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是永不会过时的,比如说但凡是混社会的,都有一个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是必须懂得趋利避害。
特别是像白老大这种,混在省城边缘,他如果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他要么早就坐穿了牢底吃了花生米,要么被改造得老老实实去干活挣钱养家糊口。
算算白老大这年龄,他们年轻时候可是好时代,正流行摇滚和公审大会。听着摇滚带着金刚镯去大会上亮个相,在万众瞩目之下审完就直接拉到偏僻点的地方,送一颗花生米吃,嘎嘣脆美滋滋……
近些年逐渐的这些都不流行了,年龄小点的就难以目睹这种盛况。当年公审那可是比乡镇赶会还热闹的大事儿,远的近的都愿意来看,还有跟着车一直跑到地方,听花生米的那声音的呢!
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说明,白老大这家伙绝对不是笨蛋。
不是笨蛋为什么敢于得罪方公子,那是因为方公子准备夺他产业。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现在他白老大还躺着,将来什么情况还说不准。如果这时候他不拿出来敢拼的勇气,那今天他丢了园林基地,明天可能汽修厂也得被人收购……
哪怕他有白老二在一旁站着都不行,因为白老二能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一世。他不趁着白老二在的时候摆出强硬姿态,以后万一白老二调走或者出个什么事儿,他就真的全部玩完了。
但是白老大自己衡量的也清楚,他对方公子都可以做出鱼死网破的姿态,因为方公子的靠山这次被一起拉下马,只要他成功,以后他也不怵这一家。但是遇到燕老板这种财大气粗,特别是还不怎么讲规矩得理不饶人的主儿,他就得考虑清楚了。
关键这家伙还正在上大学,二十岁都不到的人。得罪了这种人,他要是记仇的话,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慢慢找机会报复……
想想这家伙一连串的手段,白老大心里真是直犯嘀咕。先是砸钱,后面直接动手,这穷追猛打的劲儿,谁说他好惹那真是眼瞎耳聋缺心眼——动手打人的砍刀和棍儿的家人,现在都还在亲戚家借住。因为没弄清具体情况,家里房子甚至都不敢修!
更何况,道上传闻,那位燕老板还有点神秘叵测的本领。
别说不讲迷信,真遇到有些灵异的事儿,谁心里不发憷?
白老大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现在这情况,实在不适合再‘被虫咬’了,哪怕现在都还在躺着,他就提出了要见燕飞一面。
燕飞走进来的时候,白老大还没反应过来,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燕飞,不是你要见我的吗?”燕飞笑了笑。
然后白老大愕然了一下,他想象中的燕飞应该是盛气凌人,或者是少年得意略带点高傲的。没想到居然是个挺温和的年轻人,这让他有点意外。
实际上燕老板一开始也许有点盛气凌人,但是很快就改正了过来。因为他的‘盛气’不但凌人,到了现在恐怕都快能杀人了。
平时有徐小燕姑娘的耳提面命谆谆诱导,燕老板如今正努力做一个温温如玉的翩翩贵公子——虽然他眼睛一瞪凶气四溢能吓得一般的食肉恐龙都退避三舍。
再说管着不少人,平时发号施令多了,这霸气就变成了贵气。燕老板终究还是年轻,论起社会阅历比起平常人肯定多很多,但是比起来那些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还是差不少的。
而年轻人的气质还是很容易改变的,也许想从山鸡改变成宁采臣不太能行,但是改变成蒋老大就没那么难了。
愕然之后的白老大二话不说,一使劲就挣扎着要起来。他旁边的女人也不知做什么,不过平时估计是听他话习惯了,尽管知道他此刻不适合大动作,还是尽力地搀扶着他起来。
然后他一转身,顺着病床就滑了下来,顺势也挣脱了女人的搀扶跪了下去:“燕老板,我白某有眼不识泰山,误信小人谗言得罪了您。错已经铸成,我白某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事我认打认罚,只等您说句话出来。只要您大人大量能放过白某,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只听这话,绝对不相信他是个没什么文化,以前被人称作盲流的家伙——其实很多人都能体会,那些上学不咋样的同学们,社会混几年再相聚,酒桌上都是一套套的,动不动来几句文绉绉的都不在话下。
还有些牛人高考都不敢参加,走上社会工作上出国机会多,几年没见都能操着流利的鸟语泡金发碧眼的妹子,这也不是少数(俺就认识这样的鸟人)。
燕飞见到白老大这一出也不稀奇,小镇上以前这样的事儿他没见过也听说过。虽然格局不同,大体都是如此。
所以他淡定的挥挥手:“还是坐床上说吧,你要再折腾个好歹出来,我想让你干点啥你也干不了了!”
听见燕飞语气缓和,白老大却是不敢放松,依旧那么跪在地上,就这么片刻,脸上的汗珠子都滴滴答答往下落了:“燕老板您不开口,我肯定不能起来。错是我白某人一个人做出来的,认打认罚你燕老板说了算。哪怕你让我后半辈子去给你看门,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这是被燕老板拆家的威风给吓住了,他可不想自己还躺在床上,家没了。燕老板出国的这一段时间,他可是一直关注着的,包括燕老板回来没出门他也是都知道的,一直担心到现在——家还在也见到了燕老板,总算是放下了一点点心。
白老大这是明摆着的苦肉计,而且他现在确实也挺辛苦。毕竟伤没好,还硬挺着,估计是把发家的那点狠劲都拿出来了。
燕飞心知肚明,但是想想现在他们也都得到了差不多的惩罚,心里也没了多大气。想想正准备说这事就这么算了,又一想估计那么说,面前这家伙还不放心——他自以为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问题是别人早把他看成是那种,你瞅我一眼我让你全家不得安宁的大魔头了。
想想自己也没什么让白老大干的……
眼看白老大脸色越来越白,旁边的女人眼泪都开始滴答滴答随着白老大的汗水往下落,燕飞灵光一闪来了主意:“这样吧,你好了以后去给于老师道个歉,争取让他原谅。还有你那天走的时候不是路上换了个车吗?那地方上是你的不是?”
见到白老大点头,他才继续说道:“我看那地方挺合适,等你好了,咱们合作弄个加油站吧!算是合伙。至于说你放心不放心我也管不着,不过你可以打听,我要是说做生意,肯定是按生意的规矩来。具体的细节你好了咱们再谈,行不行?”
白老大早就撑不住了,这会儿听到这个结果,也顾不上别的,当即就点点头:“行,我听燕老板您的。”
这才示意女人搀扶着自己,辛苦地重新躺回床上。
燕飞见状就站了起来:“那就这么说,你好好养伤,早点好了去找我。”
等燕飞一离开,他身边的女人就小声嘀咕:“仁哥,那可是咱们的汽修厂,一个月也挣不少钱的。你就这么白白丢了?”
白老大叹了口气:“他要就给他,就一块地的事儿。大不了等我好了,咱想办法再在附近弄块地继续开汽修厂。你没看他什么都知道,连我在那里换车都知道……”
还有句话他都没敢说,怕吓着自己的女人了——燕老板连这都知道,他可是听先醒过来的老狼说过,当初遇到车祸,还遇到了一只会抢手机的乌鸦。
这种事都特么让他碰上了,再想一下方公子那伙人被虫咬,他白老大要是没点想法,真的就白活了这么多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特别是刚才燕飞直接说他换车那地方,他更加确信自己猜测的正确了。所以既然燕老板盯上了那块地,那就给他。只要现在不翻车,以后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自始至终,他白老大一丁点都没相信燕飞说的合作开加油站的事儿。因为照他的想法,这事换他来做,肯定是直接占地了事。至于说合作,无非是说话的时候给他留个台阶而已。
燕飞说加油站,纯粹是临时想起来的。
这是他第一次布局和他的计划还有他的产业都不相关的东西,因为恐龙基地里就算设计出来烧木柴发电的东西,但是车辆什么的始终还是需要油,而且随着基地的扩张,需要的还不少。
去岛国搬油也不费事,但是人都会有犯懒的时候。再说燕老板天天晚上都不舍得离床——如果自己有个加油站,到时候直接隔三差五的弄一油罐车的油送到基地,不是也挺方便吗?
反正汽修厂那地方荒郊野外的,想避开人干点啥也挺方便。
而且占白老大的汽修厂,燕飞觉得还是为广大跑夜车的司机做了一件大好事儿——不信的话随便去打听,这年头开大车的,有几个经常跑夜路没遇到过刚特么被扎了轮胎,前面一停车旁边就刚好有个修车点的事儿……
最郁闷的你还会发现,等你喊醒了修车的,遇到给面子的还假惺惺地问你啥情况,可是人家直接就提着撬棍扯着电动扳手出来,一看就是准备补胎的。就那样还是好的,遇到直接点的干脆就问你是哪个轮胎……
尼玛,这遇到火爆脾气的,当时就得气成内伤。然而又能怎么样,还不都得忍着,友情价十五行情价三十。别看人家工具简陋但是业务熟练,不到十分钟搞定,效率绝对世界一流,不服都不行。
觉得自己做了一次活**的燕飞得意洋洋地去了法学院,然后给媳妇发了个短信。
没一会儿徐小燕就跑了出来,还没等燕飞汇报自己这一上午都干了什么,姑娘就火急火燎地问道:“燕小飞,海洋的事儿你到底怎么想的呀?她今天可是又问我了,你到底让不让她去咱们那啊?”
“我听你的。”燕飞干脆利索地把问题甩给了媳妇。
“啊?”徐小燕惊讶了一下,瞪着燕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了?”燕飞心里美滋滋的。“这事交给你考虑不是正合适吗?你现在可是老板娘,等咱俩领了证,所有的东西可都有你的一半。你也不能什么都管啊!”
“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我怎么好意思和她说呀!”姑娘为难道。
“你觉得她去可以你就让她去,觉得不想让她去,你就说我不让的不就行了!”燕飞很有担当地说道,当老公的,不就是给媳妇背黑锅的嘛!
“那我考虑考虑。”姑娘现在都不反驳他的口花花了,像刚才他说结婚证,要搁以前肯定得给他来一句,谁和你领证啊!
现在这姑娘觉得两人都已经那啥啥……用手丈量过某人的长短了,关系更亲密了点,也就没那么害羞了。
观念一改变,姑娘也不扭扭捏捏的,既然燕飞说让自己当家,那她就当一次家。
一直到家里,徐小燕都没考虑这个事情。不过燕飞可不管,洗菜做饭去了。
就在他刚把饭菜做好摆上桌的时候,电话就响了。
接起来电话燕飞就有意见:“我说常队,我可是听你们的去见了白建仁了,你还有什么事儿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比较严肃:“燕飞同志,我们刚接到消息,洛市郊区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麻长富。经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傍晚,我们有些情况,需要了解一下。”
“麻长富是谁?我也不认识啊?”燕飞愕然。
“麻长富外号麻子,就是提供线索抓住于老师被袭击案两个动手凶犯的报信人……”
“想起来了,他这家伙弄了二十万还不赶紧躲起来花,怎么就被人做掉了?”燕飞差点都忘了这家伙,毕竟二十万什么的,小钱,不值得在意。“需要找我了解啥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