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武做事倒也干脆,下了命令之后,很快就带人离开,然后召集部队去了内城布防,把外城的各段城墙都交给民兵部队的首脑。
且不说别的,单说冯子才接管了西门防御大权之后,一边召集自己的旧部赶过来,一边开始重新编组原本留在城墙上的民兵部队,反倒对那些已经来到护城河边,并开始往河里抛洒沙袋的人视而不见。
这一点就看出他与别人的不同了,因为就在冯子才重新编组民兵部队的时候,南边跟北边的城墙已经噼里啪啦的响成一片,大都是抬枪土炮的声音,也有箭矢破空之声,明显是那些城门的守军开始利用城头上原有的远程武器,对城外那些可怜的民夫下手了,只有冯子才这边没有什么大动静。
冯子才的所谓重新编组,并没有打乱原先民兵部队的班排连这样的编制,他只是把这些班排连长聚集过来,给他<无><错> .s.们分发了不同的任务而已。
首先,冯子才借口现在城头上的地方有限,人却有些过多,挤在一起目标太大不说,还互相牵扯,减少了腾挪空间,所以他打算撤下去一半人,让这部分人下去休息,另外一半人则留在这里进行防守。 之所以这样安排,表面借口是合理安排人手,减少城门守兵,减少损失。但主要原因是因为冯子才不看好这些民兵战斗力。
别看这些民兵士气还不错,精气神也很好,而且手中的大砍刀也是精钢所制,但打老了仗的冯子才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过是徒有虚表。
这些人大多是临时征召才几个月的小市民,只是因为精武军给了他们莫大的好处,他们才肯卖命,但肯卖命跟能不能打是两码事。
也就是说,在冯子才看来,这些人士气高。那是没遇到真正的硬仗,对战争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憧憬,一旦见了血,打的惨烈点,他们很快就会崩溃,换言之,他们打顺风仗还行,打恶仗是不行的。
就是看到这些人的表现,冯子才一下就明白了王三武的安排。原来他也不看好这些人,所以他才带人去了内城,要换了他,他也要这么做。因为跟这些民兵混在一起,只会扯后腿。 当然。正如他自己所说,城墙上地方有限,不能放太多人,所以他的人过来后,他也只是招上三千人上城头,另外的人则在城墙下面跟其他民兵一起拆附近的房子,要把城墙附近的房屋都给拆掉,避免等下攻城的时候起火生事。
这件事他的人做起来很顺手,要知道当初太平军跟洋人合伙攻打淮安的时候,他就这么做过,而且那时候他就是防守的西门。
当时为了防止起火,城墙下的房子几乎都被他们拆光了,只不过后来太平军失败,淮安城安稳了之后,城墙下又如雨后春笋一般起了众多木房茅屋。
唯一的不同,是这些新房子很少有民居,多是当地老百姓重新建起来的小摊商铺,谁让精武军统治期间免除一切苛捐杂税呢,还鼓励经商,所以这些老百姓才在城门附近搞了这些东西,自发的搞成一个小商品市场。
正因为多是茅屋木房,所以拆起来要比上一次简单许多,要知道上一次拆房子的时候,很多可都是砖木结构,拆除难度比这些茅草屋可大多了。
而且那时候的老百姓也不让拆房子,他们去拆房子还得蛮干,但这一次不一样,只要他们把理由一说,这些房子的主人居然主动帮忙拆房子。
这情况甚至让赶过去拆迁的士兵一下子有些不适应,特别是那些上一次参加过强拆行动的原清军士兵,更是对这种变化感到有些陌生。
倒是某个新房主人说得好:“拆吧,使劲的拆,全都拆掉!只要能打败清狗,砸锅卖铁老子也认!”
那人这么说的时候,过来帮忙的民兵自然是大声叫好,更加的士气高昂,那些原来属于冯子才的部下则依旧是糊里糊涂,但看到不必多费唇舌,他们也是十分乐意。
也怨不得这些原先属于冯子才部下的人糊涂,因为当初精武军进城的时候,他们就被要求呆在军营里不得随意外出,此后精武军跟朝廷翻脸之后,他们更是被严格看管起来,跟外面几乎是与世隔绝,不知道淮安城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当然不知道,精武军入淮安后,免除了全城所有人的苛捐杂税,包括商铺税之类的全部免掉,不但免税,还鼓励经商,另外对那些乐意给精武军当兵或者做工的人家,也一样有廉价粮政策。
小市民目光短浅,不懂大道理,他们就知道精武军在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太多,而且那些大户老爷基本也不敢吭声,不说不敢说随意欺负人了,就连上街都贴边走。
当然,能够让淮安市民这么快认可精武军,除了那些实在的好处外,也离不开精武军政工干部的努力。
精武军有专门的政治鼓动处,目前这还属于宪兵的工作范围之内,这个政治鼓动处别的不干,专门就根据不同情况做不同的政治动员。
比如进入淮安城后,还没跟清廷翻脸的时候,这些政工干部就只是到处贴大字报,刷大红标语,还组织说书人说精武军的段子,四处宣传精武军的政策以及过往战例。把精武军夸上了天,吹成天下第一,政治鼓动以自夸为主。
等精武军跟清廷翻脸之后,他们的风向就变了,开始以黑清廷,说清廷的坏话为主,就是把清廷说的黑暗无比,不断的说清廷以前的黑历史。
像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类的,那是必讲。其他各种结合实际略有夸张的凄惨小故事就更多了。这么连吹带吓唬,再加上生活水准上实实在在的改变,很快就让那些识字不多的老百姓认可了精武军,并且也认可了清廷的残暴。
要不说文化低的人好糊弄呢,特别是精武军的政工干部又不是全部胡说八道,其中六七成都是真的,这真真假假,再加上说一番美好未来的展望……别的不说,那些淮安城的年轻人就先成了精武军以及李永吉的铁杆拥护者。而那些先前得到过精武军好处的人,因为害怕清廷的反攻倒算,这时候也会主动站出来保卫胜利果实。
这个时候,精武军再适当的展现一下军威。比如让精武军的精锐部队扛枪列队走几趟,让他们看到精武军的威风,再组织部分思想觉悟比较高的人过去看一看精武军的军事演习,也就是开点炮。打几轮排枪,一下子就能把这些没什么见识的老百姓给镇住。
之后,这些思想觉悟比较高的人回去后就成了精武军的脑残粉。成了第一批街道办的街道办主任与办事员,当了小官之后,他们也就更加卖力了。
再然后呢,等僧格林沁的大军赶来淮安城外之后,精武军一边说清军的虚弱,一边对心向精武军的老百姓广发新式大砍刀等冷兵器,还到处说什么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就这样,等把淮安城里心向精武军的百姓忽悠的脑子发昏之后,就趁热打铁,在各地街道办主任的帮忙下,挨家挨户的到处组织挺身队,让他们稍微变的有组织一点,心里也能更有底气,这样一搞,淮安城内大多数的老百姓再也不像过去那样一盘散沙,而是有了最基本的组织性,集体性思维更强,这时候再玩个舆论引导,民心所向也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当然,因为时间还短,所以这些政策只是看着好看,至少这些民间挺身队因为训练时间还短,也没经过血战,是不可能真正起多大作用的,但就心理安慰来说,却十分有用。
比如这种拆房子行为吧,不说拆了房子后实际上可以跟精武军要损失费,就算精武军不给钱,他们这种行为往往也会受到政工干部的奖励,进而受到周围人的吹捧,收获足够的名气与面子,因此他们自然乐意这么做。
不管怎么说,民间的这种民心所向很快就感染了冯子才原先的那些部下,看到老百姓踊跃支持的样子,他们似乎也隐约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似乎是属于正义的一方,心情自然也跟着大好。
不说那些拆迁队了,西门的城墙上此时已经及时赶来了三千原冯子才的精锐手下,这些人虽然大都是出身溃兵,但他们的作战经验却是一般人没法比的,是真正的老兵。
“军情紧急,行礼就免了,你们赶紧带人过去布防!”手持大砍刀的冯子才随州指点着几个军官,“丁魁,你带一千人过去拿那边的大盾牌,组织刀盾手;赵老四,你带一千人过去在城头帮忙镇守,先把所有的火器都给我用起来!钱发,赶紧带两百人去清点滚木雷石,还有你,郑疯子,你带剩下的人当我的亲兵,先去跟这几位学学怎么用掷弹筒!”
命令下了之后,这些人很快就领命而去,紧接着,西门也开始热闹起来,各种抬枪土炮都开始轰鸣,喷射出杀人的子弹炮弹。
所不同的是,这些操纵抬枪土炮的虽然大都是那些民兵,但瞄准射击的却是冯子才带来的那批人,也就是说,留在城墙上的民兵,只是打下手的,真正主导这些防御兵器的,还是冯子才的本部人马。
正因为如此,当城头这些防御型远程兵器,被冯子才的人主导之后,精准度大增,西门外正在护城河上搭建浮桥的那些民夫。立刻就死伤惨重,毕竟怎么说,冯子才这些人才是真正打过仗,真正懂得守城的人,跟那些只匆忙训练了一段日子的民兵是不一样的。
在西门外填护城河的那些民夫本来就士气不高,先前没被攻击,还战战兢兢的能做事儿,现在一被攻击,立刻就扔下手里的东西,哭爹喊娘的往回跑。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回去呢,就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面苗沛霖所部的抬枪也开火了。
不但苗军的抬枪部队开火,他们的弓箭兵也开始射箭,这些人要说射别的不行,但射这些向自己跑来的民夫还是很有准头的。
这一阵抬枪弓箭,再次把前面的民夫杀了一批,一下就把民夫溃逃的势头止住了一阵,但还是有不少人继续哇哇大叫的前冲。
再然后。就看见苗军前锋的骑兵部队忽然齐齐的开始抽出腰刀,然后催马前行,不停的高呼后退者死。
看对方还是不听,这群骑兵狞笑了一阵。高喊一声,就催马加速的向着那群还继续逃跑的溃逃民夫冲去。
人的奔跑速度又怎么比得上马匹,所以这些骑兵很快就追上那些溃逃的民夫,然后熟练的弯腰。从背后一个一个的劈砍下去,很快就砍瓜切菜一样把这些人给砍死当场。
血腥的场面一下就震住了那些民夫,大家都不敢跑了。都蹲在原地瑟瑟发抖,既不敢往前,也不敢后退,可以说是处在两难之地。
这时候,又有一名衣着比较光鲜的骑兵奔马过来,开始大声高喊:“前进者生,后退者死!他们那么远,火器也不多,你们怕什么?都给我上,上!要不然,全部处斩!”
听到这名骑兵军官的喊话,蹲在原地的民夫才重新捡起沙包铁锹,重新走向护城河,然后在胆战心惊中继续进行了填埋护城河的浮桥作业。
这些民夫的想法很简单,去填埋护城河,不过是承受城墙上那点远程攻击,怎么说还有点运气不死,但如果后退,人家大军云集,根本没地方跑,后退必然死,前进还有条生路,只要脑子没发昏,都知道怎么选。
看到那些民夫再次回来填埋护城河,冯子才却阻止了继续发炮开枪,反而让大家坐下来休息。
这不是冯子才发了善心,他才没那个功夫呢,实在是他看出对方人太多,而且意志坚定,另外自己这边的武器性能也不行,在那么远的距离轰击一些民夫,性价比太低。
就算自己人累个半死,同时浪费众多宝贵的弹药,也是无法阻止对方填平护城河的,与其这样,反倒不如让对方安稳的填河,自己则抓紧时间休息,等接下来真正的攻城战比较好。
毕竟再接下来真正的攻城战中,那些民夫是不可能派上用场的,所以那些民夫就只是炮灰消耗品,用来消耗己方弹药跟体力士气的,如果你真的打那些民夫,正中了对方的下怀。
相反,如果不管,那一旦发起进攻的时候,这些民夫的作用就失效了。
因为攻城战不同别的,往往特别惨烈,如果还夹杂民夫,到时候这些没士气的民夫一旦后退,所造成的士气打击是很大的,甚至能引起崩溃,所以在真正攻城血拼的时候,民夫就不能继续带了,而是要放在后面。
当然,这也得分情况,如果对方民夫不多,自己武器充足,人员众多,不妨打一下,但对方明显抓了不知道几万人过来,根本就不缺民夫这种消耗品,而己方的守城人员跟武器弹药却不多,跟对方耗不起,也就是说无法做到提前消灭对方的民夫,迫使对方战兵去填护城河,所以才不打民夫。
另外,也不是一点不管对方,而是要降低攻击的烈度,不能噼里啪啦全部乱开火,而是持续一点一点的开火,给这些民夫一个持续的压力。
这样既可以让自己的抬枪土炮降低使用频率,减少炸膛几率,增加攻击效果,还能让那些民夫不能尽快干完活,同时这也等于告诉攻城方一个信息:我们是精锐,别小看我们,要打这边先做好死人的觉悟!
最后还有一个原因,是冯子才发现精武军的犀利洋炮没开火。这也是个信号,那就是对方并不认为那些民夫有开火的价值!
果然,对方这么一搞,民夫动作慢了不说,就连苗沛霖也发觉事情不妙。
“对方是老兵啊。”也算有过不少攻城经验的苗沛霖对自己的部下王金魁感叹,“看来接下来有硬仗要打。”
“总寨主,那我们……”王金魁欲言又止,“我们还打不打?”
“呸!”苗沛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都这个时候了,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告诉兄弟们,打起精神,对方人不多,等护城河一填出条路,立刻给我攻上去!”
就在这段最后的清闲时光,城墙上的钱发忽然找上冯子才说话,不过他的话就有些别样的意味了。
“大人,朝廷的兵马势大,这次看来是动真格的了。就算我们能守住,也必然惨烈,兄弟们恐怕会死伤惨重。要我说,既然您已经掌控了这座城门。不如就此献出去,到时候也是大功一件啊。”
“哼。”冯子才看了一眼钱发,“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
“这……是大家的意思。”钱发顿了顿。“大人,我们是被迫才投降短毛的,想必朝廷肯定能明白我等的苦衷。不会怪罪我们。但如果我们真的跟朝廷打,那就不同了。相反,如果我们献出城门,就可以将功补过,大人依然可以被朝廷信任,您说是不是?”
“糊涂!”冯子才冷冷的道,“要么不降,既然降了,就好好的侍奉新主子,要不然,那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谁都看不上你,也谁都不可能真的信任你。”
说到这,冯子才略微缓了下语气,这才继续道:“而且,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楚么?你以为清廷还有几天活头?哼,外面那三十万大军看着不错,实际上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也是清廷最后的力量了。可你看看精武军,你看看他们对这些人是什么态度?面对这三十万大军,人家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派援兵过来?”
“对啊!”钱发点点头,“换了是我,面对三十万大军,早就倾巢而出了,他们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这么长时间过去还不派援兵过来?”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示敌以弱,以淮安城为诱饵,引诱对方来攻!”冯子才道,“僧格林沁以骑兵见长,精武军则以火器为主,如果是出城野战,胜败难料,但如果让对方攻城,正好可以发挥精武军的火器优势,消除对方的骑兵优势。要我看,精武军是要把淮安城当一个磨盘,把清军最后的底血磨干净,只要击败这三十万大军,再趁势北伐,天下谁还能挡得住他们?”
“这,这……”钱发愣了愣,“可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应该多派点人来才是,怎么才那么点人……不对,他们怎么会信任大人您,让您在这里防守?”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是在给我一个机会。”冯子才回头看了一眼,又重新转过身,“城内的精武军虽然精锐,人数缺少,如果都散布在外城,必然分散力量。相反,他们聚集在内城的话,反倒是可以捏成一个拳头,全面发挥自己的力量。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那就是把部队全部带进内城,然后放清军进外城,这样就可以减小接触面,靠着内城的城墙,利用他们的强大火器进行集火射击。
你看,淮安的内外两城之间间隙虽大,但都在对方的火力范围内,清军入城以后,必然混乱,人多的优势降到最低,反倒是精武军的火器可以发挥最大威力。时间一长,等清军受不起损耗决定后退,他们的正好可以冲杀出来,说不定一举就翻盘了。”
“那我们岂不是炮灰?”钱发道,“不管我们守住还是守不住,都没用?”
“不然。”冯子才道,“淮安城的外城也很宽大坚固,再加上城楼里有充足的粮食,里面还有水井,可以说每一段城墙都是一个据点。我们的部队守在这里,完全可以在这段城墙上坚守一两个月,如果跟内城配合,内外夹击。那清军在这里的损失必然更高。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如果我们能守住,就证明了我们的忠心与价值,以后精武军就会把我们当自己人,如果守不住,或者像你说的,开城献门,那我们就失去了精武军的信任,最后必然要被他们消灭掉。因此。如果真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好前途,我们就必须守住这里!”
“可是大人。”钱发皱了皱眉,“您的能力我是相信的,我也相信兄弟们的战力,如果铁了心防守,咱们是不会失手的,但其他城门可未必啊。你看他们现在还打的那么厉害,一看就是没什么经验的,那些地方失手。然后他们占据那些城门怎么办?到时候人家就不攻击内城,活活困死也行啊。”
“活活困死?哼,首先内城必然粮草充足,一年半载都没问题。其次,你当别的精武军都是死人?”冯子才指了指旁边的无线电通话器,“你看,精武军有此等千里传音之利器。就算被围困住,他们也可以很方便的跟外面的人通话。而他们还有一种叫自行车的东西,那玩意儿之前你也见过。速度不比骡马慢多少,更不用说他们还有大量火炮了。
要我说,一旦清军占据外城,那正中对方下怀,他们的援军就可以赶过来,跟内城的精武军一起,来个内外开,到时候这支清军还有跑么?”
“这也不妥啊,清廷可是有三十万大军,完全可以在城内驻扎一部分,在城外驻扎一部分,然后城外的军队抵挡精武军的援军,外城内的部队去围困内城,这对他们也不是难事啊。”
“你傻啊。”冯子才干脆打了个白眼,“你觉得他们能打出这样的仗么?或者说能打好这样内困外阻的仗么?”
“也是。”钱发挠了挠头,“又要围困内城,又要阻击援军,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如果朝廷,不,清军也有这种千里传音的东西还罢了,可他们没有,而且他们所属不同,各自为战,一旦有一部失利……啊,我明白了!”
“看来你终于想通了。”冯子才点点头,“内外开这种方法,不是谁都能打的,同时打两个方面的战斗,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一个不好就是全面崩溃。
精武军火器犀利,内有城墙,外有援军,士气高昂,号令统一,反观清军则完全相反,所以这场仗还没开打,我就知道精武军赢定了,他们之所以搞内外开,十有八——九是想全歼,而不是仅仅打一个击溃战。
要知道,如果是荒野,失败了大家会四处逃跑,但如果背后有一个城市,哪怕只占领了外城,内城还没占据呢,他们也会一窝蜂的先跑进城里来,这是人之常情!
到时候,精武军就可以在外把充满大量清军的淮安城围困起来,他们内部有精武军,外面也有精武军,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投降了事,至少大部分人会如此。
所以你看,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尽量证明自己的价值,打出我们的威风,让精武军接纳我们。要不然,将来那李永吉登基称帝的时候,新朝中可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嘶……好大的手笔。”钱发听到这里猛吸一口凉气,“这么说,他们是以整个淮安城当磨盘,要全部吃掉那三十万大军?那,那外城里的百姓怎么办?一旦清军入城,他们……”
“还能怎么办。”冯子才眯了眯眼,“只能是承受破家之苦,不过这一切都是清军造成的,又不是精武军,正好可以增加他们对清廷的仇恨,同时也给清军一个不稳定因素。”
“那,那……”
“所以,他们绝对不能不抵抗。”冯子才又道,“因此他们必须做做样子,防守一下外城,绝对不能主动放弃。这时候,我们的作用就来了,我们万一打不好,失败了,那是尽力了,没办法,谁也怪不到精武军的头上,你说是不是?”
“好狠!”钱发再次深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我们,我们绝对不能献城?”
“是的。”
“可是,清军就没人看透这点么?”钱发又问。
“或许有,或许没有,但至少他们的主帅僧格林沁是没看透,要不然也不会攻城了。”冯子才叹了口气,“这可能就是当局者迷吧。其实我们要不是跟精武军接触过,又被软禁那么长时间,听了他们那么多的宣传教育,让我有时间静下心来慢慢想,我也想不到这些。”
“那我们只能跟朝廷打了?”钱发看了眼城外黑压压一片的人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朝廷真的没希望了?”
“嘿嘿。”冯子才摸了摸手中的大砍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来的事情我不知道,但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除了跟着精武军,与清军死磕到底,再也没别的活路。
不说别的,我们所有人现在可都在精武军的火枪火炮的射程之内,我们要是反了,不说这些民兵不答应,精武军就可以远距离射杀我们,而且,放清军入城,对百姓大肆烧杀抢掠的汉奸罪名也会加在我们头上,这是一辈子都洗不去的,甚至还要为祸子孙。
所以,你问我清廷还有没有希望,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既然前方我们看不透,就不要想了,放手一搏,打出一个将来就是!”
“是,大人!”钱发激动的一抱拳,“放手一搏,打出一个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