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来自榕城巡防署,这位屈队长是我的同事。”面对这位冥级高手,杨逍如实交代。
“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二人合力能击杀一名幽级邪修,实属不易,这次我们书院还要多谢你了。”老者对着杨逍点了下头。
“前辈过奖了,要不是您肯屈尊亲自守护晚辈,恐怕晚辈早就被人摘了脑袋。”杨逍可不敢顺着老前辈的话往下接,只得再次作揖,不管怎么说,人家救了自己好几次。
“你与育怨宗有恩怨?”老者望着杨逍开口。
“这个说来话长,是在一次任务中,晚辈与他们撞在了一起,这才这才结仇。”
在此人面前,杨逍深知不能表现的太圆滑,毕竟对方能混到如今,肯定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太圆滑只会让人讨厌,一些糊弄鬼的官话更是提都不必提。
“你很厉害啊,我听那个女人说你夺走了他们的两件法器,一件是你手中的那把刀,还有一面镜子,有这回事吗?”老者罕见的对杨逍表现出好奇。
杨逍不敢说假话,只得点头,“没错,晚辈晚辈机缘巧合下拿到了育怨宗的两件法器。”
见杨逍愈发紧张,老者忽然笑了,“怎么,还怕我觊觎你两件法器不成?”
“没有!”杨逍立刻解释,“前辈神仙手段,怎会看上我这些小把戏,不过若是前辈认为这些邪修法器有碍观瞻,就请取走,由前辈代为看管最合适不过了。”
闻言老者哈哈一笑,捋了捋胡须,上下打量起杨逍,“不错,有点意思,你倒是很会做人啊。”
杨逍心中复杂,老前辈救了他们的命不假,可接下来会不会将他们灭口,谁也不清楚,毕竟对此人的身份来说,杀了他们两个,就和杀两只鸡差不多。
可老者并没为难杨逍,只是坐下来,让杨逍将那一夜所见完完整整的讲一遍,包括刘,余两位长老的最后时刻,杨逍不敢怠慢,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讲了出来,事无巨细,听得老者缓缓点头,而下一秒,杨逍猛地睁大了眼睛,只见老者随手在身侧一划,空间波动中裂开一道缝隙,老者将手探入,片刻后摸出一颗血迹斑斑的人头。
人头发须皆被血污覆盖,透过血污能看到人头凌乱的银发,这是颗老人头,面目狰狞扭曲,兀自张大的嘴巴里,只剩下半截青紫色的舌根,更重要的是,杨逍认识这颗头,这正是当夜在书院中被斩杀的两名长老的其中一位。
而在老者抓起这颗老人头时,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早已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头突然无端抖动起来,尤其是两颗微微合上的眼睛,里面浑浊的眼珠子上下翻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被强行抽取记忆,也是在此刻杨逍终于明白了,为何这名老者能赶在凶手前率先找到自己。
此人手段通玄,居然能窥伺到死者那双眼睛曾看到的画面,而也是在那些破碎的画面中,老者看到了自己。
冥级使徒,恐怖如斯!
而且听韩骏所说,他一开始竟也没认出老者的身份,要知道,韩骏可是长老院次席,在书院中的地位仅次于院长与长老院首席,是实至名归的第三人,而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老者的身份,也就意味着老者极少在书院露面,估摸着是老一辈的强者。
韩骏亲口说即便是同为冥级的院长也没有此人的手段,看来老者属于是书院内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除非是一些有关书院生死存亡的大事,否则不会轻易出来。
果然,这些声名赫赫的大族都有自己的底牌,照这样看,即便是道袍老鬼真被放出去,也会被众高手联手镇压,这些顶级高手才是儒林书院在江湖上立足的底气所在。
至于儒林书院与夷陵书院两家书院的恩怨,杨逍不感兴趣,那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不过杨逍刻意忽略,却不成想闲来无事的老者却主动提了出来,“你可知韩骏所说的夷陵书院是怎么一回事?”
此言一出,杨逍顿时紧张起来,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尤其是这种要命的事情,他不敢说话,只是摇头。
老者却旁若无人般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十年前,夷陵书院的院长偶然间得到一本古籍残本,那上面记载着一条重要线索,为了破解这条线索,在儒林书院的邀请下,包括夷陵书院院长在内的一行人秘密的来到我儒林书院参会,行程与会议内容皆是绝密,可不成想,在会议结束,夷陵书院院长返程的路上,横生变故,夷陵书院包括院长在内的一行人全都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尸体也没有吗?”见躲不过去了,杨逍硬着头皮问。
老者缓缓摇头,叹口气:“没有,若是有尸体倒还好说了,可这不明不白的失踪难免引人深思,江湖上许多势力都怀疑是我们儒林书院动的手脚。”
“那本古籍也丢了?”
“当然,外面的人猜测是我们儒林书院参透了那条线索,除掉夷陵书院的一行人,就是想要将那个秘密据为己有。”老者语气多出了一些复杂,还有无奈。
“有这份猜测也属正常,但我相信,贵院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与贵院的弟子有旧,那是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杨逍回忆起杨茶,觉得他可以担负得起这一句夸赞。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贵院有这个打算,也不会选在这种敏感时刻动手,贵客携重宝登门,返程却遭遇劫难全军覆没,宝贝也丢了,这这要是能下手也太蠢了。”杨逍分析。
“你说得对,我们问心无愧,但人言可畏,这些年夷陵书院更是将我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三番五次来寻麻烦,而且”顿了顿,老者语气骤然冰冷下来,“他们的手段越来越过分了!”
这种话杨逍可不敢妄加评判,这是属于两个大势力之间的博弈,他可不想卷进去,尤其是自己身份敏感,代表着榕城巡防署,甚至是巡防署一方的立场,即便他位置低微,但终究是有队伍,有靠山的。
“老前辈,您要不与夷陵书院的高层接触一下,把话说开,或许能好一些。”杨逍只能说些官面上的话来搪塞。
“能做的我们都做的,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可他们根本不听,只是吵着要我们交出凶手偿命,还有,将那本珍贵古籍残本原物奉还,他们以为东西还在我们手中。”老人扭头望向韩骏的尸首,看起来这种事恐怕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更不会是最后一次,两家的梁子结死了。
顿了顿,老者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杨逍,但这次目光有了些许变化,变得异常深邃,像是能将杨逍的灵魂都看透,“我的故事讲完了,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杨逍一愣。
“看你的岁数应该才加入巡防署不久,可你身上的法器不少,品质更是罕见,但法器不是越多越好,最重要的是要适合自己,否则只会是自寻死路。”老者开口点拨。
“多谢前辈指点。”杨逍表现的非常客气,类似的话之前也有人与他讲过,可这一切不是他能决定的,他没有法器的归属权,那是好姐姐专属,他只有使用权。
“你身上有多少件法器?”老者随意问。
“回前辈的话,5件。”杨逍习惯性的将戏袍隐匿,这于他而言非常关键。
不料老者忽然笑了,慢慢摇了摇头,“不对吧,你少说了一件,应该是6件。”
此话一出,杨逍瞬间警醒,没想到这家伙连始终沉睡的冥衣戏袍都能看出来,这下可麻烦了。
不过杨逍立即想到了补救措施,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前辈说的是,不过有一件有一件的法器来路有些问题,所以在下不敢与前辈直言。”
“哦?”老者一挑眉,“是哪一件?”
说着,杨逍用仅剩的右手将鬼拂尘扯了出来,放平,恭敬的递上去,“是这一件,还请前辈过目。”
“是黑佛母手下的小白衣佛,在东南烟瘴之地,他算是个人物,只是没想到”老者将鬼拂尘又还给了杨逍,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他的这件护身法器竟落到了你的手中。”
“这估摸着是件幽级顶峰的法器,是晚辈偶然间得来的,因为来自邪教黑佛母,所以所以就不敢说,还望前辈海涵。”杨逍收起拂尘,再次对老者道歉。
不料老者忽然笑了,笑着摇了摇头,“你可真是不识货,堂堂黑佛母座下小白衣佛的护身法器怎会沦落至幽级,这分明是件冥级法器,而且即便在冥级中也排名不弱。”
“冥级?”杨逍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值钱,不对,这么有价值。
“货真价实。”老者点头。
“多谢前辈指点,在下在下真是长见识了。”杨逍对着老者再次拱手,礼数无可挑剔。
老者将杨逍的手轻轻拍下,随即眯着眼,笑道:“下面该说说你的另一件法器了。”
“哪一件?”杨逍不明所以。
老者视线下移,盯住了杨逍破碎外衣下偶然露出的一抹红色,“你最里面的这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