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兴阿错愕了许久,可惜一直也没有人出来救场。奕欣等人和两宫太后也懵了,谁也没想到,同治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这是要试探果兴阿的忠爱之心吗?大家伙儿尴尬了好长一段时间,果兴阿只能不情不愿的承诺了一个三万两,算是为自己的一顿御宴买了单。
出宫之后,果兴阿一路都在骂闲街,这顿饭实在是太贵了。如果不是为了维护北满州和朝廷之间的关系,他都有心逃单了,毕竟现在还没有付现,他要是跑了,同治也没地堵他去。而且果兴阿的心里也多了一层隐忧,两宫和恭亲王的奇怪的态度是其一,其二便是同治皇帝了。这位小皇帝今晚的话不是很多,但是一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而且从他的一言一行来看,怎么看不像是一个有为之君。
果兴阿从没想过分裂国家,也不想引发内战来统一中国,那样不仅旷日持久,而且要死太多的人了,所以他是发自肺腑的希望大清能够好起来。即便大清强盛起来了之后,朝廷和北满州之间的关系会引起很大的麻烦,果兴阿还是希望朝廷好,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一家人嘛!朝廷开展洋务以来,北满州一直在大力扶持,关内各地的情况的确有了很大的改善,但还是非常的不够,果兴阿非常希望同治是一个有为之君,能借着他的力量让国家好起来。可惜现在看来,同治的能力和志向远不如奕欣,甚至还不如慈禧,指望他估计是没戏了。
带着些许失落,果兴阿回了极乐寺,在庙里和老和尚逗了半天闷子,便准备休息了。可是果兴阿才刚洗了澡,便有警卫进来通报,恭亲王奕欣求见。奕欣此来非常的奇怪,刚刚的御宴是个圈子非常小的宴会,没有什么话是不方便说的,奕欣根本没必要在大半夜的单独跑一趟。栾玉在遥远的东交民巷,果兴阿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实在猜不透奕欣有什么图谋,但不见也不合适,只能请奕欣先进来,看看情况再说。
“夤夜前来,打扰了!”奕欣把随从都留在了外面,只一个人溜达进了果兴阿的禅房。
“都是老相识了,六爷您不必这么客气,这么晚过来,有事?”果兴阿大脑高速运转,可还是猜不出个一二三来,奕欣总不会联络自己帮他造反吧!他要是有那个心,早就可以自己单干了。
“云闲快人快语,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朝廷想向你买些军舰!”奕欣说出了一个果兴阿死都没想到的答案。
“买军舰?”果兴阿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阿思本舰队被自己抢走之后,大清就没再张罗过买军舰的事,到是南洋大臣沈葆桢自己在鼓捣自主研发。
“十年前在寒舍,云闲便推心置腹的与我谈论过海防的重要性,可惜奕欣愚钝,多年来并没有积极的重视这一块。”奕欣有点痛心疾首的意思。
“发匪、捻匪、回乱,朝廷这些年也不容易,哪有精力和财力去弄这些东西,六爷您的苦衷,我还是知道的。”果兴阿其实很理解奕欣。
多年前,果兴阿刚刚穿越的时候,也想过想过直接造军舰,然后远征海外,荡平宇内。可到了他自己真正理政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当年有多么天真了,海军烧钱可比陆军要甚的多,军舰也不是说造就能造出来的。如不是东北的资源得天独厚,自己的金手指狂暴异常,又有关内和南洋的资金支持,北满州的海军也根本别想发展起来。朝廷的局面却是内忧外患,按下个葫芦起来个瓢,有点钱都得赶紧平乱救灾,哪有闲钱和时间去办海军啊!
“天津一事,若无云闲派来的海军支援,法夷还指不定要闹到什么地步。如今朝廷的局面大好了,内外都安定了下来,这海防可是必须得办起来了。”奕欣还真是实话实说,他和文祥等人,的确是经过了天津教案从对海军来了劲头。
“这海军可不好办啊!”果兴阿对于奕欣的见识很赞赏,可是大清的海军等于从零开始,的确是不好办。
“的确是艰难啊!但是有云闲帮忙,想来定然有办法!朝中有人提议购买英夷和法夷的军舰,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当年被他们骗的还够嘛!云闲你毕竟是自己人,虽然你麾下海军的主力用的也是英国军舰,可是观北海、台湾、黄海、东海诸舰队,自造的军舰也是极好的,所以我还是想从你这边购买军舰!”奕欣略提了一下阿思本舰队的事,而且几乎点名了南洋舰队用的是阿思本舰队的船,不过也不是找果兴阿的麻烦,而是希望果兴阿做人有点良心,坑了朝廷这么多次,多少也拉朝廷一把。
“朝廷想要多少军舰,都要什么样的?”果兴阿老脸微红,阿思本舰队那事他的确是占了朝廷的大便宜。
“要的不多,能在天津成立一支舰队便好!至于这什么的船,我就不懂了,云闲你看什么样子的适合朝廷使用!”奕欣想套路果兴阿一把,他知道北满州军舰的型号很单一,就指望着果兴阿卖给他北满州的现役军舰。
“唉!国家不仅需要海军,也需要足够的海军人才呀!”果兴阿忽然叹了一口气,他是东北人,也是中国人,不能北满州自己一家好,然后就不惯关内的同胞了。朝廷混的不好,关内的同胞也跟着受欺负啊!朝廷的情况是群狼环伺,也不能每次有事都是北满州出头。两广、福建、江浙沪一带的小摩擦多了,地方官员底气不足,总是忍气吞声,这个局面必须的改变。果兴阿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帮朝廷弄一支强大的海军出来,当然他也没忘了,这支的海军有一个前提,便是不能对北满州海军造成威胁。
“云闲?”奕欣有点担心。
“王爷,这样吧!我这次返回长春之后,便着手安排人帮朝廷设计军舰,保证让朝廷有一支足以傲视亚洲的舰队。不过海军不是有军舰就可以的,还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所以您也抓紧时间准备吧!挑选一批学识、资历、年纪都合适的人出来,我安排他们进入我北满州的各海军院校学习,争取把船和人同时交到朝廷的手里。”果兴阿的决心已定,便没有什么顾虑了,直接给了奕欣一个惊喜大礼包。
“好,好,好!只是这价格……”奕欣高兴的连连称善,不过马上惊觉了过来,果兴阿可是个奸商啊!他一下子给了这么多东西,肯定是要狠狠的宰朝廷一刀的。
“价位上您不用担心,我也吃了朝廷这么多年了,也该还朝廷一些了!委培的这些人,我全都免费,舰船朝廷给个出厂价就好!”果兴阿心里盘算的很好,一艘军舰出厂价加两成,这笔买卖他能好好的赚一笔。
“如此,我便多谢云闲了!”奕欣一躬到地。
“六爷切莫如此,我也是中国人嘛!定然不能肥了我北满州一家,看着天下的同胞们受欺负!”果兴阿急忙搀扶起了奕欣。
“此事便说定了!我不打扰云闲休息,你早些安歇吧!”奕欣来的急,去的也急,事情说好了,他马上便起身告辞。
果兴阿将奕欣送到了庙门口,总是觉得有些不是味,终究还是问了一句,“六爷,这些话,都是为国为民的话,您和不在宴上说,非要大半夜的自己跑一趟?”。
“云闲见笑了,我也是不得已啊!”奕欣连连拱手,苦笑了一声,却并没有解释,匆匆的上轿去了。
果兴阿纳闷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一个人回去了。回到房间里的果兴阿并没有急着睡觉,而是叫人拿来了纸笔和绘图工具,他得把答应奕欣的舰队给画出来。果兴阿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奕欣,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北满州现在用不着大军舰,却急需造一批大军舰出来。
北满州的海军发展思路是果兴阿钦定的,有着超时代视角的果兴阿,早早的便将战列舰和巡洋舰打入了冷宫,把重点放在了航空母舰和*驱逐舰上。但是如今北满州的科技还需要发展,航空母舰和*驱逐舰一时还弄不出来,所以只能用海狼和海狮撑门面。但是造船工业也是得发展的,大型货轮和大型军舰怎么说他也是不一样,北满州必须多多的制造大型战舰,用以积累战舰的造舰经验。可是北满州的海战思维和目前的实际情况,并不需要什么大型战舰,这就很尴尬了,总不能造出来摆着看吧!奕欣这个时候送上门来,正好是一举两得,北满州不至于生产一堆没用的废物,朝廷还能建起自己的海军。
往后的几天果兴阿都没什么事,他也不用去上朝,慈禧他们也没再找他,果兴阿便安心的在房间里搞起了军舰设计。果兴阿又是造船专家,他怎么懂设计军舰这么高难度的东西,他所做的不过是抄袭而已。狂热军迷果兴阿曾经看过无数的军舰图纸,而且看了无数次,然后便深深的记在了心里。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再画出来而已,至于如何实现图纸上的东西,那就是船厂那些科学家该干的事了。
“六爷,你要是派这么一帮人去学习海军,大清的海军也就是梦幻泡影了,我给你再多,再好的军舰,也不过是一堆摆设,早晚会沉入大洋之中!”数天后看着奕欣选来的学员代表,果兴阿却几乎绝望了,他的努力变得毫无意义。
奕欣选来的人,根本比不了丁汝昌北洋那批人的水平,全是一些看上去还好的八旗子弟,一看就知道全是常年泡茶馆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