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魔素
    体会着精神中突如其来的力量，好似体力与精力的疲惫都稍稍缓解了一些。
    闭上眼睛，那被沸腾之心激活的，不受控的魔素跃动感中，有一股独特的涡流在隐隐涌动。
    莱昂没有急着沉浸在这股奇异的状态中，他垂下剑刃，快步上前查看扎布罗恩的情况：“还能站起来吗？有没有受伤？”
    扎布罗恩撑地支起上身，摘下头盔，颇为心惊的长出了口气，由于反应及时的曲臂动作，没有去硬扛那股力量，任由被撞回的盾牌拍在自己胸甲前，他才免于了被震伤手臂。
    他苦笑的摇头感叹道：“我无大碍，大人，您的力气突然间可真吓人。”
    “没伤到就好。”莱昂伸手，将踉跄的战士从地上拉起，接着回头对近卫们吩咐道：“今天的特训就到这，你们回营休息吧。”
    解散了战士们，莱昂转身来到一旁的奥莉薇娅和考维斯身前。
    “你们刚才看到了吗？我的剑是不是根本没触及到盾牌。”他拍了拍剑刃，以防万一是错觉，对观战的二人确认道。
    奥莉薇娅疑惑的抬手做虚握状，挥了挥：“扎布罗恩突然就被你隔空撞飞起来了，这也是魔法？”
    “不知道，那感觉就像身体突然延伸了出去.”莱昂摇头，他弄不清刚才的状态，萝拉没有提及过会发生这种情况，当初她只是说这样的训练方式，能尽快让自己感知到魔力而已。
    那眼下体内的力量感，这算是成功感知到了吗？
    “吾主，你还能不能再重复一次？”考维斯摸着下巴询问道，刚才他没有特意去感知周遭。
    “我尽量试试。”
    莱昂点头，侧身退开几步，和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考维随即伸手，念咒划出法印，指尖对着莱昂画圆，透过释放的光幕检视面前的迹象。
    莱昂做好准备，默默抬剑，回忆起先前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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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比刚才疲惫间无意的本能释放感触，更加清晰。
    体内无法言喻的涡流，随着有意识的牵动，骤然卷动起那些正在涅蒂牌作用下躁动沸腾的魔素。
    浑身的肌肉猛地紧绷，莫名的力量变得好像无法控制。
    脑子里好像突然被撑得一阵微微刺痛，浑身都感到了体内混乱的能量翻涌。
    莱昂慌乱之下握紧剑柄，凝聚精神引导那股难以把控的涡旋尽力向前挥剑斩下，牵引着朝无人的空地奋力甩击！
    呼轰——
    没有目标的不可见之力，咆哮着宛如横贯的龙卷般撕开了面前的空气。
    一道从斩击前端瞬间扩散的扇形气压掀起了牧地上大片草地。
    泥块和石子被重击炸上了半空，又哗啦啦的随重力纷纷落回草地。
    奥莉薇娅和考维斯连忙后退几步，差点被溅过来的泥土抛洒一身。
    被突然的震耳轰鸣惊得回头，没走远的近卫们一个个闻声的望了过来，看得目瞪口呆。
    而莱昂只觉浑身一松。
    力竭感随之袭来。
    那原本还能维持一会儿的魔素沸腾状态正在快速消退。
    可看着面前草地上，五六米内，宛如被狠狠犁过一般，纵横交错的道道沟壑。
    莱昂心神震动。
    这是自己造成的？
    比刚才打飞扎布罗恩的无意之举还要骇人得多。
    要是方才对方挨了这么一下.即使拥有盾牌和重甲的保护，也难保不受重伤，甚至直接在冲击震荡中毙命
    深呼吸，渐渐察觉沸腾之心效果的散去，莱昂庆幸于此前只是本能的释放，没有如此有意的挥出这样的全力重击。
    他吁出一口闷气，拄剑而立，再次望向考维斯：“怎么样？这算是.驱使到了魔力吗？”
    “这刚才我确实观察到，您体内的魔素被转化为了魔力，借助剑刃的物质形态延伸释放了出来”考维斯大为不解。
    身为受过正经教导的施法者，他再清楚不过，不借助术式只依靠纯粹的精神引导，释放魔力造成如此效果有多么匪夷所思。
    不是完全做不到，但想要纯靠能量释放达成这样的效果，理论上，至少需要多于眼下无数倍的能量。
    但自己的主君体内，显然远远没有那么庞大的魔力。
    而没有像样的法术式去约束和塑能，不说是自然魔力，哪怕是躁动的混沌魔力，一旦脱离物质形态后，也同样应该会不受控的迅速逸散才对。
    如何能造成这样，宛如成型攻击魔法的打击效果？
    “这么高的转化效率和指向性.吾主，萝拉小姐是教过你什么特殊的古代法术吗？”考维斯困惑的问道。
    “法术？”
    莱昂揉了揉太阳穴，他连那本萝拉撰写翻译的入门魔导书都没太看明白，哪会什么法术。
    但无论如何.由于突然的精力耗尽，今天的感知训练不得不提前结束。
    回到宅邸卸甲擦干洗净身上的汗水，莱昂和考维斯一起翻起了那本魔导书。
    似懂非懂的研究着上面的概念和理论，好一会儿，却还是没能弄明白自己那番打击效果的原理。
    不过至少有一件事能够确定。
    此刻体内好像血液流淌，又好像脉搏跳跃，无法具体形容的微弱涌动，这就是魔素带给他的感知无疑。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历了这么久死去活来的折磨，他终于能够引导这股从生命本源中泵动的力量。
    欢欣鼓舞的好好修养了两天，莱昂等差不多恢复了精力。
    便拉上同伴们，迫不及待的来到后院，练习刚刚掌握的魔力运用。
    按照考维斯的指导，莱昂有些生疏的牵引着体内的魔素，灌注进沸腾之心，激活手中的涅蒂牌。
    意识将卡牌化为纯粹的能量态，并使魔法术式导向自己。
    格外充盈的力量感顷刻沸腾。
    成功的瞬间，莱昂没有多加维持施法状态，转念又立即解开了维持的术式。
    浑身的热感随之消散，沸腾之心化为光粒，顺着引导重新变为晶体卡牌，飞回了他的指间。
    睁开双眼，莱昂盯着手上的涅蒂牌还不够，这番训练依旧要加倍继续。
    他虽然已经能够驱动魔素，但对于涅蒂牌的施法效果，目前也只能维持一个对象而已，要么是自己，要么是别人。
    相比起来，考维斯的魔力则能够包括其本人在内，维持四名对象。
    看来暂时继续把卡交由对方使用效率最高。
    思量间，莱昂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刃，计量着体内日常魔素可以转化的力量。
    他已经试过了，没有沸腾之心的增幅，自己远远打不出前天那样的魔力斩击。
    不说如那天一般威力惊人的劈出范围五米的扇形剑压。
    没有涅蒂牌buff，常态下的他，只能将魔力延伸到剑尖输出端半径三十公分左右的范围。
    再多，以目前的魔素量，就很难再凝聚出有效的杀伤力。
    不过尽管比不了狂化后力量增幅下的范围。
    但这招在战斗中依旧十分有用。
    毕竟，这种程度的魔力在常人眼中是无形的，非施法者很难察觉这一截多出来不可见的魔力重击。
    更何况，不只是剑刃，虽然搞不清自己为何能稳固维持魔力的凝聚态，但眼下这个状态，至少让他可以相对自由的运用体内的力量。
    莱昂纳剑归鞘，抬手握了握拳头，屏息凝神，朝身旁的木桩挥动手刀。
    延伸的魔力湍流迅速从厚实的木桩表面划过。
    噼里啪啦的脆响下，木渣飞溅，生生被撕出了一道手指粗的裂痕。
    莱昂横过的右臂曲下，又是一记老拳猛然捣出。
    实心的木桩被打得凹陷下去，木刺崩飞，前后震颤不止。
    收回不痛不痒的右手，莱昂总算大概理解，这世界上的武者，尤其是那些武勋骑士们，为什么拥有人均力王的强悍力量。
    按萝拉那本入门理论的魔导书上的知识，魔素，是这个世上几乎所有生物想要生存就不可或缺的能量，无论是人还是蝼蚁，乃至如狮鹫、恐山熊那般的巨兽，体内都拥有这种生命本源之力。
    而拥有精神天赋的施法者，比起一般生物，能够更有效的驱使魔素汲取外界充盈于万事万物间的“自然魔力”或“混沌魔力”，让几种不同的特殊能量互相转换，以做到各种各样的魔法反应。
    但常人并非不能利用这股力量。
    营养充沛，发育良好，长年累月刻苦锻炼体魄的习武者，同样能够在长期的磨练刺激下，激化自身本就拥有的生命魔素。
    着重于压榨自身潜能的习武者，尽管无法有意识的，把魔素高效的转化为魔力来进行实际的魔法应用。
    但强悍的生命力，足以让他们的身体强度和韧性，渐渐成长到远超一般人的地步。
    当然，还有一种更为特殊的情况。
    莱昂捏着涅蒂牌，看向站在一旁目光期待的奥莉薇娅。
    “准备好了？”他向少女问道。
    “嗯！”奥莉薇娅隐隐紧张的点头，双手攥拳，期待那神奇的魔法降临于己身。
    莱昂随即心念一动。
    再次激活手里的卡牌，意识明确的导向面前的金发少女。
    宝具牌重化光粒，消散于无形，魔法术式的效果直奔奥莉薇娅而去。
    然而，终究没有看见自己的恋人变成究极max超进化的剑圣。
    不可见的能量在虚无中轻颤，魔法的效果即刻被扰得于混乱中消弭。
    纷繁的魔力光粒再次凝聚成卡牌，飞回了莱昂的掌中。
    “.好像没起效果？”
    奥莉薇娅困惑的看向莱昂手里的魔法卡片。
    “果然呐。”莱昂叹气，这结果并不算出乎意料：“你的身体恐怕能够免疫大部分魔力反应，不管是有害的，还是有益的。”
    眼前少女的肉身，按那晚萝拉小姐的只言片语解释，和他自己的理解，恐怕即是习武者体内魔素到达某种极端层次后的状态。
    按魔导书上的概念详解，过高浓度与活跃性的魔素能量，足以让绝大多数魔力构建的法术式无法成型。
    就好像精密的魔力运动反应，撞到了一片厚实又混乱的扰动场中一样。
    这也是炎阳禁卫自身，以及打造其盔甲的禁魔钢，所拥有禁魔能力的基本原理。
    莱昂忽然有点后悔当初救伊莲娜女士的时候，没带上女孩帮忙了。
    要是当时有她在，恐怕能直接顶着阿缇亚斯法师的魔法，活劈了他们吧。
    想要击败奥莉薇娅，那些能够轻易杀死许多骑士的纯魔力攻击法术，反而没用，而魔力屏障，恐怕在少女面前，也和一层空气没什么两样。
    倒是在施法者眼里的麻瓜武士们，仗着人多势众，真刀真枪的正面攻击对少女来说威胁更大。
    成功完成了初步的魔力感知训练，莱昂仍然没有懈怠下来。
    尤其是在沸腾之心下，看到了自己未来拥有更庞大魔素量后，能够斩出多么强大的攻击。
    他更加不会满足于现在，常态下区区几十公分，又短又小的魔力打击。
    而就在莱昂开始考虑，是否抽空去一趟林中之城，找萝拉小姐讨论进一步适合自己的训练方式时，一封从法罗里斯寄来的重要信件，暂缓了他的计划。
    得知厄利弗男爵已经从玛莫尔郡前线抽身返回领地，不日将抵达塞尔瓦。
    莱昂便让仆役们收拾好了村老家的大屋，挂上荆棘花的旗帜，并将那间宽敞的议事大厅布置妥当。
    不同于与当初意外获得下级勋位骑士身份时的突然和猝不及防。
    此次提前获知消息的莱昂，这回在自己的领地上，提前做出了符合标准的筹备。
    加封方旗骑士的仪式，不只是授旗和宣誓而已。
    仪式后还有必要的庆祝活动。
    这么隆重的阵仗，不仅意味着自己将成为整个荆棘花家族，目前唯一一名方旗骑士。
    也意味着他已经几乎踏在了成为“男爵”的路上。
    当然，信里的画饼眼下还很遥远，以当下法罗里斯男爵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册封自己成为另一位男爵。
    但莱昂已经从对方的推心置腹中，知晓了封君下一步的野心。
    目光从窗外的夜色中收回，莱昂看向桌上的地图。
    这大价钱买来的羊皮纸地图，绘制的地理并不算很详尽，但也大概画出了他所需要知晓的几个位置。
    包括噩梦森林东南部，位于堪塔达尔领土的“格莱德郡”。
    以及格莱德郡内最重要的城市，“阿彻斯堡”。
    厄利弗将来若想要从自家国王那里，得到“格莱德伯爵”的身份。
    那座城市就是他无论如何也得拿下的目标。
    只要厄利弗坐实了对格莱德郡主要关隘实际占领和控制的现实，就不怕后续和奥兰德国王谈条件。
    思忖间，莱昂手指点着阿彻斯堡，向东一路划过堪塔达尔边境，直至落于罗兰纳尔圣地城的位置
    萝拉小姐如此尽心帮助自己，那对她的诺言，终究也还是要尽早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