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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 作者:何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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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姿势野蛮,手里还夹着半截烟。

    他微驼着背,俯着身正看着他们。

    张探跟孩子们说着方言,同样,她也听不太懂。

    那几个孩子听了张探说得话之后,笑得更欢了,紧接着,拉起地上的那个男孩,一群人你推我搡跑掉了。

    林净走到草堆里,他坐在梯子上,比她高了很多,她得仰头看他:“你刚才跟他们说了什么?”

    张探琢磨了一会儿,笑了笑,才说:“我跟他们讲,再打架老子就一枪崩了。”

    ☆、第37章

    小孩儿越跑越远,渐渐地,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林净说:“吓唬小孩呢?”

    张探吐着青缕烟圈,缓缓说:“也就吓吓小孩儿。”又瞥了她一眼,笑着问:“吓着你了?”

    “没,我吓大的。”

    张探嗤笑了声,没理她。

    草堆上漫起沙,山野上,稀稀松松的,边上有开出一种灰绿色的草,五朵花瓣。叶子呈长圆型,草尖上还绽着白色花。

    林净问:“见过这种花么?”

    是草原荒漠上一种灾难性警示。

    张探点点头,将烟芯摁灭在人字梯上的扶栏上:“狼毒花。”又接着说:“有毒。”

    林净说:“我知道啊。”

    “知道?”

    “嗯。”

    张探笑了:“知道还问我?”

    林净睨他几眼,冷笑了下,调侃他起来,道:“问又怎么了?”

    “没怎么。”

    林净说:“那没事了。”

    张探问:“想问什么?”

    “没。”

    “到底问什么?”

    林净没应。

    张探笑着:“自言自语?”

    林净不耐烦了,吐出几个字:“我吃饱了撑的!”

    张探说:“这倒是真话。”

    林净没搭腔,走了过去,挑起一根树枝拨了拨狼毒花的根,叶子被拨的一颤一颤的:“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阿加日加。”

    花的藏名。

    张探看她一眼,淡笑了下,说:“你还挺了解。”

    她说:“听人提起过。”

    在沙漠与草原之间,它是草原蜕变成沙漠的最后一道风景线,有人说,它比狼还毒,给人带来的是恐惧和死亡的威胁。

    林净还知道,狼毒花,叶子互生,花两|性。

    只开出一片叶的花,雄蕊和雌蕊同时存在,叫做两|性花,一片死了,另一片,也会随着慢慢枯竭。

    脚有点儿冷,林净用鞋尖蹭了蹭枯草,雪渣子被蹭的喀嚓响,没蹭了,这才转过身来,背对着他,抬头望了望天,问:“蔡明喜欢的人,是曲珍?”

    “嗯。”

    “曲珍知道么?”

    张探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说:“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说了也等于没说,一层薄纸,任谁也没有去捅破。

    林净轻轻吸了口气,才抬头看他,问道:“为什么不说?”

    张探眯眼,低头看着地上的石头子儿,过了会儿,才答:“时间不对,方法不对,人总是在错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与其两败俱伤,不如断的干干净净。”

    他把这话说得云淡风轻,自己就不是那类人?

    林净没看他,坐了下来,看北边。

    她静默了几秒,问道:“张探,你也是这样的吗?”

    “嗯?”

    “不敢赌。”她说。

    张探问:“赌什么?”

    林净笑了。

    “因为输不起?”

    张探也瞧着那头,目视前方,看着川流不息的公路,抬起头,是雪山,是云雾,余光里却是那人的背影,清晰了。

    又模糊了。

    他淡淡道:“赌又如何,不赌又如何。”

    说到底,还是怕输。

    林净侧过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轻声说:“输了那又如何,至少了无遗憾。”

    张探无声。

    林净追问:“你觉得呢。”

    张探目光闪了闪,说:“觉得什么?”

    林净没再多问,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走了。

    她裹紧衣服踏着枯草往曲珍家走,走出几米外,她慢慢回过头,回应他:“张探,今生遗憾,今生必定要解决。”

    张探坐立在人字梯上,俯视着那人的身影,她站在他的前方,嘴角微微弯着,对着他在笑,有风,吹扬了她的头发。

    于是,风把她的声音送来了。

    更像魔音,一字一句,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今生的遗憾...

    今生解决。

    张探便知道,迎着风行走的人,是他这一生的守望者。

    ***

    林净走了,返回曲珍家。

    雪渐渐小了,松落在她头顶上,雪粒子,很小一粒,融在她头发,没什么感觉,她刚进门,阿苟就招呼她过去吃早餐:“姐,你喝粥还是吃煎饺?”

    林净说:“粥。”

    白粥,没放咸菜。

    她端着碗去到院外的阶梯上,在门口碰到曲珍的弟弟,曲顿,小家伙怕生,起初不敢靠近也胆怯,躲在门边上看着她。

    林净也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喝粥。

    过了十秒,她回过头,门后面,曲顿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没等林净说话,曲顿已经蹲在她面前,给她右手戴了东西,圆圆细细的,很结实,林净扬起手,手腕上多了个类似草编的花绳。

    曲顿不说话,笑着看她。

    林净蹙眉,问:“这是什么?”

    曲顿捂嘴笑了下,露出大白牙说:“是嵩草。”

    “哪来的?”

    曲顿说:“我摘的呀。”他短小的手指了指远处的草堆上,笑脸盈盈道:“那里还有很多哦。”

    林净笑着:“你自己做的?”

    曲顿点点头,笑眯眯地跑到别处去玩了。

    林净并不喜欢戴首饰,繁琐麻烦,可不知为什么,却喜欢上了这个花绳。

    她晃了晃花绳,嘴角弯了下,搅了搅碗底,她舀了一勺粥慢慢喝,扭头时看到门边上贴了一张白纸。

    “拆迁通知书”

    隔壁屋也贴了张,落款名是业主,她只扫到几个字:原地拆一还一。

    “这房子是改造新农村的项目。”曲珍说。

    林净回头,见她人站在门口。

    曲珍走了出来,笑道:“拆了大半年,没拆成。”

    “拆了这么久?”

    “是啊。”

    曲珍坐在她旁边,给她讲起这件事,半年前,政府改造新城市面貌,下达拆迁通知书,但因为没有给出满意的安置条件,有些居民一直不同意拆迁,除了他们这几家,其他已经搬走了。

    林净问她为什么不搬走,曲珍说,除了这个房子,她跟曲顿别无依靠。

    她才得知,曲珍父母走的早,没什么亲人。

    林净安安静静的喝着粥,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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