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延福现在是完全跟不上贺舒怡的思路了。
    什么叫临时把我们也算进去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贺舒怡给自己解释解释。
    贺舒怡倒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开口道：“你说徐清和丸子团现在在干吗？”
    “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她们在签名，杨图图又哭了，她当初参加创团的时候就喜欢哭，后来好像好点，现在本性回归了。”孟延福说着说着，还八卦了起来。
    “演的，不对，不算演的，应该是真情流露，她们是故意的，故意没有去隐藏自己的情绪。”贺舒怡说道。
    “故意的？？？不会吧，干嘛要这样，当着摄像头的面，给粉丝签名签哭了，这有什么意思？这不丢人吗？”
    “站在你的角度可能会觉得这样很丢人，可在其他观众面前，这可一点都不丢人。你想想，徐清和那六个丫头是什么人？
    这些年经过的大风大浪多少啊，性格就算没到非常坚韧的地步，那也不是出道的时候能比的，签个名能签到控制不住的哭，这怎么可能？
    她们又不是第一次送礼，之前在国内送的也不比这次少多少，不说早就习惯了这个工作强度，就算真的很难受，憋也憋得住吧。
    表情管理可是艺人的必修课，我就不信她们这么优秀的艺人连这个都做不到。
    唯一的解释就是徐清告诉过她们，不要憋着，开心就笑，难受就嚎，委屈就哭，一切都没关系，我想，凭借丸子团对他的信任度，是一定会听他的。”贺舒怡分析道。
    “不是，为什么呀？我不理解干嘛要这样做。”
    “这些镜头可是要进纪录片的，你说咱们看着他们这么辛苦，到时候能不把这个辛苦的镜头多剪点进去吗？
    好，就算咱们个个心肠都硬，可你想想，他们这些天光干这些事情，徐清也说没时间接受咱们的单采，仅有的一些采访要么是在他排练，要么是在他签名的时候完成的。
    你说咱们剪辑的时候，有的挑吗？
    没的挑啊，无论怎么剪，他们排练以及给粉丝签礼物的镜头，绝对少不了。
    你说，到时候这些画面放出去了之后，大众会怎么想？
    先说同行，那些妒忌丸子团的同行们和你想的一模一样，哦呵，丸子团被粉丝逼哭了，一边哭一边给礼物签名，看上去又好笑又丢人。
    活该，让你们蹦跶，现在知道哭了吧？
    他们一旦把这个事情当笑话，就失去了一切攻讦徐清的可能，因为关注的角度不一样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徐清这一波赚了多大的时候，黄菜都凉了。
    因为在他们当笑话的时候，丸子团的这个行为在粉丝看来就是爱粉丝的表现啊，哪怕再累再苦，哭着也要把礼物给签完。
    我要是粉丝，看到这个场景，我都得去多买几套她们的专辑，到时候肯定还有粉丝高呼心疼丸子和徐清的。
    你说，到时候有同行跳出来说徐清用礼品诱导粉丝消费，割粉丝韭菜谁信呢？
    最关键的是，丸子团和徐清在整个亚洲有多少粉丝啊，好几亿啊，这些但凡有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的人参加了这个活动，徐清和丸子团就是累死也签不出够数的礼品来。
    这粉丝拿到礼品的概率和中彩票都差不多了。
    可只要是这个画面被播放出去，粉丝还没法说什么，因为人家都被逼哭了，又得排练又得签名，肉眼可见的累啊，手都肿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
    最关键的是，她们哭也好，嚎也罢，就是没有抱怨过。
    而且，也不是一直在哭，她们其实还笑，还打闹过，甚至还一边变签名一边无意识的讲相声逗闷子。
    这些放出去，给观众的情绪其实是正面的，观众不会感觉到丸子团是在抱怨签名这项工作，她们只是累了需要发泄而已，她们是活生生的人。
    这样又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这次签名礼物的价值无限上升，那些拿到了礼物的人会不停地炫耀，甚至进行二次交易赚钱。
    而没拿到礼物的人，也会不停地羡慕嫉妒着。
    这些情绪一定会表现在网络的讨论上，最终形成一个个话题，帮助丸子团长时间占据舆论的焦点。
    而且，粉丝们还会期待着下一次的礼品，你说，徐清到时候要是发表个什么新专辑，或者上映了什么新电影，再送点小礼品啥的粉丝得多疯狂啊？
    最妙的是，我们是第三方媒体。
    试想一下，如果是徐清这边发出去说丸子团一边排练一边签名很辛苦，难免有王婆卖瓜的味道，甚至有的人会觉得他们在公开抱怨粉丝。
    可借咱们的口说出去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咱们是来拍纪录片的，是从他去参加首播歌会那天开始的，上田濑介过来谈事的镜头，咱们都记录到了。
    绝了，真的绝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国内那么多公司那么多艺人，偏偏是她们脱颖而出了，这绝对不是单单的作品好能解释的。
    更重要的是，这后面的布局以及临时起意的一些操作。
    人才，真的是人才，这种人才搞娱乐圈浪费了，这应该上交给国家才行啊。无论是外事还是宣传，他都行啊。
    不对，该来我们这里，他语言会的多，还知道怎么占据道德制高点，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呀。”贺舒怡说到最后，竟然煞有介事的分析起徐清到底该去哪里了。
    而他对面的孟延福，人都听蒙了。
    这里面这么多道道吗？
    不知过了多久，孟延福才有些担忧的说道：“那个，贺主任，康年书记挺喜欢徐清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你猜到了，说给我听了，但是我当不知道，你最好也当不知道。
    贺舒怡当然明白了孟延福的意思。
    只见她笑着说道：“可不只是康年书记喜欢徐清啊。”
    孟延福听到这话，立马低下了头，这话他也听懂了。
    “其实，我觉得徐清不怕我们猜到，这就是个阳谋嘛，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经得起推敲和验证的。
    上田濑介是来找过他，他也拒绝了。
    粉丝也逼过他，这事全网都知道。
    丸子团也确实一边排练一边签名，手也确实肿了，人也确实非常累。
    你说，我把这事说出去，有人信我嘛？
    或者说，你把这事说出去有人信你吗？”
    “恩。”孟延福点了点头，他可不敢瞎说，这瞎说了还不知道会得罪谁呢。
    “行了，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我敢跟你分享我的想法，就是告诉你，徐清很清楚，我们俩谁也不会说不利于他的话，一来没必要，二来没胆子。
    这话呀，我也只能跟你说说，不说吧，憋得难受。
    当然，还有一点，你是这个片子的负责人，现在说了这么多，剪辑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剪了吧？”贺舒怡拍了拍孟延福的肩膀道。
    “明白，明白，一定好好帮他宣传宣传。”孟延福连连点头道。
    说实话，他被这贺舒怡那几句话给说的快哭了，心里一直念叨着：贺主任您就不能再憋一憋？
    你现在是痛快了，我开始难受了。
    妈的，老祖宗说的难得糊涂真的是至理名言啊。
    我孟某人压根也不想知道这么多呀。
    “不行，我得去找徐清验证一件事情。”贺舒怡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起身飞快的往徐清那边走去。
    等她走到徐清那边的时候发现徐清正一边逗丸子团开心，一边签着名。
    “徐老师，有时间嘛，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您。”贺舒怡轻声说道。
    徐清闻言转头看向了贺舒怡，见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外面后，徐清立马反应过来，这事看来是不能在摄像机面前说。
    想到这里，徐清一边活动酸胀的手腕一边起身笑道：“行啊。”
    贺舒怡得到徐清的答复了之后，转身就往外面走，而徐清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贺舒怡的屁股后面。
    待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之后，贺舒怡才开口道：“徐老师，我想请问一下，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上田濑介会来找您商量签售会的事情了？”
    “为什么这么问？”徐清听到这个问题没有过多的惊讶。
    “我刚刚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所以想找您验证一下我猜的对不对，这关乎到我该如何向我的上级去汇报这件事情。
    您知道的，过程不同，汇报方式也不同。”贺舒怡说道。
    她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如果她的猜测都是对的，那汇报的时候，只需要把自己的见闻和分析一同汇报上去就行了。
    可要是自己猜测出来的那些好处都是徐清误打误撞弄出来的，那自己汇报的时候，说辞就变成了通过徐清的这些事情，得到了哪些启发。
    虽然最后呈现上去的内容核心都是一样的，可徐清个人的价值体现，可就是两码事了。
    一个是有智慧，一个是有运气，这含金量可完全不同。
    当然，作为贺舒怡个人来讲，她当然希望用更高含金量的说法去汇报徐清这件事情。
    可工作的严谨性不得不让她来验证一下徐清到底是属于哪种？
    她不能乱来。
    那么，如何验证徐清到底是有计划呢，还是误打误撞呢？
    也很简单，首先，徐清要是能听懂她的问题以及后面说的这些，那大概率就证明徐清是早有计划的。
    不过，为了防止徐清没听懂问题的情况下，为了糊弄自己来一句“你猜的对”，所以，后面还得多问几个问题，侧面证明徐清是真的听懂了自己的问题。
    不过，徐清接下来的回答，还是出乎了贺舒怡的预料。
    只见徐清沉吟了片刻后对着贺舒怡说道：“上田濑介来找我谈签售会的事情，是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决定了的。
    不过鉴于我们在华国和韩国都没有做过签售会，所以，他们决定当面将我的军，这样我或许就不好拒绝了。
    我猜测，他们拉我做签售会根本就不是为了销量，而是为了炒作我媚日的话题。
    还是那句话，我在华国和韩国都没有做过签售会，偏偏跑到日本去做，这个帽子是很好扣的。
    而且，这是张日语专辑，所以就算炒作我媚日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收益，反而能让专辑卖的更好，因为对于日本粉丝来讲，她们喜欢的艺人媚日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可要是我真的被扣上媚日的帽子，我和丸子团就完了，我们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这是一个洗不掉的污点。
    日本的粉丝是支持喜欢我们没错，可不代表像上田濑介这样的人也喜欢我们，他们乃至于他们背后的主子，并不希望华国的艺人在国际上获得太多的影响力。
    因此，我反将了他们一军，照理说这种商业谈判是不该让你们录制的，可我还是让你们拍了，我这么说的话，能不能解决您的疑惑呢，贺主任？”
    “您是怎么知道他们半个月前就想跟您谈签售会的事情？”
    “有些事，点钱很容易知道，签售会又不是什么很机密的消息。”徐清笑着说道。
    当然，这话是哄人的，钱是假，用系统是真。
    不过就算没有系统，徐清也可以用钱砸几个卧底出来。
    因为签售会的事情，真的算不上什么机密，机密是后面的那些操作。
    多年的舆论斗争，徐清对这方面非常敏感，有些事情会产生什么后果他想的非常明白，有时候比设计他的人还要想得明白。
    “说实话，这些东西如果不是您跟我说我确实没有想到，看来，我猜测的东西还是有些缺漏啊。”贺舒怡突然摇了摇头自嘲道。
    她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可面对徐清的时候，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自己聪明的话来。
    徐清猜到了贺舒怡的想法，不过他确实从心底里觉得贺舒怡真的很厉害，很聪明。
    因为她光是在旁边看就能把自己的计划给看了个大概，这不是聪明是什么？
    想到这里，徐清对着贺舒怡说道：“贺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徐清的对贺舒怡的称呼，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变化，叫贺主任的时候，其实是在和她背后的人对话，叫贺姐才是和贺舒怡说话。
    这点，贺舒怡当然懂。
    于是乎，只见她神秘兮兮的说到：“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我个人单纯的好奇啊，您这次能赚多少啊？我就是好奇一下，您可以不用回答的。”
    听到这个问题，徐清哑然失笑，只见他摇头笑道：“贺姐，卖专辑那是顺带的，我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这次的全球直播。”
    “恩？你们直播不是免费的吗，公告里明确的说过，打赏通道是关闭的，届时直播间只有免费领取的礼物能送，难不成广告费很高？”贺舒怡愣了一下猜测到。
    “您看，您把我想的过于铜臭了不是，我虽然比较能赚钱，可我也没钻到钱眼里去，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人看我们这次直播。
    等过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还有人能想起这次直播演唱会，想起的时候可以竖起大拇指夸一句好。
    那对于我来讲，就是最大的成功了，行了贺姐，我去忙活了。”徐清说完，转头离开，给贺舒怡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看着徐清的背影，回想着刚刚徐清的说的那些话，贺舒怡不禁百感交集。
    随后她忍不住对着徐清喊道：“徐老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个样子很有魅力啊？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我给你介绍几个合适的你看看，家庭条件都很优渥的。”
    听到这话，徐清转头一笑，开口道：“倒是没人说过我这样有魅力，他们只是让我不要装逼。”
    说完，徐清又转过身去，还举着手挥动了几下。
    听着徐清这有些粗俗但却很有意思的回答，贺舒怡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在这笑容中依稀能看到她十多年前那青春美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