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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别致唐茂约
    唐氏跟张氏的关系说起来也的确有点复杂,整个唐朝,一流世家在贞观朝能够把张氏当人看的,严格地说,只有两家。一个是张德老师陆德明代表的陆氏,另外一个,就是唐氏。

    老唐吹牛逼说自家三代侍奉李氏,倒也不假,唐鉴之前就可以说跟李氏勾三搭四。老唐自己跟老董事长那也是一起玩过的,比不上裴寂、刘文静,但比别人那是强了不少。

    贞观寒门土鳖起来的巨头,往往家底都不咋样,像侯君集这样的妖孽,其实也就那样。说到底,还是跟李世民、李建成的基本盘有点关系。

    在张德真正“发迹”起来之前,老唐就跟张氏有了交情,张公谨这个土鳖能够在文臣武将中站稳脚跟,除了兄弟多之外,老唐也算是个助力。虽说老唐也谈不上多大的助力,但老唐的资历是相当丰厚的。

    灭突厥可圈可点的人物就那么几个,而老唐是为数不多不靠杀人却怎么都绕不过去的一个。

    自老董事长彻底没指望之后,老唐整个家族也算是走进了低谷。固然李董也没亏待了老唐全家,该给的高官厚禄都不缺少,但要想和侯君集、程知节那样瞎鸡儿浪,那是万万不能的。

    只说一个,当年程处弼一把火烧了“千金一笑楼”,这馆子可不是寻常货色,乃是官营大牌,三朝积累的院房,哪怕是一根房梁,搞不好皇帝要盖个大房子,还得问它来借。

    这么个地界,烧了之后,老张掏了几万贯出来,程家后来一系列冲抵的物件,就是京城附近的地。

    能在当时的长安城随随便便就甩个万儿八千亩良田出来的,真心不多。偏偏程咬金当时还真有这个财力,和尉迟恭这个吃李元吉全家尸体的老魔头不同,程咬金看似粗鲁莽夫,实际上是个和长孙无忌一模一样的老阴逼。

    谁都知道尉迟恭有钱混账,但又有几个人知道程咬金也是富可敌国?

    只说子孙数量,能跟长孙无忌一较高下的不多,但程咬金算一个。而国公级的大牛,只要是能够亮出大名的儿孙,国朝都是要给一份体面的。程咬金除了妻妾生的,在外野种比现在的张德还要多得多。

    想要这样任性地敛聚财富,没有权力支撑,想也别想。

    当然大概是混账杂碎总归有物极必反的一天,谁能想到反了一辈子的程知节,他儿子程小三也跟着反了。

    时人大多知晓程三郎跟张大郎交情莫逆,但时人不知道的是,程家上下,也就一个程三郎算他张大郎的兄弟,其余诸子,哪有资格跟他攀这份交情。

    至于唐氏却是不同,不管是因为帅到掉渣的张叔叔,还是张德自己,老唐在唐氏失势前后,既没有程咬金的阴险尖酸,也没有长孙无忌的肆无忌惮。

    因此老唐膝下七子,不管长幼,跟张德关系都很亲近。当年唐五郎要镀金,别人唐俭瞧不上,张德这里,直接就放到了东海。不管是灭国之功还是财帛之利,都没有少了唐善识。

    不但功劳够够的,老张还把多年之前的黑齿部关系拿了出来,黑齿秀带着唐五郎发财,那是真没少发。

    唐俭能够卖了长安宅子直接南下,也不是光棍之举,北都那点基业,守是没什么好守的了。

    贞观朝版图之大实属罕见,功业在外不在内,再者,老唐纵横天下几十年,眼光还是独到的。他不认为李世民还有几年好火的,皇帝的富态不是因为吃得好,而是因为生病,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武汉又是天然的“反贼”窝,老唐凭什么不南下?

    再者,“九鼎”一出,谁与争锋?

    没来武汉之前,老唐也就是认为武汉狗王能成个顶级权臣。

    来了之后,老唐寻思着就算调集二十万大军围攻,只要一时半刻没屠光百几十万武汉丁口,整合三五千人,就能一路反杀到洛阳宫。哪怕到时候可能洛阳宫前写诗感慨的人可能都不是张德,但结果是不会变的。

    心态发生剧变之后,在老唐眼里,洛阳宫那对夫妇,就是个笑话。

    于老唐而言,看洛阳上上下下文武百官在那里折腾,还不如逗一头白鳍豚的。

    都是看猴戏,他何必看洛阳版本的?

    作为一个顶级外交官,老唐不是纯粹的“唯实力论”,但不管哪个年头出去浪,没实力就没有外交。

    而武汉不需要“外交”,你搞你的,我搞我的。是因为武汉实力不济吗?显然不是,而是武汉的实力,已经成为碾压的态势,天下无一合之众。

    谁来都是一招秒,任你什么“民心在我”还是“天命加身”,武汉现如今两百万人口,以及受武汉牵连的扬子江两岸千几百万苍头黔首世家豪强,那是民心踩碎、打破天命。

    看似大江南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天下诸多“贞观后”的青少年,可以没有洛阳,但不能没有武汉。

    洛阳宫之主雄才大略,老唐能看懂的,他怎么可能看不懂?真因为看懂了,这才无比的憋屈,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账。

    到如今,唐俭甚至认为,洛阳宫的主人,怕不是只求存续,死后功业煌煌,其余的,大抵是跟他无关,也不想去琢磨了。

    于是乎,中原的一切,在唐俭眼中,也就更加的像是一场戏。

    你方唱罢我登场,老唐远远地看着心中暗笑。

    “沐猴而冠”,这就是唐俭内心对贞观朝的现行定论,只是太过惊世骇俗,也就只能在张德面前说说,倘使让他出去张狂一番,他还是没那个胆子。

    临老了怕死,很正常。

    长孙皇后搞东搞西,可能洛阳城中各方看得惊心动魄,但在唐俭这里,大概又是另外一场猴戏。

    整个武汉官场中,能够有他这点道行的,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便是老张亲手教育出来的学生,对皇帝皇后,依旧是畏惧的,依旧是心惊胆颤的。哪里及得上唐俭这般轻蔑小觑,甚至颇有点视之如猪狗。

    只是有趣的是,唐俭固然心态奇特,当老张准备在长孙皇后那里“碰瓷”的时候,老唐毫不犹豫地也寻思着给在京城的儿子谋个好差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