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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161章 探
    第161章 探
    苍鹰在云下飞过,脖子上的羽毛在气流中抖动,随即一扇翅膀又朝着远方山丘飞出一段,猛地降了下去。
    由南向北,一只千余人的队伍正在行进,风吹过来,写有梁山两字的大纛被竖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队伍中,披挂整齐的几个大汉正凑在一起,朝天的牛角盔闪着金属的光芒:“这里就是威胜军地界了吧?倒是没想到如此多山。”
    “还未完全到达威胜军,不过也是快了。”乜恭穿着有些旧的甲胄,摸了一下横着丧门大刀,脸上颇为兴奋:“威胜军内山体更多,本就是万山环聚之所,啸聚山林的好汉很多。”
    “有多少?”前面一身青龙锁子甲,头戴青龙啸天盔的杜壆回过了头。
    乜恭摇了摇头:“不好说,前段时日听闻三五千人,近段时日则是不知了。”
    “人再多也不会比那两路官军难打。”卞祥拿下牛角盔,宽大的手掌抓着在手中抛了抛又戴上,看向乜恭:“他等武备再齐整,难不成能如宋军一般全军装配甲胄?”
    “怎么可能?”乜恭耸了耸肩:“那厮就是仗着人多罢了,毕竟威胜军这地方实是穷苦的可以。”
    行进的队伍沿着隆德府外围一路而行,经过两三座山,也不是没有山上的好汉打这支队伍的主意,只是要不见着那部马军打了退堂鼓,要不生猛的冲上来被一肚子气的柳元劈成两截。为此队伍里也多了一二百投降的新人,只是看他等面上的菜色,让人忍不住怀疑是饿疯了才投降过来混口吃的。
    前方,马蹄踏着冻硬的地面,写意的走着,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哥哥在想甚?”乔冽看着有些出神的吕布有些奇怪,很久没看到自家哥哥这般模样。
    吕布闻言转头看他一眼,倒是直言不讳:“在想家乡。”
    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进了这隆德府其实已经离某家乡近了,倒是好久没见着家中风景了。”
    乔冽身子随着战马起伏,闻言误以为说的是辽国,当下一笑:“那等事毕,哥哥回家乡一趟看看?”
    吕布犹豫一瞬,摇了摇头:“不去了,已经没人在了,不去了……”
    稍一停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现今正事要紧。”
    乔冽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办完正事后贫道却要回趟家乡找那老友,到时一起回山寨。”
    “随你。”吕布一挥手,看看四周景色,直起腰板:“传令——”
    举起鞭稍:“命卞祥、柳元二人率五十骑先行探路,找到敌寨的位置,问清楚那田虎在哪!”
    “得令!”后面正说话的两人连忙答应一声,卞祥哈哈一笑,打马跑上前来:“终于有正事做了,整日行军憋死俺了。”
    冲着吕布拱拱手道:“哥哥放心,俺一定不负所望。”
    一旁柳元也是连忙点头附和。
    “记住。”吕布看了他二人一眼:“若是碰上对方,人少就吃掉抓活口带回,人多就立即后撤招呼援军。另,如是探知到对方位置,立马返回。”
    “是——”
    马蹄迈动,吆喝声中,百余骑兵催动马匹,随着前方的牛角盔逐渐远去。
    ……
    阳光开始偏斜,正午的温暖消去,靠近沁源县的一处庄园里杀声、喊声、哭声、狂笑声演出一出抢劫的大戏。
    持刀的强人砍死拿着锄头、棍棒抵挡的庄客,有人扛起妇人奔向一旁的屋子,不多时响起女人哭喊声与贼人猖獗的大笑,更多的贼人奔进大厅,抱着一人高的瓶跑了出来。
    薛时扛着大刀走出屋子,将手中拿着的仿唐鸟镜扔到地上,大嘴一撇:“沁源真够穷的。”
    “那是。”胡英在后迈步出来,双刀在后背绑成“x”型:“四周都让哥哥抢了几茬了,要找吃食儿还是该去晋州或太原府。”
    “算了吧,老子懒得跑那么远。”薛时看看四周正在搜刮的喽啰,又看了下天:“都快着些,晚上老子还想回去吃口热乎饭,磨磨蹭蹭的小心在外啃干粮。”
    “喔——”
    一群人见着山寨头领催促,只得加快速度,有那想与女子欢好的不舍得立时离开那美妙的感觉,无奈平日武艺习练不勤,单枪匹马闯入城门,还未来得及三进三出,随即遭人两面夹击,顿时兵败如山倒,不得不一溃千里,徒自留下生命无数,只得顶着一张看透世俗的面容一刀将女子杀了,随即低头耷拉甲的走出门去。
    “走了走了~”胡英看着装车已毕,见那些频频回头朝房里看的喽啰撇了下嘴:“没出息,一帮粗手农妇而已。”
    “得了,这些小崽子们平日也是憋的很了,看着农妇遮莫跟见着帝姬没甚区别。”薛时拍了他胳膊一下:“还是先走吧,好在回山路程不远。”
    “下次老子去太原府找个楼玩上几晚。”胡英咽了口唾沫:“你不知那些小姐,啧啧,皮肤那个水嫩。”
    “有空一起去。”薛时换上猥琐的笑容,与胡英两人嘿嘿的勾肩搭背的往外走去。
    有喽啰点燃了火把,扔到木制的房上,噼啪的燃烧声随即响起,火焰带着浓烟蔓延开来,数条黑龙蹿上天空。
    ……
    位于偏东南的卞祥、柳元正找了快空地歇息,让马恢复下脚力,顺便吃点东西让人也休息一下。
    正商讨着去何方找个人问问那石梯山在何方,就听有脚步声奔来,二人转头看去,见是在高处放哨的探子,不由双双警觉起来。
    “报——远处发现有黑烟升起,似是有人纵火。”
    卞祥与柳元对视一眼:“可看清是何处。”
    斥候摇摇头:“有林木挡着,未知是哪里,只在西北方向,看烟柱数量当是不少。”
    “去看看。”卞祥站起身来,将牛角盔扣在头上:“说不准能知那田虎在何方。”
    柳元拄着虎牙长刀站起,将亮银盔戴好:“兄长说的是,没准是田虎的借粮队伍。”
    “都起来,出发——”
    吼叫声中,梁山马军纷纷起身奔向马匹,随后马蹄翻飞,带有韵律的闷响逐渐远去。
    ……
    光芒随着奔走的云时亮时暗,劫掠的队伍松散的走在道路上大声喧哗着,没有小头目出来制止,也没有头领对此有甚意见,他等在前中段走着,也是放肆的很,薛时甚至将刀扔给旁边喽啰拿着,自己空着手,一手拿着两锭抢来的银子盘来盘去。
    旁边胡英背着双刀,却是抱着一尊玉佛在欣赏,仔细看了半晌,将那玉佛丢到旁边喽啰怀里。
    “咋了?”薛时歪头有些奇怪,这老伙计最爱美玉,每次有收获都要把玩半天,今天怎地看了几眼就扔了。
    胡英斜乜着看了他两眼,哼哼道:“不是甚好玉,果然这威胜军已经抢不到甚好东西了。”
    “城里遮莫还有好的。”薛时舔了舔嘴唇:“只不知田大哥何时带咱们打破州府。”
    “敢是快了,咱们已经有不少人入伙,听哥哥说,田大哥那意思在多些人就打铜鞮县。”
    “那是多久……”
    下一刻,闷雷响彻在耳边,薛时抬头望天:“大白天的就开始打雷?”
    “打两个旱雷有甚稀奇的。”
    “也是……”薛时点点头,耳畔听着声音渐渐接近:“这雷怎生越来越近了?”
    胡英站住了脚,薛时见他停了也是停下,两人侧耳倾听片刻,某一刻,同时抬起头:“是战马!(马蹄声!)”
    “田大哥派人过来了?”胡英搔搔头。
    薛时也是没有半点紧张:“又是钮文忠那厮吧,走这条道不是去晋州就是更远的隰州。”
    “要不要随那厮去一趟晋州?”胡英舔了舔嘴唇:“那边少有去的时候,遮莫挺富庶。”
    “那就等他来了让他让几匹马出来。”薛时阴阴一笑:“若是不配合,就跟田大哥讲,让他来收拾这姓钮的。”
    马蹄轰鸣声变大,树林拐角处,一伙马军狂奔而出,绯红色的身影远远入了两人的眼中,嘴角的阴笑敛去,神色大变:“宋军骑兵——”
    惊惧的叫声发出,劫掠队伍登时乱做一团,有人掏出家伙上前,有人扔了财货就跑。
    薛时伸手往旁边抓了两下抓了个空,转头一看,抱着自己刀的喽啰已是跑出了百米,不由扯开嗓子喊:“直娘贼!回来!我的刀!”
    嗖——
    箭矢的尖啸响起,“噗”的一声射中侧近一名喽啰,透体而出的箭矢带出几滴鲜血溅在薛时脸上,微微转过脸,瞳孔映出带着牛角盔的壮汉以及他手中满月状的强弓。
    “快找把兵刃!”胡英一推薛时的同时,带着尖啸声的箭矢射过薛时方才的身位,“噗”一声狠狠扎入地里,惊得两人一身冷汗。
    “他等人不多,都上前和宋军拼了!”胡英没去看踉跄去捡兵刃的薛时:“此地宽阔,我等万跑不过他们,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杀!”
    脚步响起,站立的悍匪逆向冲锋。
    ……
    “杀——”
    前方绯红军衣的柳元大吼,随即戴着牛角盔的卞祥收起强弓,绰起开山大斧:“掷斧三轮,扔——”
    破空声中,旋转的飞斧扔出,在贼人绝望的眼神中狠狠砍在脸上,锋利长大的斧刃破开皮肉,牢牢嵌在骨头里,无数身影连惨叫都发不出就倒地身亡。
    马上骑卒停止投掷,抽出战刀,凶狠朝着还站着的人劈去,血浪蔓延,被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尸体倒地。
    “宋军!我入你娘!”
    胡英打飞飞斧,随后绝望的看着更多的斧子从马上骑卒手中扔出,左躲右闪中,一骑从旁掠过,虎牙长刀猛地刺出,锋锐刀尖刺破皮肤,切开血管,钻入肉中又破皮而出,温热的鲜血溅起,拎着双刀的男子被人拿刀挑上半空,又甩飞在地,一旁马蹄陡然踏下,半边脸被强劲的力道踏碎,随即更多马匹跑过,破烂一般的身体如泥摊在地上。
    “胡英!”
    薛时吼了一声,却不敢转身回去报仇,拎着捡起的朴刀玩命儿的朝着一旁跑去,有骑兵靠近挥砍而下,被他一刀封住,随即拽下马来,刚要趁机上马,不妨一旁带着牛角盔的壮硕身影出现,大了一号的开山大斧带着呼啸的风声拍了过来。
    “狗贼——”
    绝望的吼叫中,这强人侧身竖刀防御,被斧面正正拍中,整个人倒飞出去,嘭的一声摔落地上朝后划出一丈多的距离,呻吟着爬不起身。
    “抓活的!”
    吼叫声中,马上的骑卒纷纷将刀一翻,促马追上逃跑的匪人,用刀背将人打倒在地。
    “卞兄,收获不少。”柳元甩了甩虎牙长刀上的血迹,看了眼被抓回来的活口眼神一亮。
    “先分开审审他们,若是知道那田虎所在就留一个带回去给哥哥,若是不知,全杀了,继续找。”凶蛮的话语中,脸上有些灰尘的大汉勒转马匹,任马匹慢慢走到薛时身旁,勒住,甩蹬下马。
    卞祥狞笑看着捂着一边肩膀呻吟的薛时,探下身去将人拉起来:“撮鸟!一会儿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可懂?”
    “啊……呀……”薛时呻吟两声,睁开眼半天才聚焦到卞祥脸上:“狗……狗官,你要……问甚。”
    “呵,老子才不是什么狗屁官儿。”卞祥单手攥着衣领将这人举在半空:“田虎那厮的老巢在哪?”
    “呵……”喘息声中,被举半空的汉子双目圆瞠,声震四野:“老子……也不是出卖同伙的人!”
    “好胆子!”卞祥狞笑出声:“希望你骨头和你嘴……”
    “不过田虎不是俺同伙,俺带你们去。”硬汉的形象崩塌,半空中的汉子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卞祥:“……”
    天空下,临死的惨叫响起,随后一众马军粗略的打扫一番战场,带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
    吕布等人依着大道而行,新掠来的步卒不时被梁山的头目教导战场听从指挥,走时排成队列,一番话语下来也不知是这些人真心投靠,还是有东西吃就听指挥,一个个认真的很。
    日头西走,某一刻,蹄声在前方响起,反应迅疾的梁山马军做出警戒的姿态,待看到熟悉的身影方才放松下来。
    不多时,唯一活着的薛时将话语说了出来。
    “找到你了!”
    披着大氅的身形站起,吕布那张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