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羁打了个哈欠,懒散说道:“嘿,生来劳苦的命,别人不管,就只好让咱们出面了,不管无鞘剑是什么来历,这一次都得死。”
殿骤然一冷,许不羁瞧着懒散,却没有人敢轻视,他说的话此刻就代表了萧百死的意思,而萧百死之意大约也就是大甘朝廷的意思了。
无鞘剑命不久矣,这是此际殿诸人一般无二的心思。
“一个无鞘剑就如此兴师动众,若是此次还让他逃之夭夭,哼,方某自当去殿前领罪。”一脸正气的男子沉声喝道。
“哎,方小侯爷言重了,这也不是小侯爷和护天盟一个人的事,事关卓城武林同道的颜面,此事和气会必不推诿,方小侯爷若有差遣,关某定当马前卒。”
方小侯爷脸色一缓,和声回道:“多谢关阁老仗义援手。”
“应该的,应该的。”关七侯和气的笑着,将目光投到玉清真人身上,叹道,“其实咱们这是义不容辞,最难得的是真人才对,巾帼不让须眉,关某佩服的很呐。”
玉清真人淡淡一笑道:“关阁老过誉了,我等虽是女流之辈,但若能尽一份绵薄之力,当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哈哈,了得。”关七侯一竖大拇指,拍桌赞道,“真人是女豪杰,别的不说,就说这一次敢将琼花仙子收入门,换成别人,怕是躲都来不及。”
项青鹭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景余琼,暗叹一声,心里多少明白了玉清真人的一番用心。
没有人接言,就连许不羁和方小侯爷也没有做声。玉清真人神色清幽,平静说道:“玉剑宫本就是些弱女子勉强存身之处,余琼家门不幸,寒门孤女,如果我不帮她,难道就让她这样流落风尘么。”
“怎么帮?是帮她活命还是帮她报仇?”许不羁忽然插了一句,没有嘲笑玉清真人不自量力,也没见冷眼旁观,似是真想知道。
玉清真人看着许不羁,不见咄咄逼人的神色,也没有半点退让之意:“此间事了,我会亲自带着小徒走一趟巡检司。”
众人哗然,项青鹭恍然大悟,暗自心惊这位玉剑宫掌门的心计。玉剑宫为擒拿凶徒不遗余力,门弟子被无鞘剑辣手摧花,伤亡数人,依然悍无退意,行事硬朗,着实让人心生敬意。即便如此,玉剑宫却很知道进退,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不抢旁人的风头,也不因为女儿身而自艾自怜,故作矫情,至少这位玉清真人就是如此。若是无鞘剑落网,到了那天玉清真人一个人带着景余琼去巡检司喊冤,怕是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和口水就能把座众人活生生呛死。这是阳谋,挟恩义以令群豪,看透又能如何,玉清真人光明磊落,心意早就说出来了。
关七侯吸了一口气,连连摇头,似乎有些惋惜玉清真人的异想天开。
殿一时无人应声,玉清真人早有预料,笑了笑,波澜不惊:“这都是以后的事,眼下还是早些找到无鞘剑的行踪要紧。”
“你要去巡检司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桑南色哈哈大笑道,“早就想去巡检司逛逛。”
玉清真人抿嘴一笑,道了一声好,眼似有一丝惊喜和感激,众人看在眼却是格外羞愧,当然,关七侯的愧色显露的更加明显。
项青鹭面露忧色,身边冯震鸣传音道:“项堂主,巡检司真人一定会去,之后不管巡检司怎么应付,对玉剑宫而言,结果都已经一样了。”项青鹭稍加思索明白过来,冯震鸣点破之语或许才是玉清真人的真正目的,这一趟巡检司,不论景家姑娘能不能报仇,九曲连环坞的凶杀案子会不会真相大白,对于玉剑宫而言,仗剑求公道的名声自然是躲不掉的,不过也有可能是玉清真人真的想替景余琼讨还一个公道,说来还是因为巡检司太孤傲,不屑辩驳引来的麻烦。
冯震鸣话还有一层用意,半分楼和天一堡没什么交情,但天一堡与走苦帮交情匪浅,就这一层关系,半分楼便不能不管景余琼,若不然,岂非让天下英雄寒心了。
“同属江湖一脉,半分楼不能坐视不理,真人重义,老夫也就厚颜陪真人走一遭巡检司,不过巡检司向来秉公执法,只要拿得出真凭实据,想必巡检司一定会给真人和景姑娘一个交代。”
“真凭实据?天一堡那么多双眼睛看见的难道都是假的?”景余琼神色激动的呼道。
“余琼,不可无礼!”玉清真人娇颜一冷,责备道。
项青鹭摆了摆手,示意无碍:“要是我在景姑娘这般年纪,怕是要冲动得多,景姑娘比老夫年少时强多啦。”
“多谢项堂主宽宏大量。”
“真人客气了,老夫并无怀疑,只是巡检司这个地方老夫是常常听人说,与别处不同,犹重理法,真人应该多留意些。”
玉清真人若有所思,玉颊渐缓,颔首称谢。
“听说年前在壶觞忘忧谷你们弄了个什么武林大会,雷声大雨点小,到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这一次就你们几个,到时候可别连巡检司的大门都进不去。”许不羁倏地冷冰冰说道,要多晦气就有多晦气,若不是顾念许不羁宫九卫的身份,桑南色第一个就得出手教训。
项青鹭先是一怔,转念了然,许不羁话说的难听,不过扫的却是护天盟和方小侯爷的面子,当初的忘忧谷武林大会虎头蛇尾,谈资不少,风头却都在李落和相柳儿身上,反观护天盟颜面荡然无存,若是这一次方小侯爷真能沉得住气,那倒要让项青鹭刮目相看。
果然,方小侯爷脸色不愉,忍着气,沉声说道:“忘忧谷九殿下当着天下群豪的面金口玉言,要给天一堡一个交代,如今一年已过,交代却没有,这一次也该听听九殿下怎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