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机关兽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将士们,斩奸除恶,就在今朝!随我杀进去,鸡犬不留!”
袁绍手持名剑泰阿,一身金灿灿的宝甲,姿容出众,自带威仪,此刻正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数千士卒冲入张让府邸了,带头砍杀张让的家属。
他在接任司隶校尉以来,早就暗中摸清楚了十常侍在洛阳城内的所有家底和势力,如今自然是按图索骥,一家一家的上去灭门,把宦官势力一次清扫干净。
“饶命!”
“我愿钱买命,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啊!亚父不会放过尔等的!”
十常侍的家人纷纷哀嚎求饶,甚至手捧金银珠宝,只为给自己和家人换取一条活路。可他们迎来的,只有刀光和剑影,只有无情的屠戮。
天下苦十常侍久矣,宦官为了给皇帝弄钱,不仅狠狠得罪了世家,同时也把黑手伸向无辜百姓,敲骨吸髓,榨取民脂民膏,早就闹得民怨沸腾。
如今才哀求饶命,又有何用?
张让、赵忠、毕岚和段珪等人的府邸里,到处都是鲜血和杀戮,他们的亲眷家属,无论原先是如何的目中无人与飞扬跋扈,此时都尽数沦为刀下亡魂,以死赎罪。
而两宫之内,何进的旧部也在大开杀戒,宫内的阉人不分大小,无论善恶,尽皆诛绝,甚至一些人只因为没有胡须就被误杀而死。
可见此时何进手下的士卒已经全都杀疯了,他们根本懒得侦辨和鉴别,凡是见到不顺眼的人,上前就是一刀,杀得皇宫之内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曹操原本也很愤懑,可如今却双眼迷茫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心中忍不住颓然叹息:“帝朝四百年江山,今日威严丧尽矣。”
东汉以谶纬经学为治国之根基,宣扬君权天授,天子高高在上,妄图以神秘学的理论来让百姓敬畏,从而维持自身的统治正当性。
可这样做的后果也极其严重,一旦朝廷失去了权威,就再难让天下臣服。
曹操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仿佛看到了未来兵强马壮者称王,以至于天下大乱的那一幕惨烈画卷。
胯下名驹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滴滴答答的马蹄声,曹操很快就撞见了正带人在宫内四处烧杀的袁绍,连忙策马上前,厉声质问他道:“本初,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吗?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此时的曹操,满腔热血,一心只想报国,他还不是未来那位不择手段杀人无算的乱世奸雄,对这汉室江山,犹有几分赤诚。
望着多年的知交好友,袁绍沉默半晌,良久才回了一句:“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今汉室失德,此乃天意也,绍不过是顺势而为。孟德你是聪明人,当知道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做这样的事。”
曹操目光难以置信地看向曾经的挚友,脸上出离地愤怒:“可为什么偏偏是你!我们不是曾经发过誓,要一起再造盛世,还天下以太平的吗!”
袁绍转过头,双眼避开了曹操那愤怒的目光,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没有回答曹操的问题,反倒是问了他一句:“为什么偏偏不能是我呢?孟德,除旧迎新,改朝换代,不也能缔造太平盛世吗?”
这一刻,两人的理念显然已经出现了分歧。
袁绍看向还满脸愤慨的曹操,只给他留下了一句话:“孟德,伱还没看清吗?当今的天下,已经不是汉室的天下了,你心中的那个梦,也该醒了。”
语罢,袁绍头也不回地带兵离开了皇宫。
而曹操手按倚天剑的剑柄,只觉心口一阵发闷,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此前与王景的那一番交谈,心中顿时百感交集:“难道我过去的想法真的错了吗?难道真如元旭所言,世家和豪族才是寄生在江山社稷之上的毒瘤吗?”
迷茫。
无措。
曹操原本以为自己能看得清这个世道,坚信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可这一刻,他却对未来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彷徨。
可身旁借着风势高涨的大火,很快将他拉回了现实。
曹操眼见火情愈发严重,哪里还敢迟疑,当即便带着手下千余兵士,开始扑灭宫中四处弥漫的大火,随后又把惊魂未定的太后何莲给接到了德阳殿,接见赶来的朝臣和勋贵,权摄大事。
与此同时,为了尽快平息乱局,曹操又对伍琼和城门营的士卒发布命令,让他们遣人追袭张让等人,寻回皇帝刘辩。
在曹操的努力下,纷乱的局势总算得以初步恢复平静,稳住了洛阳城内的人心。
等到曹操忙完,已至深夜。
而此时,孟津港东北方向,小平津渡口。
张让、段珪和毕岚身边,只剩下数十随从的宫人,可谓是穷途末路,在劫难逃。
眼前冰冷的河水,缓缓流淌,仿佛九幽黄泉一般,使人心悸。随着晚风吹过,还飘来阵阵雾气,在黑夜下不由地令人心中泛起丝丝彻骨的寒意。
夜幕中,星光如萤火。
一骑飞奔而至,马蹄声刺痛着张让等人敏感的神经。
“是你!”
“久违了。”
王景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抬起,此时的他,笑容满面,仿佛寻见了猎物的猎人:“三位结伴而行,不知欲往何方?”
刘辩看到王景,当即喜极而泣,发出求救:“北中郎将是来救朕的吗?”
“当然,不过也仅止陛下一人。”
王景说完,带着杀意的目光略过了张让、段珪和毕岚,只见他拿起悬挂在背上的霸王弓,又慢条斯理地从绑在马屁股处的箭袋里取出三支玄铁重箭:“今日,就由景来亲送三位共赴黄泉。”
毕岚认出了王景手中的兵器,惊恐不安地尖叫道:“霸王弓?何进是你杀的!”
经过毕岚这么一提醒,张让也认出了王景手中的兵器正是霸王弓,他瞬间想到了何进便是死在烈羽箭之下。
此刻张让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位不过弱冠之年的北中郎将,就是此前躲在暗处放冷箭射杀何进的真凶!
只可惜,张让明白得太晚了。
双方距离不过七八丈,他刚想掐诀施法,耳边就传来箭矢破空而至的锐鸣。
咻~
弓弦震颤,张让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击或者求饶,就被王景一箭射爆了脑袋,就连身上的法衣所自带的防御阵法也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玄铁重箭本就是近距离格杀专用,配合霸王弓的强横力量,纵使是寻常的宝甲都可一击射穿,更遑论是区区一件法衣了。
只见现场惨烈得不忍直视,张让的脑浆混着血水和头骨碎片,在地上开出了一朵凄艳中带着恐怖的死亡之。
“轮到二位了,可有遗言要留下?”
一箭射杀张让,王景随后神色平静地将视线投向了段珪和毕岚,指缝中还夹着另外两支箭矢。
两人自知没有活路,因而满脸悲愤欲绝,大声呵斥王景:“你们都骂吾等是奸妄,难道那些事情我们不是遵照先帝的旨意去做的吗?如今却又来怪罪吾等,然而为祸天下的,又岂止我们?世家豪族,不也盘剥地方,肆虐百姓吗?怎不见你北中郎将替天行道!”
面对段珪与毕岚的诡辩,王景冷冷一笑,语气轻蔑地反驳起来:“世家豪族为恶,我若掌权,日后必会处置,但在此之前,不妨先拿你们十常侍来祭旗。你们也别在我的面前喊冤,就你们造下的那些孽,个个都是死不足惜。”
十常侍横行天下,巧取豪夺不知道逼迫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世家和豪族不是好人,不代表与世家豪族敌对的十常侍就是好人,他们两方对于炎汉帝朝的无辜百姓来说,也无非是烂和更烂的区别罢了。
“看来没有别的遗言了。”
“北中郎将,莫要得意,吾等在黄泉路上等着你!”王景并不理会段珪和毕岚那败犬的哀鸣,他毫不犹豫便弯弓搭箭,射杀两人,终结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吼~
就在这时,墨狮从天而降,朝王景发出咆哮。
“嗯!?”
王景惊讶瞬间,猛然张弓,烈羽箭瞬间上手,炽热的火光映照周遭数十丈,引而不发,与眼前强敌对峙。
“陛下,请速退至臣的身后。”
刘辩听到王景的呼喊,这才从段珪和毕岚的尸体旁清醒过来,忙不迭地跑到王景身后,满脸惊慌,茫然不知所措。
而王景则是表情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墨狮,心中暗暗震惊:“这是什么鬼东西?墨家机关术造物?”
虽然曾在一些典籍中,见过类似于周穆王时期关于偃师的传说,可如今亲眼所见,依旧被眼前的这一幕所深深震撼。
开启《紫微帝气篇》的望气术之后,王景便看见了墨狮身上的秘密,为之赞叹不已:“墨家机关术,据闻师承于上古偃师一脉,能以元炁驱动死物,灌注思能塑造器灵,所造之物便可栩栩如生,甚至拥有自主的意识,当真是不可思议!”
墨狮似乎无意与王景爆发冲突,它扫了一眼已死的毕岚,随后看向王景,居然口吐人言:“吾乃墨狮,你可愿意成为吾新的主人?”
“墨家五大机关神兽之一的墨狮!”
王景双眼亮起一丝异彩,墨家为先秦时代的诸子百家之一,而且在当时可是显学,无论地位还是实力,都在儒家之上,门生弟子遍布天下,在当时影响力可谓巨大。
而墨子本人亦是孤竹国的第五代国君后裔,出身尊贵,家学渊源之下,他曾得上古偃师一脉传承,后又舍弃荣华富贵的生活,建立了墨家学派,提倡兼爱非攻,尚同尚贤,得到了春秋战国时代许多中下层平民以及工匠行业从者的拥护和推崇。
五大机关神兽,便是墨子亲自打造的机关术的最强杰作,据传拥有极其强悍的战斗力,与真正的神兽相比,亦是不遑多让。
甚至在墨子死后,五大机关神兽对于墨家之人而言,已经不是工具或者宝物了,它们身上本身就带着大量的墨家知识传承,并且具备灵智,与人无异,因而往往被墨家的徒子徒孙们尊为“师者”。
王景疑惑地问道:“前辈身份尊贵,又何必奉我为主?景并非墨家传人。”
墨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地上,吐槽说道:“你当吾愿意的吗?墨家如今已不再是显学,矩子令更是失落,以至于墨学无人继承。所以吾只能一直等待,直到下一位矩子现世,才可功成身退。”
这么一说,王景就听懂了。
墨子当初造出五大机关神兽,其目的显然是为了维系墨家的道统传承,是用来为墨家能够延续而保驾护航的底牌。
奈何炎汉帝朝在汉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山河社稷图横压天下,就连盛极一时的道家都无可奈何,只能蛰伏,更遑论是其他已经势微的学术流派了。
至此墨家沉寂了数百年之久,人才断档,传承断绝,五大机关神兽大部分都已经藏匿休眠不知在哪个山旮旯里,唯有墨狮还在活跃,还在暗中等待着新一任墨家矩子的出现。
而机关神兽虽然可以永生不死,可活动却需要消耗大量蕴含元炁的灵玉,因此墨狮此前才会选择与毕岚合作。
如今毕岚死了,墨狮见王景穿着华贵,想必挺有钱的,因此才愿意奉其为主。
毕竟机关神兽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王景闻言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出来抢个人头,还能遇到这种好事?
不过对于墨狮说认他为主的话,王景也没太当真。
毕岚这个前主人死的时候,墨狮改换门庭时动作那叫一个丝滑流畅,丝毫没有要替前主人复仇的意思。
可见这所谓的认主,大概率不过是走个过场,当不得真。
但即便如此,墨狮毫无疑问也是一个极为强大的战力单位,哪怕不是真心投效,只要肯干活,王景总归是不亏的。
“墨狮前辈说笑了,认主一事愧不敢当,若是前辈不嫌弃,可为我府中供奉。正巧晚辈对于机关术颇有兴趣,只望闲暇之余,前辈能指点一二,景便心满意足了。”
王景对着墨狮就是一顿马屁拍了上去,显然是在打着墨家机关术和偃师一脉知识传承的主意。
比起毕岚这种只会召唤墨狮去打架的傻叉,王景真正看重的,并非墨狮本身,而是它身上所携带的知识。
只因为来自后世的王景,深刻明白唯有知识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对于王景的态度,墨狮十分满意:“不错,你小子比毕岚那个老货顺眼多了,他只会挖空心思想要驯服吾,却不知吾只服从墨家钜子。你倒是挺聪明的,知道从墨学上下手,哈哈,若是你有朝一日真能成为矩子,重拾矩子令,吾倒是不介意真心奉你为主。”
“成为矩子?”
王景懵了,随后连忙摇头婉拒:“不了不了,兼爱非攻什么的,我尚且做不到,更遑论是节用和非乐了。”
墨家矩子之位,在王景看来坑得很,要生活节俭,又要拒绝享受,甚至连音乐都要反对,这不是苦行僧吗?
王景这般好逸恶劳的性格,必然接受不了。
搞定了墨狮之后,王景这才策马来到刘辩面前,坐在马背上朝少帝拱了拱手:“陛下,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刘辩唯唯诺诺地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墨狮,又看了一眼张让、段珪和毕岚三人死状惨烈的尸体,整个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爱卿……无需多礼……朕……朕……恕你无罪……”
王景见状也不由心生感慨,史子眇果然不靠谱啊,好好一个皇子被他给养废了,这样的人就算坐稳了皇帝的宝座,大概率也是一个被权臣耍着玩的昏君。
诛杀首恶之后,王景倒是没有为难张让带出来的宫人,见他们还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边,便板着脸训斥道:“还不快扶陛下上马?荒郊野外的,危机四伏,我要立刻护送陛下回宫!”
一群人闻言这才行动起来,只见他们手忙脚乱的刚把刘辩推上马背,而在不远处,卢植也恰好刚带着人赶到。
他还从百姓那里临时征用了一辆马车,见到刘辩安然无恙时,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整了正衣冠,上前建议:“陛下年幼,恐怕受不得马背上的颠簸,不如坐车。”
刘辩当然不喜欢骑马,而且王景身上的铠甲硬邦邦的,硌得他十分难受。
因此卢植一开口,他立马欢天喜地的下马,欢天喜地地坐到了马车上,随后又一脸害怕地看向王景。
毕竟王景刚才杀人的那一幕,给了尚且年幼的他极大地心灵震撼。
对此,王景倒是无所谓。
在安置完了刘辩之后,卢植这才有闲工夫打量起王景这位最近在洛阳城内声名鹊起的年轻人:“陛下的安危,就全仰赖北中郎将你了。”
卢植对于王景并无恶感,甚至因为他本人此前也曾担任过北中郎将一职,因而还对王景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
至于王景,对于卢植这位名扬海内的儒门名士,亦是久仰大名,因而说话十分客气:“卢尚书客气了,此乃景分内之事,岂敢居功?”
且不说卢植在朝野中的咖位,就他是公孙瓒和刘备的老师,便已经值得王景和他搞好关系了。
击杀了张让、段珪和毕岚之后,王景对自己施展《紫微帝气篇》的望气术,顿时发现自己的命格和运数又壮大了几分,让他心中不由啧啧称奇:“原来修炼《紫微帝气篇》,居然还能掠夺他人的气运,增强自身运势?”
这样一门功法,越是深入修习,越是觉得非同一般。
甚至在王景看来,《紫微帝气篇》并不比《真阳九炼》弱上多少,不过他目前对于这一门功法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只能自己慢慢摸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