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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自然律师及身边几个人正要上一辆商务车,一看杨弘开等三个人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他面前,不禁愕然,又有几分动容。
他看了看手表,不容他们说话,道:“我马上要去一家公司,下午1点多乘飞机到秦皇岛,大后天回北京,实在没有空余时间见你们。你们的事情助理已经向我做了汇报,不过我确实没法接你们的案子。”
“陈律师……”杨弘开焦急道。
“我必须得走了,40分钟后那边有个重要会见。”
“要不我和你一起坐车过去,路上我跟陈律师详细介绍一下我们舒总的一些情况,你再做决定?”杨弘开继续做着努力。
陈自然指了指一声不响站在他身边的中年男子:“这40分钟里我还得和我客户做进一步交流和沟通,不方便外人在场,更不可能与你谈其他事情。就这样吧!”
他说罢,弯腰进车后座,两名助理随后进入,中年男子则上了副驾驶座。两扇车门同时“砰”的一声重重关上。豪华商务车从三人眼前一溜烟开远。
三个人怔怔站了会儿,一合计,次日上午坐高铁返回北京。第三天,也就是陈自然返回北京的当天,又去老地方——茶餐厅包厢里守候。
当天没有看到陈自然。
第二天临近中午,夏何峻首先看到陈自然的座驾驶入写字楼广场停车场。三个人冲出茶餐厅,冲过马路,在写字楼电梯前喊住了等电梯的陈自然。
陈自然先是看到夏何峻和杨弘开出现,然后看到气喘吁吁越跑越近的谷采宣,没有表现出多大的诧异,好像料到他们某个时候必定会出现一样。这时电梯下来了,电梯门打开,里面五六个人出来后,陈自然第一个迈进电梯,然后伸手挡在电梯门前,主动邀请他们道:“进来吧,你们。”
三个人顿觉希望像泡泡一样瞬间吹大起来,填满了他们置
身的电梯间,然后随着电梯的升高,一层一层地高上去,飘上去。
陈自然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吩咐前台助理把他们引到小型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谷采宣上次和舒子真、白三博一起来过,那次会谈的结果不如人意。陈自然安排了手下的彭律师处理宁武林和马奔腾遗留下来的煤矿补偿款分配案,彭律师为了省事,突发奇想,把该案和蜂鸟聚氨酯公司诉易行鞋业的货款案合并处理,遭到舒子真的反对,最后不了了之。
谷采宣默默祈祷,这次在这个会议室里能够达成目的。上一次,只是钱的官司,现在可是涉及人——舒子真的刑期,要不要坐牢?坐几年牢?
两个多月前,谷采宣作为顺达电子商务有限公司总经理,涉利用网贷平台实施非法集资,被拘留了一段时日,关押在拘留所,与各种犯罪嫌疑人处在一个监牢里。暗无天日的30多天,几乎令她精神崩溃。
她不能想象,对照法律条文,按照现在社会上的说法,假如舒子真被判处三至十年的有期徒刑,漫长的牢狱生活怎么挨过去?舒子真得受多大的苦啊!
谷采宣正在哀怜地展开想象,陈自然律师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位助手,是在呼和浩特见过面的其中一位。
“不好意思,让你们北京、新疆来回跑。好吧,你们说吧,你们的美女老总舒总,出了什么状况?”这次陈律师倒没有限定他们的时间。
杨弘开马上把顺达公司、大顺财富p2p网贷平台、易行鞋业等三个关联事件进行了讲述。因为他们三个人中已经事先作了分工,安排由杨弘开进行阐述,所以他准备充分,从头一一道来,简略得当,层次分明,逻辑清晰,20分钟里把所有重点问题都作了说明和诠释。
陈自然看看夏何峻和谷采宣,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补充。
谷采宣道:“陈律师,上次就是因为你亲自出庭
为真姐辩护,我们真姐才能获得无罪释放。这次请你无论如何还要亲自出马,再让我们真姐获得自由,拜托拜托!只要真姐没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承担!”
陈自然笑笑,没有说话。
夏何峻说:“顺达公司的这个案件,文州检察院已经把它定位为文州第一例网络非法集资案,到时会在全国引起一定的关注,只有陈律师出面,才能压住阵脚,保持巨大的气场。”
谷采宣和夏何峻的补充说话,也是他们三人在路上计划好的。以陈自然律师的名气,现在接案不外乎三个因素:一是与权势相关,必须是有一定级别的案子;二是与金钱相关,必须有高额的律师费;三是与案件本身性质有关,必须是带有独特性,能够带来轰动效应,增加律师知名度。
谷采宣打了感情牌和金钱牌,符合第二点;夏何峻提出的事实,则符合第三点。他们希望这两个因素,能够撩拨起陈自然律师的兴趣。
陈自然望望他的助手,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助手摇摇头。
陈自然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小型会议桌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好像要敲出一个答案。
少顷,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接通那一瞬,他不由自主地即刻从座位上站立起来,一改方才散漫无谓的神态,恭恭敬敬地道:“龙老您好,有没有打扰您老休息?”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虔诚,一脸谦卑,微弓着身,好像“龙老”就站在他面前,慈祥威严地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好的,龙老,我有个事情向您汇报一下,想听听您的意见。”陈自然边说边保持着躬身的形态,快步碎步地走出小型会议室,到自己办公室通话去了。
他出去的那副模样,活脱脱的电影中太监的招牌动作。陈自然身材颇为魁梧,所以他的动作更显出几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