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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齐齐哈尔囚徒的信
    作为黑龙江省的省会,齐齐哈尔十年来经历了高速的发展,已经成为了东亚屈指可数的大都市之一。随着高速的发展,一些调整便是不可避免的,即便是刚刚建好的城区,也频频破土动工,四合院变成了四层小楼,小楼又变成了摩天大厦,整个城市都在进行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不过也有一个列外,巡抚办公大楼后身不远处,一个幽静的小四合院,便一直没什么变化,乍一看好像它依旧依旧处于十几年前的时空一样。

    这处小院门口的匾额非常的骇人,巡抚衙门都和它比不了,因为它被称为行辕。整个北满州能被称为行辕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果兴阿的抚远大将军行辕,一处便是这里——定边左副将军行辕。这座行辕的主人,便是曾经的乌里雅苏台将军,大清定边左副将军麟兴。

    麟兴也是个倒霉蛋,被果兴阿给抓起来之后,他便彻底失去了自由,果兴阿不怎么搭理他,朝廷也不管他了。他被关了好几年了,朝廷唯一为他做的事,便是把他的暂代变成了实任。麟兴已经是阶下囚,是不是实任乌里雅苏台将军哪里还有什么意义,现在就是封他个皇太子,他也一样是个在押人员。

    果兴阿到没有苛待麟兴,定边左副将军的礼仪和待遇一样也不缺,麟兴的妻妾家人,也都可以自由来去。甚至在北满州,麟兴也拥有崇高的地位,名义上他是北满州军界仅次于果兴阿的存在,当然也仅限于名义上。如今的麟兴,别说指挥兵马了,他连自己家门口站岗的卫兵都指挥不动。曾经也封疆一地的麟兴,自然是苦闷的,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生活也有了有些改善。

    生活设施,物资供应等等,麟兴是从来不缺的,他需要的是自由。刚到齐齐哈尔的时候,麟兴是纯粹的囚徒,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专人监视着他,而且他也不能离开这座小院。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他的活动空间拓展到了整个齐齐哈尔,甚至在专人陪同下,,还可以去乡间走走。麟兴可以去了解北满州人民的日常生活,可以去了解黑龙江巡抚衙门的日常政治运作,只要他不妄图逃跑,根本就没人管他。

    “大将军进来越发的英气逼人了,这跃马东京的图片,,还真是令人望而生敬!”麟兴每天都有报纸看,北满州禁止他向关内传递消息,却不干涉他获取信息,巡抚衙门订报纸的时候,也会给麟兴带一份。

    “大将军威震天下,倭奴俯首,也是常理中事!”卫兵总觉得麟兴在没话找话,所以他很不愿意搭理麟兴,但是麟兴赞颂果兴阿,他还是很得意的,这就是所谓的与有荣焉。

    “议员选举要开始了吧?”麟兴对果兴阿伐日,只有一句“穷兵黩武”奉送,哪里有什么真心实意的赞扬,他就是找个话头而已,他真正要问的是选举。

    “下月初一开始初选县议员,然后依次后延,估计要到七月才能全部选完吧!”卫兵天天在这混,又没经过什么特殊训练,对于麟兴万全没有任何的提防。麟兴还一直以为眼前这位是满洲军,其实早就换了,眼前的这位是武警,属于满洲警察部管束。

    “小哥也去选一次,弄个议员干干!”麟兴好像开起了警卫的玩笑。

    “我是在职公职人员,不能参选的。想要选举得先辞职才可以,选上了还好,若是选不上,不是自己砸自己的饭碗!”警卫嬉笑着连连摇头。

    “小哥你一表人才,能说会道的,未必选不上,有机会就要博一下嘛!”麟兴好像鼓励起了小哥。

    “我又没钱,肯定选不上的!”小哥笑的更灿烂,不过头也摇晃的更厉害了。

    “选举看的是民意,又不是比身家,没钱怕什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嘛!”麟兴只是鼓劲。

    “我的将军大老爷啊!您说的是考状元,选举可不是那么回事,除非是百里文明的九世善人,不然没钱全都白搭!富家豪门,还有那些赋闲的勋贵子弟,可都看着这议员的宝座呢!咱一个小老百姓,可没那个实力!现在齐齐哈尔的行市,三十块钱一票,听说长春、哈尔滨、大连、海参崴那边能达到五十块一票。我这小身板,能凑够十票就不错了,人家都是几千票、几万票,我跟着起什么哄啊!”警卫把一些果兴阿都不知道的事都给漏了。

    “看来这当议员,还得有钱才行啊!”麟兴缓缓的点了点头。

    “有钱也不一定能当上,谁能保证一辈子没电劣迹啊!大伙儿都想当这议员,位置就那么几个,有钱人可有的是!大伙儿都想当议员,这可就免不了要掐架了。现在选举还没开,相互泼脏水的老板们,就已经干进经侦四五个了!等到真的开选的时候,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警卫瞪着眼睛说道,这选举干架有多厉害,他可是见识了。

    “真是不容易啊!”麟兴也是点头感慨,不过脸上有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笑容。

    “奴才乌里雅苏台将军麟兴万死跪奏,自丧师失地沦为阶下,已历数载,奴才未一死以全忠义者,潜逆巢以听私隐。忍辱蛰居数载,终获逆党之虚实,且知其大劫于切近……”

    当天晚上,麟兴拿起了毛病,以许久不用的馆阁体写下了一封血书。第二天麟兴的夫人便病了,齐齐哈尔的几家医院看过了都没什么作用,麟兴便要求送他的夫人去长春看病。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而且麟兴那个体弱多病的夫人,之前就去长春看过病,也没出什么差头。麟兴如今已经没有了什么危险,所以管束他的早不是了满洲军方,而是地方政府。这地方政府怎么也是比不了军方的,所以黑龙江巡抚衙门便同意了麟兴的请求。

    监督警卫的搜查已经很松懈,麟兴夫人又将血书藏在了裙底,自然没有被发现。这位与丈夫一样心怀忠义的女人,便这样带着承载着麟兴一切希望的血书直奔长春,准备为大清做最后的努力。麟兴之所以选择让夫人这个时候去长春,是因为他看了报纸,朝廷派来北满州的使臣正在长春。

    奕欣和两宫再次联手做了肃顺之后,便开始心虚,他们也担心果兴阿意气用事找他们麻烦。肃顺的跋扈已经让奕欣忍无可忍,而且肃顺严重阻碍了大清的近代化工业发展,所以奕欣不得不做掉肃顺。两宫则的图谋则更为复杂,她们姐俩费劲巴力的折腾,是为了能够得到权利,而不是给奕欣和肃顺搭台子。结果最后的结局却很无奈,奕欣和肃顺掌握了朝政,果兴阿自己跑去关外玩了,她们姐俩却成了橡皮图章,一点权利都没有弄到。

    姐俩在深宫里苦忍了好几年,却拿奕欣和肃顺毫无办法。这两位都是朝廷柱石,自然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想一起办了他们两个,势必登天还难。所以姐俩非常理智的选择了各个击破,她们还是先找了肃顺,怎么说两边都是咸丰的班底,阶级情谊还是有的。但肃顺就是个老顽固,根本一点权利都不想给她们,只想马上让同治亲政。没办法的慈禧二人,只能又去找恭亲王奕欣。奕欣已经对肃顺忍无可忍,自然再次和姐妹俩一拍即合,双方联手干净利落的解决了肃顺。

    肃顺是解决掉了,但是果兴阿依旧如头顶之剑一样悬在众人的头顶,大家都担心他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可是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祷而已。还好这次果兴阿很理智,对于肃顺的死,除了表示哀悼,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奕欣也就向长春派出了使者,一来商谈工业援建和原料出口的事宜,二来也是稳固一下双方的关系。北满州的报纸是有什么新闻都报道,自然也没放过这种经济新闻。北满州可是谁也不怵,朝廷要是敢乱来他们就揍丫的,所以朝廷的使臣能带来的只有经济效益,自然也就只能算作经济新闻。

    齐齐哈尔的麟兴看到了这则经济新闻,不过他在其中找到了巨大的政治机遇,所以他含泪送别了发妻,为自己和朝廷做出了最后一搏。麟兴夫人到了长春之后,便带着陪嫁的丫头住进了医院,几番检查之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麟兴夫人也的确一点点见好。每天晚上麟兴夫人都会带着丫头一起出来遛弯,然后遛着遛着就出情况了,麟兴夫人一头扎进了风景秀丽的长春南湖。大家都在忙活着救人,麟兴夫人的丫头却在诈唬了一阵之后,悄悄的隐没在了人流中。麟兴夫人终究是没有救回来,过后慌慌张张回来的陪嫁丫头,也因为愧疚,在第二天自己跳进了南湖。

    麟兴家连出了两条人命,北满州政府只能送些慰问品表示哀悼,麟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家里哭的悲痛欲绝。数日之后,大清朝廷的使臣返回了北京,不过他的怀里多了一份用两条人命送出来的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