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喉音划破黑暗,在鬼气森森的院落内回荡着。
与此同时,终极主线任务的时长也进入了倒数。
还剩最后十秒,但大局已定。
四合院被诡异的红光笼罩,橘子糖,苏成,祁潜三人死死堵住摇摇欲坠的大门,门外站着再次出现的红衣女尸,门内的院落内则挤满了纸人,两面夹击;无处可逃。
冲出去的温简言被淹没在了纸人堆中,从这个方向看,已经了无踪迹。
【昌盛大厦】副本直播大厅之中,还在直播的主播已经所剩无几,而他们四个的直播间则是剩下所有直播间内信号最差的,屏幕上闪烁着雪花点,画面和声音都断断续续的,但是,几乎90%的观众都集中在了这四个信号最差的直播间之中。
"这波已经基本上完了呀无论如何也回天乏术了。"
"唉,这四个主播基本上都是我关注的种子选手,可惜啊。"
"而且现在只剩下三个了吧, 其中一个刚刚已经黑掉了。"
"别那么快下结论!"
"啊?不是吧?只剩十秒了还叫 '这么快'?你对'快'这个字是有什么误解吗?"
还剩五秒钟。
直播间的镜头调转到一个人的脸上。
小女孩一手拎着长刀,一手拦住背后的苏成,视线死死地注视着温简言消失的地方,脸上的神情出奇的镇定,院落内的红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鬼气森森。
还剩三秒钟。
3、2——
【终极主线任务已失—】
"!!!"
温简言尖锐地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像是刚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手臂,肩膀,小腿上似乎还残留着纸人抓握留下来的触感,怀中紧抱着的漆黑陶罐冰冷坚硬,从躯干到四肢,全部都隐隐生痛。耳膜嗡嗡作响,"吉时已到"的尾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着,越发显得他心跳如鼓,耳边死寂如墓。
眼前被一片红笼罩。
温简言抬起手,摸到了一块熟悉的柔软织物。
红盖头。
他收紧手指,猛地将盖头扯了下来。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间不大的婚房。
床头,红色蜡烛高高点燃,照亮了被装点的一片猩红的房间。
身下的木床之上铺着厚厚的喜被,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纹饰,床上只有一个大红的枕头,看上去孤零零的,好不孤独。
摆放着无数陪嫁的家具,被涂抹成猩红的桌子,椅子,桌上的红梳,以及一面崭新光亮的铜镜。
温简言喘着气,急促的吐息声在偌大的房间内回荡着,配合着同样急促的心跳,像是步步近逼的鼓点。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刚院落内的惊魂一瞬。
惨白僵硬的纸人面孔围拢而来,无数诡异的微笑在眼前回旋着,紧接着,他听到"吉时已到"的尖锐报时声,紧接着,温简言就眼前一黑,出现在了这个空无一人的诡异婚房之中。
不仅外观消失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猩红的婚服。
温简言试图点开直播间。
所有的按钮都是灰色的,完全没有反应,很显然,他现在所处的这个空间,已经彻底超出了梦魇的掌控。
他皱起眉头,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忽然,怀中什么黑色的东西闯入了视野
对了!骨灰坛!
温简言一怔,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怀中黑陶坛子。
坛盖被封着,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总算将它扯开,散发着腐烂气息的灰尘扑面而来,呛的温简言一阵咳。
他仔细地向着坛子内看去。
不出意料,里面装着的果然是人的骨殖……和【安泰小区】之中的锁魂坛一模一样。
那么,除了人类骨殖之外,这里面应该还有点什么别的物件……
温简言毫不顾忌地伸手进去翻找着,很快,指尖触碰到了什么冰冷的金属物品,他用两根手指捻住它,将那东西抽了出来,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出现在掌心之中的却不是记忆中贴着符咒的八卦镜,而是一个和整个副本风格十分相契的黄铜制小镜。小镜的背后摸上去坑坑洼洼,似乎还刻着什么。
温简言一怔。
他抬手掀起帷幔,将手中的黄铜小镜凑近一旁的红烛,在微弱烛光的照耀之下,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文字。
铜镜背后刻着九个字 :
“生于斯,葬于斯,守于斯。”
温简言微微蹙起眉头,感觉自己刚刚摸索到的头绪似乎又再一次地从指间溜走,令他回到了一开始一无所知的状态。他站起身,在婚房内打着转。
门是紧闭的,外面一片漆黑,像是
也就是说,他无法离开。
忽然,正在这时 ,一股熟悉的热意从髋骨处升起。
滚烧的热意在皮肤
温简言愣了愣。
自从他和巫烛做交易以来,这个印记已经很少这么烫了,而之前每一次印记发烫,都是在他遇到对方碎片的时候……碎片?
镜子?
温简言似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眼向着不远处的桌上看去,在那里,端端正正地立着一个不大的铜镜,看上去和二楼封印红衣女尸的铜镜差不了多少。
他站起身来,向着铜镜的方向走去。
每往前走一步,小腹处的印记就烫一分,等到温简言走到镜前时,那一片皮肤已经滚烫到令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蹙起眉头,定睛向着眼前的铜镜看去。
和二楼那面锈迹斑斑的铜镜比起来,眼前的铜镜表面崭新明亮,但其中像是被什么混沌无边的存在填满,模模糊糊,无论如何都无法映出他的面孔。
…尝试一下好了。
温简言深吸一口气,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带着鲜血的指尖按于其上。
创口崩裂,粘稠猩红的鲜血涌出,转瞬间就被铜镜尽数吸收。
像是饥饿的野兽,吞吃舔舐着人类的鲜血,随着时间的推移,散发出淡淡的红光。
"咔——咔咔——"
细微的金属崩裂声响起。
在温简言的注视之下,平整光滑的镜面之上,渐渐出现了蜘蛛网般的纹路,纹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直到濒临了某个临界值…镜面由内而外,猛地炸裂开来!
下一秒,黑暗像是冲开堤坝的洪水,毫无预兆地从镜面内涌来!
温简言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扭过脸,抬起手臂,试图躲避那飞溅的尖锐碎片。等他睁开眼时,却发现光线已经完全消失了。
凝成实体的黑暗自脚踝以下缠绕而来,顺着小腿攀援而上,冰冷的触手贴合着青年温热的皮肤,顺着起伏的线条缓缓滑动着,带起一阵战栗。
这是
正在温简言愕然之时,忽然,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黑暗之中伸了过来,捉住了他的手腕。
"!
温简言瞳孔一缩,猛地抬起头,向着近前看去。
从黑暗之中出现的,是一张妖异俊美的脸,金色的眼珠闪烁着金属的冰冷质地,显得古老而蛮荒。漆黑柔软的发丝垂下,顺着颈侧流淌至宽阔的肩膀。
自脖颈而下,大片大片的皮肤之上,布满了诡异咒纹,像是漆黑的藤蔓,繁复的纹路裹缠住健壮修长的肢体,呈现出一种原始的,恐怖的美。
他的眼睫一动,垂下眼,视线落于温简言仍在渗血的指尖。
男人低下头,将冰冷的唇面贴合于上,猩红的舌卷起粘稠温热的鲜血,舔舐着,吸吮着,湿润粗糙的舌面划过伤口附近伤痕累累的皮肉,带起青年指尖的一阵战栗。
他的动作缓慢而斯文,像是温柔亲昵的情人,但所做的事却与此相反——血腥,野蛮,令人不安。
是巫烛?
还是巫烛的碎片?
温简言站在原地,任凭对方舔吮着自己的鲜血,头皮发麻地等待着。
几秒之后,对方意犹未尽地松开了他的手腕。
他舔了舔唇,金色的眼底倒映着一点鲜血般的红意。
"…你做的很好。"
…是不烛。
本体。
温简言站在原地,眸光闪烁,看不出是紧张还是放松。
巫烛俯下身,用冰冷的指尖触碰着温简言的脸颊 ,顺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条 ,一直滑落入青年的颈侧。
他按着那柔软的皮肤,缓慢的摩挲着,感受着下方勃动着的,滚烫的血液。
"你进入了第五层,释放了我的一部分。"
"最重要的一部分。"
巫烛眯起双眼,罕见地露出一点愉快的神情。
他的嗓音平静柔和,像是情人耳边的亲昵软语∶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需要担心了。"
温简言张了张嘴,声音和动作之间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时间差,半秒之后,声音才中喉间发出。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询问∶
“什么意思 ? ”
“意思是,任务完成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自四周涌来,像是海洋般裹缠上人类的躯体,顺着袖口和领口滑入,暖昧的摩挲着对方的每一寸皮肤。
巫烛抬起手,揽住了温简言的腰,他将自己的所有物揽入怀中,动作温柔至极,几乎算的上怜爱。他的嗓音低沉,轻描淡写,像是在复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又好似在居高临下地施予预言∶“我会替你完成你已经已经开启的一切,而你……
只需要躺在我的怀里等待就好。”
“我会完成你的愿望,作为报酬,你的灵魂,你的信仰,你的躯体……一切都将归属于我。”
高大的男人垂下头,用嘴唇触碰着对方的脖颈,用尖利的牙齿细细地咬着,舔着,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标记着自己的所有权。他勾起唇,露出微笑∶
“就像我们一开始所说的那样。”
“你向我奉上一切,而我将赐与你永生。”
巫烛舔舔唇,一双金色的眼珠深处闪烁着深沉而原始的光芒。
怀中的青年像是失去行动能力的提线人偶。
红色的喜服松散敞开,露出青年就戮羔羊般白皙的颈项,锁骨和胸膛绷出漂亮的弧度,伴随着急促的喘息起伏着,青蓝色的脉络在过于苍白的皮肤下蜿蜒,上面隐隐显现出浅红的咬痕。
红色喜服与白皙躯体的对比鲜明刺目。
一切都显得凌乱,湿热,散发出任人施为,无力推拒的脆弱气息。
巫烛俯下身,在他的背后,无数的暗影交缠显现,控制住青年的身体,顺着四肢向上滑动,游蛇般蜿蜒着。
他再次凑近几分,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低声道∶
"你说过,这一次见面会教我更有趣的事。"
"现在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