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感觉额头一跳,他被“避嫌”二字刺激到了。
“我同你之间,为何需要避嫌?我们之间的关系关明正大,是大家都知道的。”
茜雪见景煜说着激动了起来,声音也跟着大了,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少爷,您小声些。”
景煜睨着她,“我无愧于心,为何要小声?”
茜雪听着景煜的话,连带着自己的脸都皱成一团。
景煜却觉得今日的茜雪格外奇怪,他顺着茜雪的眼神,看到了已经开始垂钓的齐凌璎,心头不知为何涌起了一股失望。
他本以为这桩亲事,不好相处的应该是齐凌璎,没想到,现在问题竟是出在茜雪身上。
“就算齐六姑娘进门,我也依旧会对你好,同你说好的事情,绝不食言。再说,齐六姑娘待你也很是和气,你又何必闹脾气呢?”
茜雪觉得自己委屈死了,景煜竟然觉得自己这是在闹脾气?
她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少爷请您听奴婢一言,姑娘家谁不盼着自己的夫婿能心里只有自己,只是怕被人指责善妒,只能坦然处之。今日奴婢一直横在您同齐六小姐之间,她定是要难受的。”
这番话茜雪憋了很久,竟然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
景煜却只觉得疑惑,这事哪有茜雪说得这般复杂。
“是你多想了,齐六小姐不是这样的。”
他就是看重齐六的不妒忌,识大体,以后能容得下茜雪,不然就不会有之后这一系列的接触。
茜雪看着景煜眼神里的迷惑,只感觉到无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解释。
景煜显然没被说服,直接拉起她的胳膊朝着齐凌璎那边走去。
“少说同我避嫌,把你那些没用的心思都收了。”
茜雪本是有些急的,现在被景煜这般强硬地拉着,心里更是生出几分气来。
又急又气之下,连带着眼眶都微微泛红,她还是想尽力扯一下自己的胳膊,做些轻微的抵抗。
景煜的手掌却如铁爪一般,将她牢牢禁锢住。
茜雪一偏头,憋的鼻尖都跟着一起红了起来。
两人一个有气,拉着人就闷头往前走,一个委屈,侧着头不愿意看路。于是在跨过一条小坎的时候,茜雪没注意脚下,差点被景煜拉倒在地。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因为委屈这声惊呼里都带着一丝哭腔。
景煜也被吓到了,赶忙转身去查看她的情况,就连已经坐定的齐凌璎都站起身看了过来。
“没事吧。”,景煜拉住茜雪的胳膊,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茜雪注意到齐凌璎和丝竹目光,低着头慌忙摇头。
“奴婢没事。”,这一磕,把她的各种小情绪的给磕飞了,她顶着齐凌璎的目光,小声催促其景煜来:“少爷,我们快些过去吧。”
景煜虽然惊讶于她突然的情绪转变,但是,心里还是为她愿意识大体感到欣慰。
待二人走到布置好的垂钓点,齐凌璎已经站起来等他们了。
“茜姑娘刚刚可是磕到了?”,她目光温和,语气也是不出错的关怀。
茜雪嗫嚅着想要回答,景煜却先开了口,“就是刚刚使了点性子,其他都无事。”
他似是还未完全消气,说出来的话语还带着点余愠。
齐凌璎却似没听到一般,自顾自轻轻笑了起来,风姿绰约地行至茜雪身边。
“茜姑娘这般可心的姑娘,怎么会没缘由的使性子?定是景大人你的错。”,她一只胳膊挽着茜雪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捏着帕子嗔怪着景煜。
一双美目风韵流转,带出几分少女的娇憨来。
“郎君们不懂我们女儿家的心思,茜姑娘莫要恼他了,我带你垂钓可好?”
她笑得温和,身上栀子的淡淡香气同时萦绕在茜雪鼻尖,让茜雪突然无从躲避。
茜雪扬起一个僵硬的笑,缓缓点头,“奴婢多谢齐六小姐。”
景煜抚摸了一下腰间玉佩,有些好笑地看向齐凌璎,“六小姐说话倒是武断,都不问问缘由?”
“景大人可知这水中游鱼的想法?”,齐凌璎拉住茜雪坐在一旁的位置上,并没有回头看景煜。
景煜闻言便闭了嘴,拿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点他呢。
不过,他却并不生气,齐凌璎同茜雪处的融洽,这才是他选齐凌璎的最重要的一点。
茜雪同齐凌璎坐在一处,却感觉有些僵硬,刚刚齐凌璎那般自然地化解着她同景煜的尴尬,一副十足地主人家做派,让她不由感觉有些难接受。
她双手紧握,坐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
齐凌璎却轻抚她的后背,然后将钓竿递了过去。
“茜姑娘莫紧张,我钓鱼的技术虽算不得精湛,但钓鱼的次数却不少,教你点基础还是可以的。”
她的手掌微凉,带着茜雪的手去抓钓竿的时候,茜雪都跟着有点发抖,一时钓竿没抓稳往下落去。
齐凌璎反应极快,将钓竿在掉落途中接住。
“茜姑娘,要想钓鱼,鱼竿,可要拿稳了。”,她俯身,贴在耳畔轻轻地说道。
明明不带任何语气,没有任何威胁性的词语,茜雪却觉得浑身一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突然攫住了她的心神。
她将钓竿猛地握住,开始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水面看,似乎全然沉浸在垂钓中。
齐凌璎这才自己拿起钓竿,缓缓落座。
景煜虽然早就坐好,却忍不住时不时转头去看茜雪那边的情况。
刚好坐在两人中间的齐凌璎十分善解人意地问道:“我同景大人换个位置可好?景大人那边似乎鱼儿多点。”
她连换位置的理由都妥帖地帮景煜找好了,反而让景煜有些不好意思。
“六小姐不必客气。”,景煜将视线转向齐凌璎,又接着问道:“刚听六小姐说经常垂钓,可是爱好此道?”
“爱好是风雅之人的事。我常年住在观里,三餐都是素斋,时间久了,人就没什么力气。碰巧附近有湾小溪,这才解了我的困扰。”
她说得平静,根本听不出这些年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