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效忠
李元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以祁灵门的宗门气度不像是容不下多几位真修的样子,毕竟在这诺大的修仙界祁灵门只是个中等门派,每多一位真修自然会带来许多利益。
那么就不是老祖容不下天纵之才,而是其他方面。
可祁灵门讲究正统道法传承,也不可能太会去用那些魔道法门,总不会是两位老祖要吃人来修炼吧?
站在云上的李元思索许久不得结果,眼看坊市快到了,他也不去想了。
进入坊市,压下修为来到百傀堂,恰好这个时候堂内没有客人,只有一个弟子站在柜台前,还有三两个凡人帮工。
“这位道友,可是看中了哪种傀儡?”
那年轻弟子笑着上前来迎,并未认出带了面罩了李元。
“你随我到后堂来一趟。”
李元拿出身份令牌,在此人面前一晃,特制的金缕黑牌长老令让这弟子面色一惊,忙引着他入了内堂。
刚入内堂,这弟子就恭敬道:“弟子章启,拜见长老!”
“不必多礼,我来这里不为门中之事,只是个人私行。需要你为我去办件事,跑一趟腿,你可愿意?”李元问道。
“能为长老效劳,是弟子的荣幸!”章启毫不犹豫的答应。
“拿上这些灵石,去玲珑阁内买一座中等水行聚灵阵。余下的灵石,就当你的辛苦费了。”
李元袖子一挥,身前出现一堆灵石,面上虽然不显,可心里却在肉痛。这可是他的全部身家了。
章启闻言忍不住眼中兴奋起来,忙声应是,然后拿上灵石一遛小跑的冲了出去。
看着他跑走的样子,李元心中叹气,闻山坊市里没几家好店,除去四大势力外也就只有玲珑阁这样的大势力才有如此齐全的灵物。其他势力又离闻山坊市太远,没有开店的想法。
无论上次他被追杀是那掌柜的意思,还是玲珑阁的意思,李元都不会冒险去往玲珑阁了。
等到小半个时辰后,章启一脸喜色的回来,把聚灵阵给了他,笑道:“长老,还余下二七块灵石,我可是和那掌柜的论价论了许久,请您过目。”
李元听了笑道:“你这张嘴倒是巧嘴,那七块灵石就当你的跑路的辛苦钱吧。”
“弟子不敢收,还请长老收回。”章启忙摆手惶恐道。
李元背手而立,看着眼前的青年,语气听不出喜怒,“可有什么事求我?”
“弟子不敢!”章启忽然双膝一软,跪在了他面前,忐忑不安的说道:“弟子只愿追随长老左右!”
“哦?你可知我是哪位长老?”李元感觉有些好笑。
“弟子妄言,还请长老勿怪。您虽然压了音色但仍能听出年纪并不大,还有身形体态气质从容如水,再加上您需要水行聚灵阵,山内年轻且修行水法的长老本就没有几位。
而且一般长老都会有亲信弟子,一些跑腿之事都自会代劳,所以弟子盲猜您就是前几年一鸣惊人,震惊满山弟子的李元长老。”
章启一口气说完,把头磕在了地上,心脏扑通扑通的极速跳动着,内心满是不安。
“好,眼色很不错,心智过人。只可惜我是长老中最弱的那位,而且我一向低调,你又为何非要投诚于我?”
李元先是夸了他一句,然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因为弟子善古占之术,卜卦显象,利在蛇宿之位,归水法,上三连元。
弟子笃定,您就是弟子的命中贵人。”章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清晰的说出了自己依据。
“你所求什么?”李元没有应准,而是继续问。
“弟子斗胆,与长老所求略有一同。”
章启说完,额头上冷汗直冒,但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容不得他再迟疑半步。
内堂陷入了寂静,李元侧目看着眼前的弟子,根骨只有三十余岁,炼气初期,灵根应该并不算好否则也不会被分到坊市里做个管事。
眼色、胆量、谋略都不错,若有自己扶持,将来未必不能走到长老之位,至于筑基真修那就看天与命了。
“这是两具我私下炼制的傀儡,若你能不上内帐在一个月内卖掉,就带上灵石回山门见我。
”
李元伸手一点,一张传讯符和两具傀儡小人落在了章启面前,他兴奋的拜道:“弟子拜谢大人!”
他抬起头,却发觉身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坊市街道上,李元还在思索着章启此人,山门内对礼数看重,但绝没有轻易行跪拜大礼的,除非只有犯了门规受罚和长老一下弟子参拜老祖时才会行大礼。
师徒、血缘长辈之类的关系自然是不算在内的。
但也由此可见章启此人求道之心甚坚,哪怕有一丝可能都不放弃。
他出了坊市,一路上未起波澜的回到山门,然后在门内弟子摆摊的小街上凑齐了真身傀儡的炼制灵材。
这些傀儡以主材料最为珍贵又用量极,其他辅助材料多少都有共通性,且用量较少,平替之物也极多,所以炼制傀儡头疼的是主材料。
回到小院里,李元再次翻读了一遍傀儡详解,并且模拟了几次,然后将祁玄木、云息树果等材料都提前准备完毕后,三日后再次出山。
李元这一次是直接往山下去,祁灵门以北不到百里的距离,山脚下有着一座大城,容纳数万凡人在此繁衍生息。
高大的芸州城城门前,李元腰悬一个葫芦,身穿淡蓝色长衫,长发齐肩,走在人群中气质出尘。
城门口有两排看守的将士,但并没有一个个查验就让这些百姓过去了。
城楼顶上,一个糟蹋鼻的老头正翘着腿躺在长椅上,一手拿着只肥油油的烧鸡,一手拿着酒囊,左吃一口,右饮一下,快乐似神仙。
当李元踏入城门的那一瞬间,这老者就变了脸色,慌忙收了烧鸡和酒,然后一翻身落下城墙,来到李元面前,恭敬道:“弟子拜见长老!不知长老仙驾来此可有用得着小老儿的地方?”
他这般举动虽然让进出城的凡人惊讶了下,但显然城中凡人早已知晓修仙者的存在,并不太惊讶。
“你就是此地的看守弟子?”李元笑道:“下次收敛些,若是其他长老指不定要骂你一顿。带我去城中死牢走一趟。”
“是!是!多谢长老指点!”这糟鼻老头嘿嘿一笑,用油乎乎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忙在前引路,边走边问道:“可是长老您有后辈被冤枉入狱了?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派个弟子支会一声就是了。”
李元面无表情道:“只因炼件法器,还缺了几个生魂,就往死牢里走一遭。”
“生…生魂…”这小老头吓得身子一哆嗦,不敢再那副懒散样子,忙板正了腰身,面色僵硬了一下才笑道:“死牢里都是大奸大恶该死的,能对长老有所用都是他们的荣幸。”
很快到了死牢门前,这地方狭窄到只能通过一个人,两个女子并肩而走都难行。且一走入其内就有股湿热熏臭之气扑面而来。
李元皱眉闭上了气,他可以数个时辰不换气的。
两名衙役跟着他们走入其中,一前一后的举着火把照明,幽暗阴森的地下,走了足足百丈才看到一排排狭窄困囧的牢房,铁链之声此起彼伏。
在这样的地方,正常人只怕根本活不过半年,吃喝拉撒都在这里面小小的半丈大的地方,手脚都被铁链死死锁住,不见天日,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不知时间流逝。
李元运起法力传声道:“我需三人魂魄炼器,若自愿献上魂魄者,我可准其出这死牢三日,每日大鱼大肉,青楼楚馆任你快活。
但只有三日时间,时辰一到,我便会收取魂魄。用完你们的魂魄后,自会投胎转世而去。有意者,可伸手拦路。”
他的声音传荡在一众穷凶极恶的恶犯中,一个个杀人恶魔都贪婪的望着他,争先恐后举起了手。
毕竟这些人本来就是死囚,要么被关押到行刑时,要么就待在这里被折磨死。
那还不如出去快活一番,好自在逍遥。
“我愿意!我愿意!”
“仙师大人,选我!选我!”
李元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神念一扫,选了三个魂魄稍强的男子,对守牢的官差道:“你们只管跟城主说一声,灵峰长老李元带走了三个死囚。”
“是!是!仙师大人!”两名官差哪里敢有意见,这座城中之人皆知山上的都是法力无边的仙家,只有休闲无望的老人才会下山来到他们凡俗之中生存。
但这座城,生死大权几乎都掌握在山上的那群人手里。
官差打开了牢门,三人激动的手舞足蹈,没有被上枷锁的感觉可真好啊!
李元拂袖一扫,三道水元法力射入三人头脑,然后道:“你们三人三日内但凡踏出芸州城一步,就会瞬间被我的法力窜心腐身而亡,那痛感可比凡间的凌迟恐怖上一百倍!
你去给他们些银两,随他们玩乐吃喝去吧。”
李元对塌鼻子老头吩咐了一句,就如风一般消失不见了。
当他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一处破旧的土胚房前,显然这间屋舍废弃了许久,门框上堆满了尘埃。
小院里围着篱笆,圈了丈许宽地,几只母鸡抱翅而走,悠闲地低下头从糜烂混乱的泥土里啄上那么几口。
已经泛着青苔的老井旁有个年轻妇人头上束起粗布,正在用拍板捶打着石上的衣物,溅落的水滴打湿了一片。
站在门口的李元看向那妇人,寻找不出一丝的熟悉模样。
“郎君,你是哪家的?可有事?”
那妇人发觉有人便抬起头来,看到了院门口站着一个气质不凡的俊俏公子。
李元被这声音回过神来,笑着道:“敢问大姐,这里原先住着的一户李姓人家如何去了哪里?”
“李姓?”这妇人用手腕顺了下自己散落的鬓发,惊声问道:“你认得我家公公公婆?他们七年前就都下去了,公公先走的,公婆没过几天也跟着去了。”
“哦,是我忘记了。”李元猛然一怔,自语道:“是啊,都过去五十多年了。”
那妇人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人,心里在想这人该不会脑子有问题吧?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君归!快把这人赶出去!”她朝着里屋大喊了一声。
“什么事啊?”
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男子从屋里走出来,手中还拿着卷纸张泛黄的书,一身普通却整洁的墨色长衫,走起路来文质彬彬。
“这位兄台,可有何事?”
“来还东西。”李元看了两眼这人,抬起手,一块系着老红绳的玉佩从他手中垂下,透着翠绿色光泽的玉虽然质地不好,却好似有一层莹莹白光忽闪忽现,玉佩正面还刻着一个李字。
“这是先辈李家所赠之物,今日特来归还。”
李君归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可惜先辈都已经过世了,我也不知道真假。如今在下身贫可无钱赎回。”
“你是先辈李正的……?”李元不确定的问了句。
“我是过继之子,十二岁父母皆亡,便被伯父收养,改了个字,唤做君归。”李君归面色平常,好似说的不是他自己,但眼底仍旧闪过悲色。
“既如此,也算是有血缘关系。”李元伸手递出玉佩,“此乃李正早年所赠之物,我受人之托将此玉佩还于宗族。”
李君归半信半疑的接过玉佩,只看了看便惊喜道:“公子可知这位玉佩主人身在何方?在下定有重谢!”
“此人已经亡故,年近甲,病逝于雍州,骨灰按照他的遗愿撒入契河。在下只是委托交还此物的。还望节哀。”
李元轻叹一声,转身道:“既然物已送还,在下也告辞了。只是这玉佩乃其主人生前最看重之物,还望妥善保管。”
他说完,抬起头看了眼这方古旧小院,和记忆里的并没有太大差距,释然一笑转身出门。
只有李君归独自捧着玉佩,喃喃道:“不错,就是那枚戴在堂哥胸前的贴身玉!
我父比大伯父小了十八岁,被拐走的华鸣堂哥如今也已甲之年,不可能是眼前这年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