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人力有穷时
锡兰女伯爵已然人近中年,但从她的脸上和身体上却看不出任何生育过的样子,依然是那样的身姿绰约,明媚动人。
她就仿佛一位被神明宠幸的女人,时间流逝与岁月侵袭无法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靠近她时,每向前踏出一步,都有着各种各样或凶恶、或狰狞、或阴险的幻象巨兽凭空生成,愤怒地吼叫着袭来。
但它们的“身体”都在攻击尚未命中时,化作流光破碎。
数不清的绚烂光华在冥想室中绽放,将这本显昏暗的房间照耀的流光溢彩,如若仙境。
不远处,妮可·锡兰双手合拢置于胸前,持续不断地吟诵着属于幻象神术的祷词,将所有女伯爵在无意识中创造出的危险幻象一一消弭。
是的。
当布兰登坚定地一步步走到女伯爵面前时,他才发现,对方或许并没有意识到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弗丽嘉·锡兰·斯科夫,强大5阶大法师,幻象之神的“忠实”信徒,此刻秀眉微蹙,双眼紧闭。
“她可能正沉溺于自己用幻象构建的世界。”
培特紧随其后来到了布兰登的身旁,辨认片刻。
这一幕场景对他来说似曾相识。
幽暗森林中那座破落的小教堂里,培特就见过类似的画面。
幻象教会的信徒们沉溺在极乐宫廷,不愿意从虚假的幻梦中脱离。
“或许,她构建的幻象里是一个丈夫从未离开,家庭幸福美满的世界线。”
“可惜……凡人所幻想的虚假美好,恐怕没有办法等同真实。”
说着,培特缓缓伸手,抚上了被女伯爵捧在手心的那块精致剔透的纯黑宝石。
取下宝石的动作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简单。
锡兰女伯爵没有作出任何抵抗。
她甚至没有设下任何自动触发的反击法阵。
宝石被取走,冥想室中响起了一声幽幽长叹。
“为什么……要阻止我?”
锡兰女伯爵的眼睛慢慢睁开,双眸奕奕有神,视线扫过冥想室中的求知信徒们。
……
“幻象没有办法代替现实,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再让您继续下去了。”
尽管知道自己在面对的是一位5阶强者,对方说不定挥挥手就能把自己秒的渣都不剩,布兰登还是坚定地开口出声。
“神明即将崩溃而走向堕落,锡兰地区的人们正在蒙受灾难,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只为了满足您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
“您是否有些太自私了?”
锡兰女伯爵微微摇头。
“你们……错了。”
“这不是虚无缥缈,更不是自私自利。”
她的目光开始有些失去。
“在职业者的道路上走的越远,越会感觉到凡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法师?”
“低阶的法师们可以用魔法完成曾经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事情。”
“照明,生火,凝水,制餐……”
“魔网仿佛无所不能。”
“高阶的法师们,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扭曲空间,影响时间,穿梭维度……”
“但我们依然是凡人。”
“魔法,只是神明分享给凡人的、属于祂的一部分力量,哪怕是5阶、6阶的强大法师,一样无法触摸到奥术的真谛。”
“真正的力量永远属于神明自身。”
“万般秘法、无尽伟力皆归于神明。”“凡人所能掌握的幻象神术,不过是女神力量的冰山一角。”
说到这里,锡兰女伯爵的语气骤然加重。
“我曾亲眼目睹神迹的降临!”
“一位伟大的存在,将祂的无上力量分享于我,让我完成了一场真正用幻象弥补现实的神迹!”
“这样的权柄是真实存在的,它不是虚无缥缈的幻梦!”
“现在的我无法再次做到,不过是没有掌握神明权柄的真谛!”
“但只要让我继续下去,总有一天,我将拥有比拟神明的力量!”
“……”
女伯爵狂热的话语传到培特耳中,他顿时一惊。
“真正用幻象弥补现实?”
“什么意思?!”
锡兰女伯爵的目光转向冥想室门口疲惫的妮可·锡兰,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妮可,我的女儿。”
“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神迹。”
妮可愣住了。
培特他们也愣住了。
女伯爵温声细语地缓缓道:“妮可,你知道吗?”
“你的父亲,我的爱人……他其实在16年前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培特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
少女妮可给他们解释的时候,表示她的父亲、女伯爵的丈夫瑟普·斯科夫是死在了她出生的那一年。
妮可·锡兰今年刚刚14岁!
时间上存在了两年的差距!
锡兰女伯爵继续柔和地讲述道:
“那时的我难过极了。”
“瑟普他走的太过匆忙,我来不及与他道别,甚至来不及让他留下一丝属于斯科夫的血脉。”
“我做好了与他一同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
“可是,有一位自称瑞斯蒂的伟大存在,祂在我最伤心、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祂的帮助下,我亲手完成了一场……神迹。”
“亲爱的瑟普回到了我的身边,他就像从未离去一样,安稳地陪伴着我,直到……你的出生。”
“名为瑞斯蒂的伟大存在,最开始就告诉了我,令瑟普死而复生的神迹是有时限的。”
“这场神迹,最多只能持续两年时间。”
“两年后,我又一次亲眼见证了瑟普的离去。”
“但至少我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办法,可以扭转现实,改变未来!”
“我了很多时间去寻找,直到……那两位黑袍人带着神器来到了我的面前。”
“使用神器便可呼唤神明归位、以及——获取真正属于祂的力量!”
“我就快要成功了!”
“当我完全掌握属于祂的力量时,亲爱的瑟普就会再一次回到我的身边,甚至,我可以用这份力量去改变更多,扭转其他令人绝望的现实!”
“外面的灾难,我知道。”
“但那不算什么。”
“只要我能掌握真正属于神明的力量,一切的灾难不过是幻梦一场,我随时可以将其改写、消弭!”
“你们……还要继续阻止我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