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入画 作者:彝之初
半月之训
“师父,我错了。”
“吃饭时不要说话。”叶清茗看了她一眼。
她无限萧索的看了叶清茗一眼,“清茗……”后者手一抖,**皮疙瘩一地,她一这样喊就表示有鬼,忙端正了碗半眼不看她。
我看你吃的下,寄白将目光转回公子入画身上。
“寄白小姐是怎么了?”王妈关切道。
“师父说让我去踩火坑。”寄白垂头丧气的道。
“公子肯定是为你好的。”在下首的端砚嘴道。
“你不了解情况啊端砚。”寄白就纳闷了为什么端砚在公子入画手下待了这么久就半点不知道他的真实面貌呢。
“师父……”
“不是你主动要求的吗?”公子入画淡淡一眼送过来。
我怎么知道这次这么变态?“离比试还早,你就当我一时头昏冲动了嘛,要不然清茗去?不然还给花绝,他们更好啊,绝对为书墨斋争光。”
“那再给你一个选择机会如何?去我自然是不说什么,若是不去……”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浅浅一笑。
寄白无端打个寒颤,小脸苦了下来。要说她不去估计剩下半个月花绝为比试练习的时候就是她被公子入画累的时候了。
她在心中迅速衡量利弊,按照先前各种大大小小的比试来看,不出意外她该是能拿到头筹的,可要是胜出了她就得入接受封赏,继续进入下一场比试,争夺民间三师之一的称号,不论最后如何发展都不会是她所希望的。
怪就怪在她一时脑热,不知道了解事情始末就兴冲冲的请缨。
半个月他要只是让她留在书墨斋作画就算数量上有惩罚她也无所谓,就怕他又给她弄出点其他什么风浪来,她完全相信他有这个兴致。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去,可师父你别抱太大希望啊,这次是天家出名目的比试,到时候出来的高手肯定有很多,我被压下去你别怪我的啊。”
“还有半个月,不必如此没自信。”他温和道。
“……”寄白惊惧他的温和,天知道他是想对她做什么。
翌日,“师父对半个月后的‘夏试’很重视吗?”花绝放下笔问道。
公子入画看他,“怎么这么说。”
“我只是随口问问,只是寄白去好吗?不然还是我去吧,这次比试毕竟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她若是落选,对书墨斋……”花绝略略犹豫道,他并不是在乎届时封下的名号或是赏赐,只是寄白的资质并不是三人中最好的,也并不十分努力,出言参加不过是一时兴起。
公子入画不在乎名声之类的虚名他却不愿书墨斋在如此瞩目的情况下意外落马,这样怎么都不好看的。
“无妨,你同她一起吧,她经验尚浅,此类比试总也是经历过才好。”花绝原本就是要在画界奠定自己的地位希冀以此让他父母改观不再勉强他继承花家,此次若是得了天家封赏,竞逐民间三师,春手,夏狄,秋离的名号,对他当然是大有裨益。
“哦,那我去找她来,这半个月逼也要逼她手上功夫再进三分才好。”
“我不是在你后面吗?”一个幽幽怨怨的声音从某个角落传来。
花绝吓了一跳,忙回身找人,却没有看到半个人,不禁把眼睛落在了那堆厚厚的书上。
“恭喜你,猜对了。”
叶清茗把眼前的书一窝的全推倒了,起身站了起来,寄白则仍是坐在地上形同枯槁,手里颤巍巍的捏着一本书。
“师父我都想劝你放弃了。”叶清茗也是一脸无奈。他陪着她在这里看了一个晚上的书,他都会背了她都还不懂,让他怎么办。
“我认识它们,它们不认识我。”寄白惨白白的脸上同样无奈,“而且师父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看这种讲技法的书呢,应该要我练不是吗?”
“平日师父让你看书你哪一次是看完了才出门的?”叶清茗出离愤怒的就想回身敲她脑袋。
她是看完了才出门的啊,寄白伸手去挡,“你不怕我再笨你就打好了。”
果然,只见他的手顿在了半空,无奈的看她,“当初幸好你挑的两个人是我们。”不然谁受得了她。她到现在也一直拿这件事在他们面前吹嘘,一脸幸好是我挑人,不然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呢。
“其实你小时候看起来很聪明啊,怎么越大越……”花绝挑了挑秀气的眉,发出不敢苟同的啧啧声。
“估计就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典范。”叶清茗适时的接口。
“我想也是,估计是那个时候被水呛多了,脑子不灵光是正常的。”她笑眯眯道。
果然,叶清茗面色一变,染上三分愧疚,花绝咳嗽了两声摇头道,“你就拿这件事一辈子吃死他吧。”
那时他们成为公子入画学生的第一年,京城王员外一直都是书画爱好者,对公子入画的书画更是推崇备至,也是知道公子入画同样嗜画如命,就经常以名画为由邀请公子入画过府一见,王员外人是相当的猥琐,品味和眼光倒是惊人的不错,是以公子入画虽然对交际什么的不热衷,同王员外家走的也勉强算得上频繁了。
那时王员外知道他收了三个学生,更是兴趣浓厚邀他同三个学生一齐过府鉴赏诗画,寄白听说公子入画又要出门,还是那个王员外就忍不住问他,“王员外那里的书画虽然也算不错,但也不是每次师父都要去看的吧,一年里去个一两次已经算给他面子了才对啊。”
结果他是怎么回答她的,至今想起来都庆幸她早已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每日都只作画,他是送上门的戏,为何不看。”
是了,王员外表演欲极强,恨不能在公子入画面前表现他所有所谓独特的眼光,良好的谈吐,不俗的修养。
而那天王员外家除了一些自诩优雅的贵胄正欣赏他挂着的书法字画,还有数名娇滴滴的美人在园中饮茶赏花。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王员外打着什么主意,她偷眼觑公子入画,果然他清温的笑容半点不变,眼中原本的随意却浅浅抿了去。
她更是在那一堆美人中发现了两个略略熟悉的身影,不就是经常在茶楼上喝茶的两位小姐嘛,每次都是指定她这个手脚利索看着干净的人去服侍的,自然印象还是有的,又还是美人,不好忘啊不好忘。没想到她们对他还是不死心,一觑着机会就来接近公子入画。
她这边正躲在转角处看,公子入画已身陷狼窝,哦,是美人的香怀中,也听不到他说什么,大概是要他当场作画什么的,他也只微微笑着推拒了。
还正想继续坐着看热闹叶清茗就来了,嘴里念叨着公子入画让他照看好她,直接把她往花园里推,她无奈,这个叶清茗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自己的人,还是能为自己死的人,可惜现在用不了。
公子入画微微一眼瞥到了拉着寄白小手的叶清茗,温声道,“你们到哪里去了?”
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有多担心学生呢,寄白抬首对他笑笑,“不好意思打扰师父和各位姐姐说话呢。”说着拉了拉叶清茗的衣袖。后者犹豫了一下,不忍把公子入画继续留在这脂粉堆里,干脆道,“师父不是来看画的吗?带我们去吧。”
美人不悦的目光直直过来,寄白往叶清茗身后躲了躲,无奈。
此时一温柔如水的美人徐徐开口了,“听闻公子新收学生三名,我和诸位姐姐正好奇公子这样的人收出来的学生该是很惊艳的吧,这二位就是吗?”
“收徒看缘,资质如何,非辞并不关心。”公子入画依旧温和,略略呷了一口茶。
寄白讶然了,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公子入画的名字,外人一直称他公子入画,院子里的人也是恭敬的喊他一声公子,她也只唤师父,是以他的名姓,她竟然是半点也不知道。
非辞应该是他的名吧,非辞,她默念他的名字。
回答的也是很巧妙,若是她们想出言刁难也落不到实处。只是公子入画这架势也不像是要走,那她是继续站着惹她们嫌呢还是直接拉着叶清茗这木头走人?正寻思间,一稍显薄凉的女声响起,“你我见过,是‘典妆’的女孩儿是吗?”
寄白暗里翻个白眼,柔顺的抬头往出声女子瞧去,果然是那经常上茶楼的二位女子之一,她流露出略略惊惶的神情,好似生怕女子说出什么。
“师父收徒不看出身的,我还在酒楼帮过工呢。”叶清茗皱眉,直直的看回那女子。
那女子皱眉,“我不是这意思……”
“今日既然是员外邀非辞前来赏画,如今想来也是唐突了姑娘们了,非辞先走一步。”
“哎……”
他哪里还给她们挽留的机会,直接负手缓步踱出了花园。
再后面一点的事老实说她是真的记不太清楚了,只隐约记得是他们在王员外府上逗留了大半日后她在外湖边上恰好又遇上了那两个小姐,后来是说了什么那有些刻薄的小姐就伸手推了她一下。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她落了水,发了三日的烧,叶清茗为此自责不已,明明答应了师父照顾她的又让她落水发烧,想来那个时候脑子是烧出了问题。
叶清茗叹口气,“看来我得多攒些钱才对,你这个样子日后没人要少不得要我养你一辈子了。”
“是啊是啊,那我就一辈子拖累你吧。”寄白想了想道。
花绝却轻轻的蹙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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