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最好的情况吗?”元凰低声道,“没人阻挡前路,证道大罗一帆风顺?”
“我也这么想过,可惜几乎不可能。”伏羲的目光幽深,像是空旷无边星空,“因为纵使不提那一位曾经布局、若隐若现针对我等先天神圣恶意,就是这杆弑神枪……”
“就值得他出手一次了。”
“一件极品先天灵宝,还是毁灭属性的,杀伐力无双,他会放弃吗?”伏羲看着这殿堂中被供奉起来的最可怕灵宝,杀机煞气粉碎时空,“虽然说我至今不太能明白,他为什么始终没有将这件灵宝召回去,鸿钧那往常时候满世界搜寻先天灵宝的身影也无影无踪,平白让我们掌握、研究这件灵宝近百万年时光……可是在我们尝试突破的时候,他还真的可以保持沉默吗?”
“我们若是成就了大罗,相比于从太乙手中夺回灵宝,和从一位乃至于是数位大罗手中夺回去……那难度可是天差地别!”
“那……我们现在扔掉?”元凰小心翼翼的提议,“把这件很烫手的灵宝放弃了,能不能避免呢?”
“因果已成,躲是躲不掉的。”伏羲摇头,“话题又回到了原点——那种针对我们的恶意杀机,双方天然就不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将弑神枪交换,难道就会放弃对我们动手?怎么可能?反而再被他掌握这件顶尖灵宝,如虎添翼,更要命了!”
“我们握着这件最烫手的灵宝开始,就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为此,他前些年在手下先天神圣数量膨胀到一个匪夷所思数地步、太乙后期强者数十位的情况下,仍然克制了一颗躁动心灵,没有向着四海神庭发动可怕突袭攻伐,争取一波重创乃至于是毁灭他们。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在时渊之地被彻底打下,神道的体系被刻印进去之前,四海神庭是最虚弱的。而撑过这一关,那么这个势力就如蛇鲤化龙,难以制衡了!
趁着他们太乙后期强者只有寥寥七八尊时候下手,跟面对多了一张无比可怕底牌的四海神庭较量,那完成不是同一个量级。
‘没办法啊……谁让他们展现出了这个潜力、有机会从大罗手中逃出生天的能力?女娲又在其中位高权重,可以成为她最坚实的保护……两头下注,我们兄妹的生机才是最大。’
‘就算凉了,也只是凉一边,另一边还能继续活蹦乱跳的,时间久了,未尝没有翻盘的契机。’
伏羲冷静计算着这一切,同时对着元凰开口,“掌握弑神枪的势力,必然遭到敌视。”
“而放弃弑神枪,等于将选择的权利全部交给对手……而考虑起这对手过去表现,很难相信他会从始至终保持沉默,对我们突破的举动无视。”
“都是这样了,那么还放弃弑神枪做什么?到了我们嘴里的东西,还指望吐出去?”
“我们又不是没有底牌……就算大罗来袭,也让他崩掉一颗牙!”伏羲在发狠,“虽然是借着外力,但是以太乙搏杀大罗,逆行伐道能打出这样战绩,也能算是震古烁今!”
“证道的时候,我握着弑神枪罢。”元凰突然道,“既然掌握弑神枪的势力,会被那一位敌视,干脆更极端一些。”
“将对一个势力的敌视,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少女眸光锐利,“本座元凰,万神殿之主,麾下诸神效力,正在突破大罗过程中,还突发狂言成功之后必然要将那位谋害先天神圣大罗毙杀……这样种种光环加身,我不信他不动杀机。”
“到那个时候,你们就趁机去突破……不用担心我,我这么做也是有底气的,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我与梧桐灵根有伴生契约,互相反哺,生命力强大,大罗想杀我,也未必能轻松击杀……只要你突破成功之后赶来援手,我还是大有生机的……”
“够了。”伏羲眼中有一丝暖意,拍了拍元凰肩膀,“那一位可不是一般的大罗……没有人能保证结果如何。”
“你有这份身先士卒责任心,高洁凤凰张开羽翼保护我们,我很开心……但这一次你不必要这么做。”
“吸引仇恨火力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元凰张口,就要大声反驳,却被伏羲一根手指竖在她唇前,让她噤声,“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因为不能忘记往昔仇恨,执着找小本本上敌人报复,拉着大家一起行动,结果捅出了这样一个巨大窟窿……可事后所有人都没有针对我的怨言,仍然对我有莫大信任,我说掌握周天星域就有生机,立刻便转战星空……”
“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疯狂工作,为我的计划添砖加瓦,务求圆满……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让我对当时冲动行为感到自责呢。”
“可这也不能全怪你……”凤凰急声道,“就算没有那件事,神逆这枚棋子也迟早会找上门来……而且若是那位继续潜藏蛰伏,在我们证道大罗的时候下暗手,我们不知情下会栽的很惨很惨!”
“不用跟我说什么就算,谈什么如果……”伏羲温声道,“没有发生的另一条时间线,说起来并没有太多意义……”
“我只是对眼下的局面心中有愧……一个心结横亘心头,不能释怀。”
“一场因果由我而始,也应该由我而终。”伏羲笑了,笑容很灿烂,“让我去对抗他,才是最合适的。”
“不去不行吗?”
“怕是不行的呢……虽然我们这里没有丝毫证道大罗过程的记载,不能明白其中会遇到怎样的难题,但是我有预感,在一切外部条件都满足情况下,内心方面……怕是成道者最后的劫难。”
“外劫易破,心劫……就只能靠自己。我心中有愧,就是对自己过去的一种否定,不想着法子去主动化解,怕是铁定会栽在这一关卡上。”
“只有亲自去直面这个心结,去粉碎这个心障,我才能证道成功……就算为了道途,我也必须这么做。更何况,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万神殿这一滩污水中,唯一一个代表了良心这种存在的殿主去送死啊……要是一下子,我们万神殿的节操值掉到了负数,那得多难堪呀?”
“啧……你这要哭表情怎么回事?搞的好像我必死无疑一样……太不吉利了。”
元凰沉默着,擦干眼角泪水,语气沉凝,“一定要活下来。”
“放心放心……”伏羲笑眯眯,“我从诞生到现在,因为知道自己的弱小,九成九的时间都追求从心第一,猥琐发育,能苟就苟……”
“但是,我心中也是有着梦想啊……等我发育完毕,证道大罗开始,我要膨胀到不知道姓什么的地步,将漫漫岁月中九成九的大罗按在地上锤,让他们高呼一声……伏羲圣祖万劫不灭,千秋万代寂寞无敌!”
“哈哈……”
他大笑着,握住那被供奉起来的弑神枪,用力一振,前所未有惨烈杀机汹涌,决绝战意喷薄,动荡星空,咆哮星河,让正赶来观礼万神殿大典的诸多星神头皮发麻,躯体都有些颤栗。
不是纯粹的力量强大,更重要是一种意志,向死而生!
“何等可怕的强者……何等坚决心灵……要发生什么大事吗?”
……
一座宏伟无边的殿堂,矗立在星空中。
万神殿!
殿堂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说明了一切。
一位又一位星神赶来,降临在这里,被有序的引导着,进入到殿堂的内部。
无论是谁,是否了解万神殿的情况,甚至是不是其中的一员,此刻都不由自主的变得肃穆和庄严起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喧哗无礼举动。
因为在这个地方,充斥着太多至高至大至尊至强的气息,铺天盖地,浩荡弥漫无穷无尽,汹涌天地,宛若有一尊尊至高无上的存在俯视苍生。
诸多星神心惊胆颤,他们发现了那些气息的源头——就来自那前方不远处,一位位分两列恭敬站立着的强者,是这些存在的气息外放,并非恶意针对,仍然能让人感受到小命不保的可怕感觉。
而这些存在,足有近百位!
他们的站位越是往前,代表着地位越高,那种掌控先天神圣性命生死的威严气度也就越强……当最后来到那左右两列的各自的最前方时,一男一女两位存在的气息太强大与惊悚,像是传说中的无上大罗立在那里,镇压诸天万界,古来惟我独尊,让人忍不住要臣服下去!
即使是先前不曾听说过万神殿,对其突然出现星空中很莫名奇妙的星神,此刻面对这庞大实力阵容,很自然而然的就从心,再不敢有丝毫的杂念,什么掂量一二的想法都被扔到了周天星域的偏僻角落中,战战兢兢不敢再提。
“太强大了!也太吓人了!”
这是他们的一致感想。
“这么多太乙后期的强者……”心灵三观也被洗刷了一遍的帝俊太一对那强者数量一样感到震撼,“这就是万神殿?”
他们悄悄的打量四周,发现这里的格局很奇异,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有一人卓立、万神俯首场面,最前方其实是一方道台,供奉着一尊大神的牌位。
盘古!
这很让人惊奇,但看到之后却又觉得理所当然……除了这位至高无上的开天辟地祖神,还能有谁有这样资格位份,让诸神俯首礼赞,让万灵虔诚朝拜?!
万神殿主么,也不够资格的。
元凰再尊贵,也只能站在两支队列中右边的那列,立在最前方,超出左边队列领袖者——伏羲一个身位,更接近道台,以昭示其身份地位,是诸神的指引者、领袖者。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到最后除却犯事被关押、一时半会不能出来的星神之外,剩下的都齐聚在这里了。
包括从洪荒大地中上来的,全部万神殿神圣汇聚一地,最浩瀚庞大异象充斥其间,太璀璨与绚烂了。
“诸神皆至,大典当启。”伏羲上前一步,“还请殿主,宣读祷文!”
元凰紧绷着俏脸,“遂古之初,混沌蒙昧。始有盘古,开天辟地……”
悠扬清越嗓音,在诸神耳边响彻,恍惚间他们像是穿越了万古时空,静静的浏览起整个洪荒世界从开辟到繁衍如今的辉煌经历。
祷文中内容繁多,有祷祝盘古,颂念其开天造物之德,塑神立命之恩;中间开始却是在讲万神殿的理念核心,如何神神平等契合盘古祖神之意,理当是天地正统;到后半部分,描述曾经艰苦奋斗岁月,怎样在一场场可怕洗礼中蜕变成长,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庞然大物。
——当然,这里面美化的东西可不少。
“统御周天,掌握星辰,帮扶众生,文明璀璨……”
确定自身的正确性,对周天星域有目共睹的功劳,代笔着所有星神在发声。
在这里,没有人会有意见……有意见的被关在牢笼里,在场的那些先前没加入万神殿的星神都很从心,很识时务。
到最后,当元凰诵读完祷文之后,所有神圣齐声礼赞,“星海煌煌,万神为尊!”
“千秋万代,亘古不灭!”
……
这场大典,这看起来只是一次走过场般的仪式,星神宗漫漫岁月以来早已将诸神纳入体制掌控中,有没有这过程都是一样……其实不尽然。
万神殿,真正由暗处走上明面,取代了旧有星神宗核心,以实质名义干涉星空,这一刻代表诸神共同体的命运前所未有活跃,接掌一切,主导一切。
气运长河奔腾咆哮,无时无空,肆意流淌冲刷间整个周天星域都被笼罩进去了,一声震撼万灵心田的剧烈炸响,兆亿亿计的星辰在发光,前所未有的闪耀起来!
一条条本是虚淡的星辰轨迹显现了出来,纵横交织遍布了星空,化作一张玄奥繁复无尽的图案。
这是周天星斗大阵在开启!
在这一刻周天星域,注定是洪荒世界中最闪耀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