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刃重铸,只因光芒再现,那一日的光影,从掌心中传来的温感竟是那样的熟悉,白全早已干涸的身躯突然被一阵舒适的能量滋润着,容光焕发,眉宇间散出的英气正如手中长剑一般凌厉。
“时间已去,这一剑本以为再也记不起来,可其实早已融入我的血肉之中。”白全自言自语,龙皇之气从四散的空气中不断聚集着,其恐怖的威势在影一惊骇的神色中层层攀升。
“怎么可能,你凭什么还能动,不过七等低阶修为那里来的这么多本源。”影一难以置信的咆哮着,更像是一个被羞辱的失败者不甘的怨恨,那只刚刚出体的小虫如同受到雷击一般惊在原处。
剑身缓缓的挥动,带着岁月的沧桑感,仿佛跨越时空而来,无数的残影分散在空间中,直到慢慢重合,每一次重叠剑身都随之沉重一分,直到最后白全不得不双手持剑。
影一失色的面容终于有了惧怕,全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告诉他这一剑的恐怖,所谓的强者自尊此刻已经彻底崩溃,逃,一定要逃过这一剑。
“终于怕了吗?”白全突然出声道,不冷不热的言语,平静的更像是悄悄话,只是最后那一瞬嘴角微微浮动的笑意,确实让这一切都变的刺耳。
“小子,就算你强行透支生命换来这一击又如何,我只要退开,等到你力竭而亡,最后赢得还是我。”
影一嚣张的大笑着,在他看来对方的话语只是为激他,凭白全的修为想要催动这一剑代价必然极大,所以才会急不可耐的要与自己正面决战。
不过区区一个蝼蚁凭什么与我搏命,就算暂时的退却又如何,只要最后的胜者是自己,其间的过程不过是一番话语而已,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书写历史。
“可是你逃不掉。”
白全笑了一声,稚嫩的小脸难得的开怀,手中的剑终于完全挥了出去,锋利的光刃顺着虚空斩去,可这一剑已经失去了先发制人的动力,下落的速度根本算不得一次视死如归的出招。
见此影一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对方缓慢的身形已是漏洞百出,但他并不想出手,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只要他安稳的躲过这一剑,对方便再没有反抗之力,所以这一刻他选择了退却。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一瞬他所做的决定,终于将自己推到了死亡的边缘,进则生,退则死,并非是白全故意露出破绽,而是他无法不这么做,人皇剑是斩向时间的剑法,需要凝聚散落在时间中的剑意。
而在这过程中他无法有任何动作,一旦停止,所积累的剑意便也散了,可影一捉摸不透白全的言语,更是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最终选择了自以为最稳妥的抉择。
更重要的是之前的合力一击让他的自信受到沉重的打击,同样的在他生出犹豫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最终还是会退却,而一旦退却,这一剑就再也躲不过了。
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影一身形连动,在那剑还未落下之时已经掠出十余米的距离,却不知是剑锋偏了还是如何,就算他不动,锋刃距离他仍有数寸。
“哈哈,我倒是高看了你,你斩的是哪里?看样子这武技你还没能完全掌握吧!”
这一剑虽然来的凶猛,可却不落实处,影一纵使惊愕对方在强弩之末仍可以爆发出这样的威势,但弱者终究是弱者,力量这种东西最是公平,你掌握不了他,就算给你再多也无用。
只是白全不为所动,依然要斩完这一剑,因为至始至终他斩的从来就不是影一,半息之后,完美的轨迹在半空中舞出一道圆月,剑势终了,白全整个
人如同从水中捞起一般被汗水湿透,口中喘着重气,筋疲力竭的半跪在地上,黄金剑也随之黯然,光影褪去化作最初那把平淡无奇的残剑。
“给我死来。”见此,影一双手化爪直扑而来,这一次他肯定对方连站起身都做不到,枯槁的本源就连他的本命虫都传来嫌弃之意。
白全虚弱的靠在残垣上,平静的目光中看着对方不断靠近,一旁的郭嘉想要冲来,可重伤的身体并不比对方好多少,只得眼睁睁的影一的身影疾驰而来。
“退。”
就在影一掌心落下的一刹那,白全口中赫然爆出一字,霎时间整个空间中的气流疯狂的涌动起来,时间回溯,因为万物的变化才有了定义,若是万物不变则一切禁止,所以当一切回到原点时,时间便也回去了。
疾风驰过,影一脸上狰狞的神色缓缓变化,甚至在他都没有察觉到的刹那,从嚣张到不屑,再到惊愕,直至恐惧重新蔓延出来,而他的身形也在这一瞬开始倒退。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忽然从影一身后响起,一条蛟蟒赫然于虚空中现身,黄金剑颤动,龙皇之气从天而降,双龙互搏,刺耳的刀刃呼啸错乱,时间如同倒推一般,这一幕分明就是之前四人合力的瞬息,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整个空间仍是破败。
影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退回到双龙之间,再度感受到那种撕裂肌肤的威压感,脸上的恐惧早已凝固,甚至是木讷,空洞的双眼满是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神迹,好熟悉的情景,就在不到一刻钟之前才切身经历了一次。
“哥哥。”影二开口大叫起来,将已经恍惚的影一从朦胧中惊醒,原来这不是梦,难道时间真的可以重现,也许只是个笑话,至少此刻的他已经无法再去思量这个问题了。
“嘭。”
巨响传来,街市上刚刚停下的汽车再次轰鸣起来,仿佛在述说着这一幕的再次降临,烟尘中一道身影从半空坠下,一切重来,可这一次影一没能再站起身来。
影二哭喊着冲了过去,从渣滓中将哥哥找了出来,没了蛊虫的保护,那样的攻击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狰狞的血洞显现在他的腹部,内脏早已经被狂暴的能量撕扯粉碎,生机全无。
“哥哥,你答应过我的,要死在我后面,你给我或者。”影二拼命的想要挡住那伤口,却发现其中已经没有血能流出来了。
“原,原谅我,看着亲人离去的痛苦,原本是要由我背负到最后,看来这次是要食言了,不过总算是一种解脱,好好活着,离开这里,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影一忍着剧痛,尽管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可说出这番话时他的脸上却带着笑意。
活了多久,两兄弟已经记不起了,似乎从他们觉醒了能力之后,便再不知道什么叫做衰老,可这样的代价却是要看着那些与自己有过牵绊的人一个个的离去,亲人,朋友,直到终于再没人知道他们,因为认识他们的人早已淹没在了时间中。
两兄弟就这样孤独的活着,他们不敢对任何人表现善意,也不要与他们有过多的纠缠,因为牵绊越深,当对方离去时就越痛苦,还要不被别人发现的四处奔波,没人会相信一个普通人能够活的这么长久,就像两个怪物一般在这世间苟延残喘。
慢慢的他们开始痛恨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享受生活,可另一边又不得不沉迷其中,相比于痛苦的活着,至少彼此之间还有慰藉,人之所以会选择死亡,因为没有希望,可哪怕是点滴的光亮都不容许他们生出这样的念头。
直到有一天他们遇到
了另一个同样活了很久的人,在那人手中他们成为了影子,更像是他们一如既往的生活,没人知道,没人关切,只是他们两兄弟这样默默的活下去,只是完成任务后得到那人几句满意的肯定,本以为这就是他们希望的,可终究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样的孤独。
而此刻最后的慰藉也在逐渐消失,究竟为了什么活着,他们一直在寻找,似乎与白全一样,不过是想要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因为总是一个人,因为总是孤独。
可白全很幸运,他遇到了他的父母,虽然对方很忙,但终于有人记住了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他又遇到了胖子,遇到了赵蓝月,越来越多的人将他从阴影中拉了出来,带他走出了那座孤儿院。
而影一和影二,他们活了很久,找了很久,结果不过是从一片阴影下来到了另一片阴影,甚至从没有人问过他们的名字,甚至最后也只不过是两个代号而已。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们要继续活下去,就算整个世界都忘记我们又如何,我记得你,你记得我,这就足够了。”
影二凄厉的笑声如同发疯一般,突然其眉心处一点金色的光芒越发明亮,那是属于他的本命虫,影一已经没了生机,就算是华佗在这里同样无力回天,不过命不止是救,还可以借。
金色的蛊虫一跃而下落在影一的眉心中,与影一的本命虫呼应着,本命虫之所以带着本命二字,便是因为它的生命力与宿主息息相关。
影二手印飞快的变幻着,只见两条小虫体内的光芒忽的闪起,在光影中逐渐融为一体,化作一条双头蛊虫。
“哥哥,从今以后我们就同为一体,再也不分开了。”影二痴痴的笑了起来,终于露出了一抹孩童般的稚气,双头小虫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他的眉心之中,下一瞬,两只眼睛赫然化作金银二色。
“他做了什么?”白全不解的问道。
“不可思议,他如何将影一的神魄嫁接到了自己身上,一具身体里竟然能够存在两个灵魂。”夏侯惇瞪大了眼睛,分明在那副身体里看到影一和影二两人的踪迹。
不过借命本身就是一种有违天道的行径,将一人的命分予两人,看似公平,可实际上并非等价交换,违背了天意,终此一生都逃不过天道的折磨,生不如死。
三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这样活着真的还有意义吗?也许没人能够给出真正的答案,因为每个人的生命都不需要给别人解释。
“你们走吧!我想带我哥哥离开这里。”影二突然开口说道,很是虚弱。
这番话听的白全有些诧异,按理说自己杀了影一对方肯定不会放过他才对,至少不会让他们离开才是,轻声问道:“你不恨我吗?是我把你哥哥变成这个样子的。”
“当然恨,我恨不得现在就吃了你,可我知道现在不是你们的对手,哥哥也需要时间修养,所以先把你的命留着,我迟早回来取的。”影二咬了咬牙,只是又认真看了三人一眼,身形一个闪烁,直接从六楼的大厦中一跃而下。
“你不拦下他吗?这样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郭嘉轻声说着,可音调分明没有认真,更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白全摇了摇头,突然笑了起来,“抱歉,不知怎地,这两兄弟与我有很多相像之处,如果不是局面紧迫,所以......”
“好了,快些调息,刘路虎就在上面,可不能让他跑了。”夏侯惇突然插嘴说道,也不知是故意打断还是真的急不可耐,总之白全也没想好后面要说什么,三人很是默契的跳过了这一话题,调息着体内的伤势。