奇。不过他也没刨根究底，有些事情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反而更好。

    尽管如此，当他看到一百多个动作有些笨拙的银灰色机器人被塞进车里时，苏行还是被惊了一下。

    这些机器人看起来要比矮人出品的机人纤细许多，不过即使是最低级的黑铁机人也有着和正常人类差不多的行动能力，在某些方面甚至还有胜出。而这些机器人看起来就像是星球大战里头那些细细长长的战斗机器人，动起来一板一眼，充满了机械感。

    坐在他对面的高登擦拭着自己的武器——一把八十多斤重的厚背大砍刀，同时不无羡慕的看着苏行的暴怒歼灭者。再怎么说，那也是整个集市中最为稀有的五级武器之一。

    随着车身开始微微震动，出发前的准备已经完成了。所有武器装备和补给品都已装载完毕，杜克一声令下，轰隆隆的巨大噪音中，由二十多辆卡车组成的车队次第离开了营地，从大门驶出，一头扎进了那深邃的黑暗之中。

    前往目标地点的路程是极其漫长而乏味的，所有车辆排成了一字长蛇，用不到十五公里的时速在这崎岖不平的地面上缓缓爬行。

    深夜的废土荒野之中没有任何人造光源，天空中也没有星星与月亮的存在，更别提什么光污染了。整片无边无际的天空就像一块完全不透明的厚厚黑布，也许还有几片铁锈色的云朵半死不活的飘在上头，黑暗笼罩着一切，距离车队十米以外的地方就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即使是领路车的大灯也只能够照出前方二十米不到的景物。还是就像隔着毛玻璃的那种模糊感觉。

    一路上，他们每隔一公里左右就会遇到一个小小的哨所，这种长得像个大蘑菇的东西里头驻扎着一个小队的机器士兵，白天时，它们隐藏在地下，通过伪装成地面废墟的温差发电装置储备电能，夜晚六点之后，它们就会从地下升起，如同一个个钢铁与水泥浇筑而成的矮小碉堡般发挥着警戒与灯塔的作用。

    这些哨所在无线电定位装置上闪动着微弱的绿光，这同时也意味着“前方区域安全”。至少不会出现大规模的变异生物潮或是病毒种群落。

    不过越是远离黑草城，这些哨所的数量也就越少。除了没有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来维护这些哨所之外，荒野之中所隐藏的危险也是原因之一。钢筋水泥和装甲板并不能抵御所有种类的怪物，而重机枪也不一定能杀死中等体形以上的变异生物或病毒种。某些体积微小的变异生物甚至能够通过巨大数量的堆叠强行将钢筋水泥和装甲板给啃食的一干二净。

    所以，在导航地图上看到的绿色光点呈现出一种逐渐稀疏的态势，距离黑草城四十公里之外的地区，就基本上看不到哨所的存在了。而这个距离上，他们也真正意义上地踏入了混乱与危险并存的黑暗之地。

    在周围的深沉黑暗威胁下，所有车辆都开始散发出微弱的白光，这种光芒代表了秩序的存在，抵御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混乱气息。没有人能看到混乱气息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东西，只能通过它所造成的影响来间接感受它的恐怖之处。一头从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变异生物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起来它原本是一头以猿猴为蓝本的变异兽，身高超过了三米，长长的墨绿色毛发从它身上披散下来，呆滞而破碎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活着的迹象，就在苏行以为这是一头快要死去的变异兽时，它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它闯入了秩序的光芒之中，某种肉眼无法看见，却能够被人感觉到的恶心气息从它身体内部一瞬间爆发出来，大团大团蠕动的肌肉与不明器官胀破了它的皮肤，各种奇形怪状的肢体也随之刺穿肌肉，在它的体表不断张牙舞爪。

    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它就完成了从变异兽到病毒种的转化。

    它从“活着”死去，而后又进入了非生非死的怪异状态，开始对着车队发出嘈杂的鸣叫声，就仿佛它的身体里藏着一千只黄蜂。

    道奇上火光一闪，而后是哒哒枪声，榴弹与大口径子弹瞬间将它淹没在尘土之中。待到烟尘散去，地面上只留下了一团不断向着四面八方努力蔓延的黑绿色石油状液体和一条长着十多条细长节肢不断跳动的手臂。

    高登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往垃圾桶里吐了口口水，“真是恶心的怪物！”他拍拍自己的大刀，笑着说道：“你之前估计没来过废土吧？”

    苏行点点头，“之前我是在天空海那边开船的，遇到的病毒种比较少。”

    “那可真是厉害了，天空海啊......”他抬头看着车顶遐想了一阵，“虽然我只是听说过，但那一定是个好地方。不像这该死的废土，就连吐口口水都有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一只有你的基因的怪物，简直恶心到爆炸。”

    “我的家乡是在大草原上的大湖森林，我和团长都是被送到这里来当雇佣兵的，这一当就是十一年了。”高登的熊脸上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家乡的景象。

    “森林里茂密的大树，还有那金子般璀璨的阳光和湖水，啊，我都快忘记这一切是什么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